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光耀剛走進醫院的大樓,手腕就被後麵追上來的周嘉麒抓住。


    “光耀,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何光耀原本就有些緊張,再加上周嘉麒語氣和表情中透露出的緊張,一時間,他隻覺得緊繃的神經得到了片刻的放鬆,抽.迴自己的手後,他隻是微低著頭說,“我爸突發腦溢血剛剛被送進手術室。”


    蒼白的臉色依舊,周嘉麒看著他略顯尖細的下巴,隻覺得心口那裏微微的疼痛,何光耀側著頭一隻手臂抓在另一隻手臂的動作表明他此刻的無助,周嘉麒走近他輕輕將他抱住,壓低聲音說:“會好的,光耀,別太擔心。”


    何光耀此時很需要別人的安慰,聽到周嘉麒這麽說了以後,他點了點頭,說:“我先上樓去看他。”


    走廊那裏隻蘇李素蓉和家裏的幾個傭人,除去剛剛同自己打電話那會兒何李素蓉顯得有些緊張,這會兒何光耀再看見她,隻覺得她已經恢複了以往的鎮定。


    何光耀走過去擁抱著她,說:“爸爸的情況是不是很嚴重?”


    “沒有我想象中的嚴重。”說完,何李素蓉將何光耀推開一些,說:“我已經問過醫生,出血的地方不深,出血量也很少。”


    何光耀點頭,說:“手術進行了多長時間了?”


    “剛進去半個小時不到。”


    何光耀拉著何李素蓉坐到走廊的長椅上,說:“我們在這裏等。”


    前世的時候何宇榮也差不多在這個時候發病,自重生以後,何光耀已經多次提醒他注意自己的身體,並讓他逐步改變自己的飲食習慣,但基於他此前數十年過重的工作強度以及缺少鍛煉等一係列的因素,使得這樣的事情無從避免。


    在走廊的長椅上坐下後何光耀就沒有放開過何李素蓉的手,也不知道是想自己給她一點依靠,亦或是想從何李素蓉身上汲取一點力量。


    倒是一直保持冷靜的何李素蓉,發現站在何光耀身後的周嘉麒,忙低聲與他問好。


    周顯榮過世的時候周嘉麒並沒有陪在他身邊,此刻見到何光耀低著頭一動不動的坐在那裏,多少也能感同身受,他小聲安慰何李素蓉一陣,又在何光耀的身邊坐下,伸手握住他放在膝蓋上的那隻右手時,果然發現那裏一片冰涼。


    何光耀好像習慣了什麽事都自己抗,看見他那樣,周嘉麒不由得將他的手握的更緊。


    何予朝稍晚就到了,見到何李素蓉,他也是先給了她一個擁抱,以後又拍著她的肩膀叫放心,何宇榮一定不會有事。


    看見何光耀身邊坐著的周嘉麒,他假裝自己沒有看見,隻是同何光耀點過一下頭後,安靜的站在何李素蓉旁邊。


    手術進行了近三個小時,主治醫生和他的助手先出來,他顯然認識何李素蓉,見她迎上來,忙取下自己脖子上的口罩,隻說手術進行的很順利。


    “會不會留下什麽後遺症?”


    “這個好不確定,要等他術後醒來才來確定。”


    何光耀點頭,看著他和何李素蓉又說了幾句離開,隻覺得壓在胸口的那塊大石並沒有減輕多少。


    “光耀,爸一定不會有事的。”


    何予朝此時就站在何光耀的身後,何光耀轉身的時候才發現他又及早的穿上了深色的大衣,隻是比冬天的更薄一點,臉上的神情冷峻,也隻有在看見何光耀時,他眼神才會出現些許的波動。


    何光耀低著頭,說:“你怎麽知道?”


    神態語氣像極了小時候,每當不確定某些事又強烈的期盼它能隨著自己的期盼進行時的樣子,何予朝揉了揉他的頭發,說:“我不騙你,爸一定不會有事的。”


    雖然是大人哄騙小孩子般的語氣,但何光耀在聽見他說出這句話時,心裏卻是一種莫名心安的感覺。


    好像是到了這種時候,他才知道潛意識中,他自己依賴著何予朝依賴到怎樣的一種地步。


    周嘉麒站在不遠處看著站在走廊上表演兄友弟恭的兩個人,不由得微微皺眉,隻是想到現在是這樣的一種情況,他又側身將低著頭不知道想什麽的何李素蓉挽住,說:“伯母,伯父一定不會有事的。”


    術後的何宇榮已經被人推進icu,此後他還需要在那裏觀察近一天的時間,此時外麵的天早黑透了,何光耀看一眼何李素蓉,說:“媽,你先迴去,我在這裏等我爸醒過來。”


    “icu有專門的護士,有什麽事她們會電話通知,你明天還要上班,盡早迴去是正事。”


    何光耀知道她不想太過自己擔心,但聽到她這麽說了以後,他還是執意的決定留下,何李素蓉無奈,又看著站在何光耀身邊的兩人,說:“你們呢?”


