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裝作不在乎的說沒事,不知者不怪嘛。


    江永很高興的坐在我旁邊,跟我聊了起來,話題都是一些新聞八卦之類,我現在哪有心情跟他瞎扯,但是也沒有駁斥他,隻是低頭吃著飯菜。


    江永的興致很高,本來還打算喝上一杯,不過看我和安雪都不說話,可能也感覺到了現在不是喝酒侃大山的時候,於是也就主動談了那輛長途汽車的事。


    他剛開始說得話題都是一些無關緊要的東西,那個司機多大了,某某人是什麽地方的,當時車上是幾個人,幾男幾女了,聽得我一點興趣都沒有提起來。


    安雪也感覺到很無聊,於是斷了他的話,說道:“哎,我說江永,幾年不見,你咋還這麽不靠譜,我不是讓你弄點有用的東西出來嗎?咋還盡說些不找邊際的話題。”


    江永看著安雪的臉,然後在她的胸前瞄了一眼,猥瑣一笑道:“那我就給你透露點連公安都不知道的東西。”說著,他從懷裏掏出一張紙,放在了安雪的麵前,“這是那輛發往嶺北車的車票記錄,你自己瞅瞅上麵有什麽問題?”


    安雪拿起那張紙,上下看了半天,說道:“這都寫了些什麽?我怎麽一點都看不懂?”


    我伸手接了過來,端詳了半天,也沒有看懂,上麵全是一些編號,還有亂七八糟的亂碼。


    江永把那張紙拿了迴去,一臉得意的說:“這是我們內部最專業的代碼,你們肯定看不懂,所以吧,我就給你解釋解釋。”說完,他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經的說,“這上邊顯示,那天那輛車在車站上一共賣出了20張票,檢票也是20張,但是在發車的時候,司機上報是19位乘客,其中有一位乘客買了票,結果人不知道去了哪裏。”


    安雪切了一聲,說:“我以為你要說什麽重要的線索,就這個啊人家說不定檢了票,下車解手去了呢”


    江永一副官樣的擺了擺手,“不不,不是那樣的。我們車站有個規定,隻有乘客全部在車上後,才能檢票,而且檢票完畢,立刻發車,誰都下不了車。”


    “那車上19個人,咋賣出的20張票?不會是那個人買了票,沒有上車吧?”安雪問道。


    江永哈哈一笑,“這條線上的票,都是在車上現賣的,不是在大廳購買的,所以根本就不會出現你說得這種情況。”


    我問道:“那些在半路上上車的人呢?”


    江永說:“現在咱們這裏實施的都是客車聯運,所以為了避免一些司機投機倒把,就在每輛車上安裝了涉嫌頭,每有乘客上下車,客運總部都有記錄的。如果不是這樣,公安局那邊怎麽可能知道這次是失蹤了29個人呢?”


    29個?確實是29個,穆老大弄到的那份名單裏的確是這個數。忽然,我眼前一亮,問江永道:“你能不能看出這趟車次的車票編號是從多少號開始的?”


    江永點了點頭說當然能,說著他看了一眼那張紙,馬上說出了一連串的英文字母和阿拉伯數字,前麵的我沒有聽,隻在等最後三位,是:058。


    058?起始編號是058


    我馬上拿起手機,翻出萬俟洺發給我的那條彩信,打開第二章照片仔細一看,上麵應該是085


    其實,那天晚上我第一次看到這張照片的時候,根本沒看出這是一張車票,那就更談不上看清這上麵的編號了。但是今天早上的時候,萬俟洺跟我講述了穆老大的經曆,說孟水強死的時候手裏攥著半截車票,編號是085,這才讓我知道那是半截車票。說到底,這就是一種心理作用。


    從58號到85號,是28張車票,加上司機李江水,正好29個人。也就是說,這輛車賣出了29張車票,車上29個人,人數是完全沒錯的。


    我馬上把自己的推算出來的數據跟江永一說,他嗤笑了一聲,說道:“你這麽一說的話,那就更證明我說的沒錯了。”


    我更加疑惑了,問他道為啥?


    他藐了我一眼,說:“你見過哪輛長途車上就一個司機的?不都是一個司機加一個跟車的嗎?”


    我看了看安雪,安雪看了看我,確實如此,像這種跑長途的客車,上麵最少是兩個人,除了司機,就是一個跟車的,我竟然把這事給疏忽了。


    那這樣算來的話,這輛車上應該是30個人。那麽警方從車上的監控裏拍到的是29個人,這樣的話,真是正如江永所說,裏邊少了一個人,那麽那個人去了哪裏?檢完票,門關了,20個人立馬變成了19個,那一個人到底去了哪裏?


