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4日的六軒島,在我們踏入大屋的同時,本家的主人也正在為本次親族會議能正常召開而努力。


    身為第二代長男的藏臼,帶領著金藏的兩位老友——私人醫師南條和管家源次在書房前敲著門,鍥而不舍的試圖將金藏從魔法研究的世界中拉出來,“父親!今天是親族會議的日子,請您無論如何也忍耐下,出席本次親族會議吧!”


    藏臼的請求每年都未斷絕過,但無論藏臼怎麽唿喚,金藏都始終沒有從書房中走出來過。


    時間過了一會,沉重的書房門從內測被打開了,滿臉疲憊神色的夏妃從裏麵走了出來。她右手揉著太陽穴,顯得頭痛難忍的樣子。


    已經漸漸有些等不耐煩的藏臼無暇去關懷妻子,而是單刀直入地朝夏妃問道:“怎麽樣?父親有答應出席親族會議嗎?”


    麵對著丈夫焦急中帶著些許慌亂的問話,夏妃則是微微揚起嘴角,似是為自己取得的勝利果實而驕傲般,連頭疼頑疾的影響也輕鬆了許多。


    “敬請放心。”她用恰到好處的賢淑笑容迴答道,“放心吧,一切都安排妥當了。當主大人已經決定在親族會議中出席了,恐怕那些貪婪的禿鷹們,這次會大失所望。”


    得到了妻子肯定的答案,藏臼不由開懷大笑了幾聲,口中不斷讚歎,“還是你有辦法!還是你有辦法!”在被源次警告不要在老爺書房麵前喧嘩後,眾人一並離開金藏書房前的走廊,下樓,與走入大屋的我們撞了個正麵。


    “啊啦啦,看大哥這滿臉的興奮,該不會剛被父親誇獎了吧?”一貫都與藏臼不對盤的繪羽笑道,“真是狡猾呢,我們也想向父親大人匯報今年成果,對吧,留弗夫?”


    留弗夫果斷接過了長姐遞過來的話茬,“就像大姐說的一樣,大哥你今年要是還攔著不讓我們去給父親請安的話,可就太說不過去咯?”


    “……”四兄妹之中年齡最小的樓座沉默了一會,最終選擇了與繪羽留弗夫站在同一陣營,共同向大哥藏臼發難,“大哥,去年我們迴來可是連父親一麵都沒能見到。既然是一年一度的親族會議,這次父親理應出麵了吧?”


    眼見著弟妹們唇槍舌劍地向自己攻訐而來,早已成竹在胸的藏臼卻並不畏懼,哈哈大笑了兩聲,“既然你們願望如此強烈,那待會見著父親的時候,可別驚訝得把下巴都落地上了喲?”


    言罷,藏臼無視麵麵相覷的弟妹,步履生風地走下樓梯,向鄉田招唿道:“今晚餐桌上的晚宴不用我們的份了,讓源次他們直接送進會議室來——包括父親的份!”


    “鄙人明白了,一定會為諸位做到盡善盡美。”鄉田鞠躬,搶在源次之前邀功。


    相較於上一次親族們虛偽寒暄過後再開始撕逼,這次話語交鋒間的矛盾簡直顯著到了不加掩飾的地步。出身名門自幼接受良好教養的夏妃不願讓孩子們看見父母不堪的一麵,於是吩咐傭人帶領我們先去餐廳,先享用大廚鄉田特製的盛宴。


    除了對大人家紛爭還不太了解的真裏亞,其餘堂兄妹們也不太希望繼續目睹父母們爭執的畫麵。縱然小時候那種認為父母無所不能的崇拜早已在青春期成長中坍塌,但這也不代表他們能坦然接受大人們屬於社會那寫作成熟讀作肮髒的另一麵形象。


    少了親族們的參與,本來就空曠的餐廳更顯寂寥,受到之前打擊的堂兄妹們對眼前美食也提不起太大熱情了。盡管是鄉田拚盡全力炫耀手藝的料理,也抵不過孩子們對父母那牽掛中稍有些許失落的複雜心情。


    食不知味地結束掉豐盛晚宴後,戰人隨便找了個由頭把我拉出餐廳。看見我還一頭霧水地望向他,戰人忍不住曲起指頭在我頭上敲了一下。


    他這敲得一下用足了力道,疼得我齜牙咧嘴,忍不住滿含淚花地瞪視了迴去,這一定是在報沙灘上我和朱誌香一起錘他的仇!


    “看什麽看啊,拿著。”


    接過戰人遞來的細長管狀物體,翻來覆去看了圈,我依然一臉茫然,“你給我望遠鏡幹什麽?”


    “當然是用來偷看會議室的情況,跟上來。”戰人一邊躲避著隨時可能出現的傭人,一邊拉著我往會議室方向潛入,“忘記前一次第一晚殺人是怎麽發生的了?既然魔女要一次性殺死六名活祭,首選當然是從人員最密集的親族會議上動手!”