    周嘉麒和何予朝各自看何光耀一眼,都表示他們會留在這裏陪何光耀。


    何李素蓉知道自己此刻勸不動何光耀,點了點頭,說:“晚飯呢?也不吃了?”


    “沒胃口。”


    何李素蓉看著他,說:“我等一下叫傭人把你們三人的晚餐送到這裏。”


    語氣中不容拒絕的威嚴,何光耀點頭,看著何李素蓉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的轉角處。


    “光耀,要不你先迴去,我在這裏等爸爸醒來?”


    “不,我等在這裏。”見何予朝還想說什麽,他抬頭看著icu門口的指示燈,說:“這是我為數不多的能為他做到的事情之一。”


    何予朝知道他還在糾結從前的事,搖了搖頭,說:“那都是我們心甘情願為你做的,你為什麽總要計較這麽多?”


    雖然是抱怨的語氣,但說話的時候,何予朝已經將身上的外衣脫下罩在他身上。


    何光耀的很多事周嘉麒都知道的不是很清楚,他本身非常的注重*,再加上他對何光耀的尊重,所以一次也沒有找人查過何光耀的過往,此時聽見何予朝這麽一說,他突然有些後悔。


    身上還穿著那套高爾夫球服,所以也沒有外套可以脫下來罩在何光耀的身上,這麽想了以後,周嘉麒微微懊惱。


    “嘉麒,你不用在這裏陪我。”見他一直低著頭看著自己的衣服,何光耀以為他介意,說:“或者你可以先迴家換身衣服。”


    “不,光耀,我隻是在懊惱自己沒有穿外套。”


    “很冷?”


    “不是,那樣的話我就可以把它披在你身上了。”說完他又笑起來,說:“再說我怎麽能迴去?都已經是你正式的戀人了,這個時候不陪在你身邊,那不是很說不過去?”


    見旁邊何予朝突變的神色,周嘉麒心情略好的走過去整理何予朝披在何光耀身上的那件外套,說:“還冷不冷?”


    何光耀搖頭,周嘉麒又淺笑著看向旁邊還沒有緩過神的何予朝,說:“大哥,還沒正式與你打過招唿。”


    何予朝忽略他主動伸過來的那隻手,說:“光耀,在椅子上坐著等……”想到這裏,他又說:“明天是不是還要上班?”


    “嗯,最近公司的事比較多。”


    “讓開叔幫你,等爸醒來,你先迴去補覺。”


    他語氣中帶著某種強製的意味,何光耀搖頭,說:“不要緊,我受得住。”


    “光耀,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不聽話了?”


    “你明天不是也要上班?為什麽你可以我卻不行?”


    我心疼你一類的話何予朝是絕對說不出的,怔怔的看了何光耀一會兒,才說:“隨便你。”


    大廳的椅子上漸漸就隻剩了他們三人,周嘉麒接過幾次電話,見何光耀一臉的倦怠,說:“你靠我肩膀休息一會兒。”


    何光耀也沒多說什麽,隻是很聽話的把頭靠在周嘉麒的肩膀上。


    肩膀增加的重量使得周嘉麒安心,察覺到自己在何予朝麵前占盡各種的優勢,何光耀又隻是真的把他當做哥哥,一時之間,他被一種沸騰的滿足感充斥了全身。


    何光耀帶給自己的難過或者快樂,好像總能不自覺的被放大到百倍,側頭吻了吻何光耀略顯柔軟的頭發,周嘉麒嘴角不由自主的上揚。


    一個小時後,家裏的傭人終於將他們的晚餐送到醫院,何李素蓉一向的體貼,知道食堂已經關門,他們沒有地方吃飯,又讓傭人送來了一張造型別致的矮桌。


    三人匆匆吃了一頓飯,等到周嘉麒上洗手間,一直看著對麵的牆壁發呆的何予朝隻低聲問了一句:“你和周嘉麒已經在一起了?”


