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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狐仙姑娘說的誠懇,墨窮薪終於點頭答應了,然後我就去對蛤蟆交涉,蛤蟆還是愣愣的在那想著什麽,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件事對他還是造成了不小的衝擊,我小聲的把他父親的心願告訴了他,僅僅是要見一麵而已。


    蛤蟆聽了,猶豫了一下,還是點頭答應了,隨後的事倒是簡單,墨窮薪施術替他開了眼,當他見到那老伯的時候又是一愣,過了一會才呢喃道:“老頭,你死啦。”


    這話說的在我們看來,極是不孝,但是那一瞬間那老伯忽然有了反應,死死的凝視著蛤蟆,本來我和墨窮薪都以為他要發難,我看墨窮薪都有出手的打算了,還是那狐仙伸出手來攔在墨窮薪的麵前道:“墨真人,稍安勿躁,還請靜待片刻,至少讓他們父子再聊聊。”


    那狐仙擋在那,墨窮薪也沒什麽辦法,隻得先靜下來,而那鬼老伯的身上出現了意想不到的變化,隻見他身上的怨氣忽然已一種極快的速度消退,而他渾濁無光的雙眼裏漸漸煥發出點點神采來。


    不過片刻功夫,那老伯終於開口道:“混小子,你終於長大了,我走的也安心了。”


    那老伯的臉上再無一點怨氣,倒是隻剩下了慈祥,蛤蟆忽然有些控製不住,眼角有些濕潤,語氣也有些哽咽道:“死老頭,你,你不怨我嗎?是我害死了你,要是說出去,我這便是不孝,你今天來不是想找我索命嗎?”


    那老頭搖了搖頭道:“子不教,父之過,我一直知道,你怨我,怨我窮,怨我沒能耐,隻能當一個老農民,什麽都不能幫你做,甚至你母親的命我都保不住,這些我都知道,但我無能,我沒有一點本事,我連字都認不得幾個,得虧你有本事,混出了名頭,你把我接出老家,送到城裏的敬老院的時候,那是我一生中最自豪的時候了,你出息了啊。”


    那老伯越說,蛤蟆的眼淚終於止不住了,一個七尺男兒居然嗚嗚的哭了起來,而那老伯神態依舊安詳,輕輕走到蛤蟆身邊,伸出那虛幻的手道:“臨走之前,我也不怪你,我恨的是我自己,我沒能耐,連都不會用,五年了,我想給你打電話都打不了,連你的號碼我都記不到,這世間大凡當爹的,誰又不希望自己的子孫出息?隻是我真的還想再看你一眼,還想看著你好好的,我就安心啦。”


    那老伯的話,聽的蛤蟆終於忍不住哭道:“爸,是我不孝,我以前恨你沒能耐,我後來知道你的艱難,但我放不下,我放不下媽的死,我本來想再賺點錢,娶個媳婦,再去接你,可我沒想到··沒想到上天連個道歉的機會也不給我,你就走了。”


    蛤蟆哭的蹲在地上,抹著眼淚,那老伯輕輕摸著他的頭,聽完蛤蟆的話才輕聲道:“爹走了,以後好好過,娶個媳婦,為我們老王家開枝散葉,能聽到你這番話,我已經欣慰了,再無牽掛了,以後的路,你好好走啊。”


    那鬼老伯說完這話,忽然間隨著一陣陰風吹過,便消失的無影無蹤了,那陰風一吹還席卷走了這屋子裏的陰氣,那熄滅的電燈忽然又亮了,看這景象,我開始默誦太乙救苦天尊名號,為老伯超度,願其來世能生富貴,遠離諸苦。


    蛤蟆看到這景象,喊了兩聲,好像忽然明白了,這一次他父親真的離開了,再也見不到了,愣了愣,一屁股坐倒在地上,一言不發的在想著什麽。


    墨窮薪誦了天尊寶誥,又取了一道黃符燃了,飄了出去,那黃符射出淡淡的黃光,一邊燃著一邊越飄越高,直到最後徹底熄滅。


    那狐仙姑娘好像輕聲感歎了一句,便消失的無影無蹤了,她還了恩情,也看透了世情,不會再為他們一族而憂心,大概這世間也再無留戀了,不知道什麽時候就能得道飛升而去,那便是我們這些還在庸庸碌碌的凡人所不能想的了。


    墨窮薪和我為鬼老伯超度完,看蛤蟆還是坐在地上,沒有起來的意思,我們也沒有打擾他,讓他自己一個人靜靜就好了,他也不是真的不孝,隻是對他父親心裏有結,打不開,母親的去世,年少的被欺負,家裏貧窮,讓他心裏有自卑,更多是把這種自卑歸結給了父親。


    但是並不代表他對父親沒有感情,大概他的感情被自己的自卑深藏了起來,如果順利的話,隨著時間的推移,他終究會原諒他父親,如果沒有意外,他或許會和他父親和解,然後他在找個媳婦,生個孩子,將來便是一個幸福的家庭。


