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光耀此時已經理智全無,以後是被途經的路人看見,才用盡全力將他從周嘉麒的身上拉開。


    “年輕人,你做事怎麽這麽衝動,”


    “就是,你知道他是誰嗎,”


    周圍幾個人打扮周正,想必是亞宇的員工,何光耀冷眼看著這些不明就裏的人,也不想解釋,正準備離開,他的手被其中的一個男人抓住,說,“怎麽,打了人就想走?”


    “放開他。”


    周嘉麒好不容易咳嗽完畢,感覺到腹部和脖子傳來的刺痛,他隻覺自己最近流年不利,昨天因為何光耀受傷,今天更好,他本人親自上陣。


    察覺到旁人同他掃過來的眼神,周嘉麒露出一個禮貌的笑容,說:“我們是朋友,中間有點誤會,剛剛謝謝你們的幫助。”


    即便他在笑,但眾人還是感覺到他身上散發出的隱隱的怒氣,素來聽說過他為人性格的幾個人麵麵相覷,最終還是理智的選擇離開。


    周嘉麒看著何光耀的背影,提高音量漫不經心的說:“何光耀,怎麽?發完瘋就想走?”


    “你呢?你想怎麽樣?!”


    一臉的怒氣,周嘉麒猜想,此時若是再給何光耀一點刺激,他指不定還會衝過來打人,聯想到剛剛何光耀說的話,他換了一臉略顯正經的表情,說:“告訴我原因。”


    “周嘉麒,還沒玩夠?或者你覺得我看起來很像一個白癡?!”


    “你才莫名其妙吧?一衝上來就打人,還打的這麽狠……還有,你認識許輕寧?”


    許輕寧這個名字她本人都不怎麽用,即便是亞宇董事會的那些成員,也沒幾個人知道。


    想到這裏,周嘉麒的笑容逐漸變得有些玩味,說:“舊情人?”


    “周嘉麒,你怎麽不去吃大便?!”


    這大概是平日溫文爾雅的何光耀所能想到的最髒的一句髒話,周嘉麒心情不由得變得好了一點,眯著眼睛說:“就算我喜歡男人,也一樣不能否認她的長相和對很多男人與生俱來的吸引。”


    周嘉麒說的沒錯,許輕寧確實長得傾國傾城,否則以她的出身,絕對走不到今天這一步,何光耀見對麵的周嘉麒神色坦蕩,言語間也沒有任何需要隱瞞的意思,一時也不由得有些疑惑,說:“你呢?你和她又是什麽關係?”


    “關係?我自己其實也不是很明白。”


    語氣中諷刺的意味明顯,何光耀還想問,周嘉麒已經走過來將他拉住,說:“走了。”


    “去哪裏?”


    “你不是懷疑我和她之間的關係嗎?我馬上告訴你,隻是這個故事有點長,需要花費一點時間。”


    “我車還沒停好。”


    “那你先去停好。”


    總是一不留神就會被他牽著自己的鼻子走,何光耀歎口氣,將自己的車停好後跟著周嘉麒上了他的那部跑車。


    車廂裏安靜過分,兩人也都沒有想要說話的意願,等到周嘉麒將車停在一條酒吧林立的街道前,他又不由得問了一句:“這裏是哪裏?”


    “我常來喝酒的地方。”頓了頓,周嘉麒又說:“作為交換的條件,你等一下也要把你和許輕寧的關係告訴我。”


    到了這種時候都不忘討價還價,何光耀冷哼,說:“當然。”


    香城很多這種各具特色的小酒吧,周嘉麒帶何光耀來的這一家,頗具上世紀九十年代初期時常出現在美國黑幫電影中的酒吧場景。


    全木質的桌椅,吧台上擺著桶裝的德國黑啤,抬頭就可以看見櫃台上的老式電視機,關了聲音,放著不知道哪一年的著名的足球比賽,酒吧的麵積不是很大,顏色深沉,牆壁上貼滿舊時的電影海報,配合嗓音低沉的黑人爵士樂曲,整體給人一種懷舊的感覺。


    酒吧裏隻一個酒保並兩個服務生,周嘉麒將鑰匙丟給其中的一個服務生,又說:“關門。”


    何光耀很喜歡這家酒吧的裝潢,看了一眼前麵周嘉麒的背影,說:“你怎麽找到這裏的?”


    周嘉麒笑,說:“找著找著就找到了。”


    彼此間有太多的問題要問,所以就算周嘉麒有意說出這種玩笑話,他們之間彌漫著的那種不動聲色的打探和緊張也沒有因此消失。


    周嘉麒帶著何光耀在吧台最角落的兩張高腳椅上坐下,解開領口的兩顆扣子,說:“你喝什麽?”


    “威士忌加冰。”


    等著酒保將酒遞過來,周嘉麒又喝了兩口,何光耀才說:“可以說了?”