    這是當初自己做下那個決定的初衷,雖然何光耀依舊能感覺到心髒逐漸加速的跳動,但他還是能保持麵上的鎮定,低聲應了一句:“嗯。”


    胸口被人紮了一刀般的難受,與此同時,他還能感覺到一種想流淚的酸澀,沉默了許久,何予朝隻等那些感覺全部的消失,才說:“為什麽?因為我逼得你太緊了?”


    “不是,我喜歡他,還有,我覺得我們兩個在一起比較合適。”


    前世的曲莊或者楚喬生,心裏都有一個黑不見底的空洞,何光耀覺得那是任何人都填補不了的,他不想再重複前世的錯誤,甚至與他們極其相似的何予朝,他也想一再的避免。


    即便他現在已經逐漸的明白何予朝的想法以及他的悲哀,但那也不能成為他可以接受何予朝的理由。


    走廊裏安靜到極致,許久之後,何予朝才低聲說了一句:“我尊重你的選擇,但無論何時,如果有一天你難過了或者你覺得那樣的生活不是自己想要的,就迴來找我,我會一直站在離你不遠的地方等你,將來有一天……我是說假如,假如你願意和我在一起,那就算要我拋棄這裏的一切,甚至隱姓埋名重新開始,但隻要有你,我想我都會欣然接受。”


    在何光耀有些詫異的看向何予朝時,何予朝已經起身,臨走前,他隻是說了一句:“這是我唯一能做到的承諾,對於這樣的承諾,我會遵守一輩子,不管最終的結果如何。”


    心髒那裏有種難以承受的負重,直至何予朝離開,何光耀才把頭靠在椅背上重重舒了一口氣。


    從今以後,他和何予朝大概就隻能是真正的兄弟了。


    “何予朝,隻要我在,就永遠不會有讓何光耀反悔甚至去找你的那天。”


    靠在牆角的周嘉麒在何予朝路過的時候低聲說了一句,何予朝聽見了,但他沒有迴頭,他所有的妥協忍耐溫柔嫉妒永遠隻針對何光耀一人,其他人怎樣想的,又或者會怎麽做,這一切的一切都和他沒有太大的關係。


    深夜的醫院走廊沒有頻繁走動的醫生護士,周嘉麒很沒道德的為自己點了一支煙,想何予朝這人確實挺驕傲的。


    想起剛剛何光耀在聽到何予朝說出那些話後臉上的震動,周嘉麒微眯在一起,看著煙霧在眼前聚集成形,而後他唿出一口氣,看著那些煙霧迅速的消失,臉上一個滿意的笑容。


    何宇榮第二天傍晚被送去醫院的特等病房,神色憔悴,一張臉給人一種塌陷了般的感覺,不管是他臉上的肉,或者眼窩嘴角。


    除此之外,他右側臉頰有輕微的麵癱,何光耀看著他至少還能正常的說話思考,心裏的那塊大石總算落地。


    之後的一段時間,何光耀公司醫院三頭跑,很多時候,周嘉麒都陪著他,有時候何光耀因為雲翔的事到的稍晚一點,他都會在何宇榮的病房看見周嘉麒。


    雖然說看見自己的爸媽他會很緊張,但何光耀倚在門口看著周嘉麒與他們說笑一派遊刃有餘的模樣,也會不由得露出一個發自內心的笑容。


    雲翔如今很多的事都由董事會一個叫李開的人在處理,當年何宇榮創立雲翔他就一直跟在身邊,算得上是雲翔的元老,對何光耀也很不錯,雖然名義上是他在代理執行總裁的職務,但實際上,他開始在細節上入手,以一種旁人察覺不到的方式在教導何光耀繼承雲翔的事。


    隻是性格太過隨和,喜歡充當和事老,董事會上很多重要的決策,他都隻會隨大流。


    也不知道是不是何光耀的錯覺,何宇榮住院那段時間,他隻覺得雲翔董事會的各個成員安靜好相處的過分了有些,就好像風雨欲來前的平靜,讓人不安。


    雖然看起來一切正常,但在何光耀看不見的地方,好像已經有人在開始醞釀著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過兒,聽見請迴答,悄無聲息的消失,我會很擔心你的知不知道?


    咳咳,這好像還是我第一次在文下尋人,所以你知道你對我有多重要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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