    但可惜,人生沒有如果,命運的無常有時候也不會給你時間,古人雲,世間最大的苦楚莫過於子欲孝而親不在,如果有機會,又有時間,父母還在,多去關心下父母,人生能盡孝的時間不多,莫要等待,當有一天真的發現失去的時候,就再也挽不迴來了,無論此時的蛤蟆有多後悔,也沒有用了。


    沒有去問這頓飯多少錢,本來按蛤蟆答應我的,這頓飯就不收錢了,我也是這麽想的,我看蛤蟆也沒心思來找我收飯錢了,但是墨窮薪這個土豪在,自然不會做出賴賬的事,但是又不知道我們這頓飯是多少錢,加上墨窮薪自己也就帶了兩千塊現金,所以墨窮薪留下了所有的現金,要是不夠,就當他請我們幫他開眼了,要是多了,就當他賺了。


    王翊硬是醉了大半個晚上,直到現在也還是睡得香甜,好在我雖然手無縛雞之力,但墨窮薪身體素質還是不錯的,在我的幫助下,把王翊背了起來,此時的王翊滿身酒氣,沒有一點修行之人的模樣,實在也是心裏苦悶吧。


    墨窮薪和我把王翊弄到了外麵墨窮薪開來的車上,一輛極光路虎,這土豪還真是土豪,天天換車玩,我們兩把王翊放在了後座上,墨窮薪一邊開車,一邊對我交代道:“從我們學校過來大概要兩個多小時,路上又遇到了點事故,堵車,所以來晚了。”


    我對墨窮薪表示了沒事之後,兩個人又沉默不言了,我實在忍不住了,正好又想起之前被李季帶在身邊的那個小姑娘,一路上都是墨窮薪帶出來的,後來也被墨窮薪帶走了,也不知道現在如何了,所以我便問起那個小姑娘的事。


    墨窮薪迴道:“我請校長幫著查過了,那個小女孩的雙親是和她一起進入的黑竹溝,而且被李季抓走了,那個小女孩在這世上也再沒有了親人,我幫她補辦了個身份證明,先讓她在學校裏休息,我和校長有時間會逐漸教她說話,然後學習,等適應了在送她出國去讀點書,以後我會安排她的。”


    聽墨窮薪這麽一說,我笑道:“墨哥,你還真照顧她,說的我都羨慕了,我上大學的時候一直都想出國留學,不過成績不夠,不能公費出去,家裏條件又有限,最後還是算了,她也算因禍得福了吧。”


    我本以為墨窮薪不會迴答我的玩笑,沒想到墨窮薪倒是一本正經的答道:“如果那時候我認識你,我或許會幫你出去,如果那樣你現在還在國外讀書,也就不會發生這些事,你也不會被天書選中,也不會認識這個鬼神的世界。”


    一聽我也樂了道:“如果不是因為天書,我大概永遠都不會認識你,身份就是一道跨不過去的鴻溝,大概也是命運的巧合吧,我們兩個因為我最不想的事結緣,嗬嗬,不過要是這一趟峨眉山行之後,我能有所收獲,找到天書,等我驅除了陰氣之後,我還真想帶著我爸媽出國轉轉,另外有錢了,我也可以繼續出國去讀讀書,以前我不懂,現在我也算明白了,人生還是平淡最快樂。”


    “好,如果你能活下來,以後你的這些想法,我都可以幫你做到,所以,你一定要努力活下去,不要放棄,但是,當你踏上這條路的時候,你就注定不能平凡,或許將來有一天,你的修為會遠勝於我,然後降妖除魔,拯救蒼生。”墨窮薪說的我一愣,像是在勸慰我一樣。


    我苦笑道:“墨哥,我也把你當兄弟了,就不跟你客氣了,隻不過我就算成功得到天書,最多驅散了我的陰氣也就罷了,比修為,我估計十個我也不可能超越你,論覺悟,我更是比不上你,我現在就想好好的活著那就很棒了,其他的我真沒想那麽多,降妖伏魔,拯救蒼生這種事,還是留給有能耐的人做吧。”


    墨窮薪並未反駁我前麵的話,而是平靜的迴我道:“幾年前,我也對朱塵說過這番話,那時朱塵還不如你,碌碌無為的混日子,大學都考不上,遇到什麽事都要我們幫他,他也希望平凡的生活,我曾經希望能幫他滿足願望,可是很多時候命運由不得我們選擇,最終為了世間眾生,他舍棄了一切,也舍棄了屬於自己的平凡,你和他都是被天書選中的人,我不知道你們的命運是否相同,但我希望你能真的滿足心裏所願。”


    墨窮薪說完便不再開口,而我也是愣愣的看著窗外,迴憶著墨窮薪剛剛說的話。


    淩晨的成都城裏,街道空空蕩蕩,隻有路燈和一些霓虹燈還在閃爍輝煜,一輛越野車載著三個命運未知的人,在街道上絕技而去,好像時光飛逝,一開始便再也停不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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