    我頓時恍然,躡手躡腳地跟上了戰人,悄悄走出大屋埋伏在了庭院裏不容易被傭人巡查看見的陰影中,用手中望遠鏡窺向了燈火輝煌的會議室——


    會議室中,最初因聽聞金藏要出現而稍有畏懼的留弗夫在久等依然看不見金藏後,率先起了疑心。“喂喂大哥,老爺子怎麽還不下來,我們可是全都在恭恭敬敬的等著他呢,這樣拖延太不像話了吧。”


    與留弗夫在已經形成默契的繪羽立刻譏笑了幾聲,拖著尾音笑道:“難不成父親又是突然心情不好,於是把自己關在書房裏麵不願意見人了,嗯哼?大哥啊~我記得今天好像有人說過父親會出席親族會議,難道是準備要食言而肥不成?”


    藏臼臉上也有些掛不住,第三次看了看自己手表的時間,起身走到夏妃的身後,低身問道;“怎麽迴事?不是安排好了父親今天出席親族會議嗎?怎麽到現在人還沒有來!?”


    夏妃還來得及沒有迴話,繪羽就已經嗬嗬嗬的冷笑了起來:“我說大哥,我們這些兒女可是兩年都沒有見到父親大人了——這時間久得讓我不禁去懷疑某些可怕的可能,比如父親還真的活在世上嗎?亦或者……即使活著也被誰給軟禁起來了呢?”


    剛準備答複丈夫的夏妃聞言,怒桌而起,向繪羽斥責道:“這是什麽話!這是對右代宮本家名譽和榮光的褻瀆!當主大人隻是一時潛心研究、以至於忘記了俗世時間罷了!!倘若你的誹謗傳到當主大人耳中,小心被逐出右代宮家譜!”


    夏妃這話說得著實戳人心窩,當年為了保住自己右代宮的形式,繪羽甚至幹出了要求丈夫入贅右代宮家族以保留自己繼承權的事情。如果繪羽與丈夫秀吉之間關係不冷不淡也就罷了,偏偏他們結婚幾十年一直感情和睦,即使強硬如繪羽,也時常對被自己要求入贅、連兒子都改姓右代宮的丈夫感到愧疚。


    於是同樣窩火的繪羽做出了與夏妃相同的動作,手中折扇猛敲桌麵,厲聲高喝:“你以為你是在和誰說話?!看到我身上的片翼之鷲了嗎!我才是被父親所認可的家族成員!!”


    “你不過一個繁衍後代的工具,竟然敢堂而皇之與右代宮家序列第三的我爭論?真當自己已經是右代宮的當主夫人……”


    “好了繪羽,再說下去就不合適了。”老好人秀吉很適時地喝止了繪羽,同時苦笑連連向夏妃藏臼道歉,但是他的道歉並沒能挽迴現場的氣氛,隨著夏妃與繪羽的接連暴起,親族會議溫度已經降到了冰點。


    妻子與妹妹之間的矛盾是每個男人都難以處理的棘手事情,為了打開冷戰僵持局麵,藏臼還是朝一定會給他麵子的夏妃使了個眼色,“夏妃你有點累了,迴房去歇息吧,不用出席接下來的會議了。”


    雖然心裏很明白藏臼這樣做是不得已而為之,但眼見自己奮力維護父親與本家聲譽,卻落得被變相逐出親族會議之下場,這依然讓夏妃在不可置信之餘感到心碎。


    她悲傷地看著藏臼,明白其意誌不會動搖後眼眶微紅的說道:“失禮了,那麽我就去拜見當主大人,請求他參與親族會議吧。”


    夏妃離開後,親族們又進行了無止盡的論戰。不斷重複著“你說過我沒說”這樣的小學生吵架模式,也讓他們倍感疲憊,於是秀吉趁機提出不如稍微休息一下,藏臼立刻表示讚同,並離開去找夏妃商量接下來的作戰會議了。


    作為在場中唯一一個沒有丈夫或妻子幫襯的親族,年紀最小也最沒發言權的樓座是作為疲憊的一個,但即便如此,為了與鞏固自己與繪羽留弗夫之間的同盟關係她依然打起精神問道:“不如來點紅茶如何?我從銀座帶來的精品,非常好喝。”


    人精如繪羽留弗夫自然不會拒絕樓座遞過來的橄欖枝,接連表示讚同,隨後樓座起身去廚房泡紅茶,順帶一邊咕噥變冷了一邊拉上窗簾。


    “嗨嗨嗨,偷窺就到此為止了喲~”閃耀的金光遮擋住了望遠鏡的前端,憑空出現的魔女打了個響指,我與戰人手中的望遠鏡都碎裂成塵埃,“現在已經十點半了,是好孩子應該睡覺的時間喲?撒,讓妾身溫柔地送你們一程,迴賓館裏享受今晚的夢鄉吧!”


    這該死的魔女,果然不會讓我們這麽簡單的目睹到殺人現場全過程!


    無法抵抗的困倦陣陣襲來,戰人伸手似是想拉住我,卻因同樣抵抗不住睡衣而被我牽連著一同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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