    我說:“那就不對了,凡是在車上買票的,肯定都有身份證信息,咋這個人公安局就漏了?”


    江永說:“今天下午我仔細看過了,那一段登車的視頻中,剛開始的時候確實是20個人,但就是有一個人,在坐到最後一排以後,立刻就藏在了前排座椅的後麵,就再也沒有出現過。”


    “你說那個人就這麽消失了?”我驚訝的問。


    江永點了點頭,“確實是這麽迴事,那個人從視頻中消失後,就再也沒有出現過,就好像憑空消失了似得。”


    安雪用顫抖的聲音說道:“鬼?”


    江永道:“本來這件事就傳的有點邪乎,剛開始的時候我還不信,結果今天下午我才弄明白,原來這事真得挺詭異。”


    我忽然想起了一個問題,“那也不對啊,如果這個人是正常上車,正常買票,那麽售票員那裏應該有記錄,怎麽就沒有呢?”


    江永說:“這件事我也感覺有點奇怪,按理說,現在國家查的特別緊,對實名製要求越來越嚴,售票員不應該有這樣的低級錯誤,但是。。。”


    “那輛車是誰在買票?你們車站上的人?”我問。


    江永搖頭,“我們的人隻負責檢票,賣票一般都是跟車的那個人。”


    跟車人賣票?也就是說那個買票的人也已經失蹤,這樣看來的話,基本上已經是死無對證了。


    想到這裏,我趕緊把那張記錄失蹤人口信息的紙拿了出來,放到江永麵前,問他這裏邊有沒有那個跟車人的信息?


    江永看了一會兒,指著一個叫李路生的人說:“就是他,這個人我印象挺深刻的,在所有大客中人品最差的一個,動不動就跟同一線路的其他人吵起來,三天五天就吵一次,有時候還會動手,為了他的事,光派出所都去了好幾次了。”


    我看了李路生這個人的信息:年齡28,居住於xx小區,未婚,父母自幼雙亡,8歲前由一遠方親戚撫養,8歲到18歲在某孤兒院長大。


    這個人我是還是有一定印象的,記得那天我去他們小區找他,他的鄰居們都說隻是見過,但不太熟悉,至於家裏有什麽人,所有的人都說隻有他自己一個人住,好像沒有什麽親人。


    另外,從穆老大那邊傳來消息稱,在失蹤29個人中,隻有這個人沒有家人來報案。不過因為他自小一個人長大,沒有人報案也是正常,所以公安那邊就沒有過多的盤查。


    李路生,把票賣給了一個消失了的人,而且他還沒有登記這個人的身份信息,那這個售票員會不會跟這個消失的人有關係?現在先撇開那個消失的第30個人不說,單說這個李路生的行為,就足以證明這個人應該有問題,再進一步說,隻要從這個李路生上下手,就很可能找出這個案子的突破口,讓調查不再這麽沒有目標,像沒有頭的蒼蠅似得,來迴瞎撞。


    想到這裏,我馬上給萬俟洺打了個電話,把剛才的事情跟他說了一下,電話裏他沉默了一會兒後,說關於李路生的情況他去查,而李江水的事情,讓我繼續跟進。


    我有些詫異,說李江水不是去過了嗎?怎麽還去查他?


    萬俟洺是這麽告訴我的,如果這個李路生有問題,那麽天天跟他在一起的李江水就很難逃出幹係,所以這兩個人現在都很可疑,要查,就雙管齊下,不要漏掉任何的細節。


    他說得確實很有道理,根據江永所說,這個李江水和李路生在一起合作已經有些年頭,而且兩個人除了跑長途車時候在一起,平常也經常在一起喝酒什麽,關係看起來挺密切的。俗話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如果這兩個人中一個人壞,那剩下那個也不會好到哪裏去。


    想到這裏,我已經吃飽喝足,起身就要告辭安雪和江永,說還有事就先走了,讓他們繼續吃。


    江永似乎明白了我是在故意給他創造機會,他隻是隨便打著哈哈,說了幾句客套的話,不過旁邊的安雪卻坐不住了,一把拉住我,說再聊一會兒,熱乎乎的手惹得我心中一陣騷動。


    這要是在眼前,我肯定把自己灌個半醉,然後拿出那段視頻,最後再來個順水推舟,但是現在不行,一是有江永在,二是景紅的事壓在我的心頭,實在沒有泡妞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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