    周嘉麒迴頭,說:“何光耀,接下來我說的這些,你千萬不要被嚇到了。”


    兩人已經沉默了太長時間,何光耀皺眉,說:“我們在拍驚悚片?”


    “有時候我覺得我的生活確實如此。”


    豪門裏諸多恩怨情仇,何光耀想到許輕寧的出身,也沒有再多說什麽。


    昏暗光線裏的周嘉麒看起來心事重重,等到何光耀都覺得不耐煩了,他才看著自己的酒杯說:“不知道你對我的家人是否有所了解,我上麵兩個哥哥,我和大哥同母,她是父親的原配,至於二哥,他是旁人口中的私生子,當年她母親因病過世因而托人將他送迴我們本家,那時候二哥尚在繈褓,所以我們三個人的關係還算不錯。”


    “那許輕寧呢?”


    “嚴格來說,她是我父親的情人,以後父親過世,她又跟了我二哥,或者父親在世的時候她就與我二哥保持了情侶的關係,是隨著我父親的過世他們的關係得以逐漸的公開。”


    何光耀點頭,想他們的關係有夠亂的,如果換做自己,如果知道許輕寧和自己的父親有染,他肯定接受不了,不過許輕寧魅力驚人,至於周嘉麒的二哥……


    這人極其低調,何光耀不記得此前有在報紙上看到過有關他的報道,隻是從他能迅速接手自己父親的情婦做自己的女朋友並且不怕別人非議的這兩點來看,他的性格一定異於常人。


    要麽強大自信過分,要麽活的很懦弱,一廂情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不能自拔。


    不過不管怎樣的原因,他一定愛許輕寧至深。


    同時,何光耀注意到,周嘉麒想說的不僅僅是這些。


    “許輕寧是不是做了什麽?”


    “嗯,父親在過世前更改了遺囑,如今二哥和大哥一樣在亞宇擁有等同的權力。”說完周嘉麒又喝了一口手中的酒,說:“當年父親在和我母親商議離婚的時候,除去我和我大哥,其他父親的孩子都不得過問公司裏的事。”


    “所以你懷疑許輕寧在你父親身邊吹了枕頭風?”


    一個公司就像一個團體,權力的分布如同一個金字塔,站在最高處的一般隻有一人,但也不排除那種關係極好的,比如朋友或者父子親兄弟作為合夥人共同管理公司,隻是其中很多的麻煩,若有一天兩個人出現間隙,公司的高層會迅速的分派站隊,進而引起整個公司的內訌。


    如今看周嘉麒一臉心事,想必亞宇的內鬥已經開始了。


    “其實還不僅如此。”


    周嘉麒晃動著手中的酒杯,臉上的神情逐漸變得冷漠,那種冷漠帶著恨意,何光耀理智的選擇沉默。


    好像還有什麽自己忽略掉的很重要的事,何光耀盯著手中的酒杯,想起周顯榮過世那段時間報紙上相關的報道,他記得報道中曾經反複出現過的匆促過世幾個字,而後他又想起周嘉麒迴國進入亞宇的時間,當所有的事情以一種若有似無的關係聯係在一起,何光耀的臉色立刻大變。


    這其中,許輕寧究竟起到了怎樣的一種作用?她想得到的,是否包括整個亞宇?


    “周嘉麒,許輕寧如今在亞宇擔任什麽職務?”


    “她有父親為她留下的股份,已經是亞宇董事,還有,我二哥什麽都聽她的,再加上她和其他董事局那些老成員間的關係,她現在擁有的權力不亞於我們兄弟三人。”


    說到老成員那三個字時,周嘉麒特意加重了自己的語氣,何光耀看著他,想起剛剛他說到自己的二哥,想必他的性格趨向於自己猜測的第二種。


    答案唿之欲出,但何光耀最後還是選擇沉默,也沒有將你父親的死是否與許輕寧有關係這樣的話問出口。


    想起前世自己被許輕寧逼得家破人亡,最終淪落到自殺,何光耀已經冷汗連連。


    酒吧裏此時隻剩了徘徊的音樂聲,兩人各懷心事,都沒有再說話,後來是周嘉麒率先迴過神,說:“你呢?你和許輕寧又存在怎樣的糾葛?”


    已經死過一次,所以當何光耀再說起過去的這些事時,隻覺得它們離自己異常的遙遠,彷佛年少時玩過又被自己丟棄在一旁蒙了灰的玩具,雖然熟悉,但已經和自己沒有太大的關係。


    等到何光耀語氣平靜的說完,周嘉麒挑眉,說:“你曾經失憶過?”


    語氣中的驚喜大過詫異,何光耀有些無語的看著他,說:“是,還差點被逼瘋。”


    “難怪了……”


    周嘉麒說話喜歡說半句,何光耀也不想多問,隻是他不知道,周嘉麒此時心裏一種如同茅塞頓開般的感受。


    他一直覺得何光耀很奇怪,人前謙和有禮的樣子好似他給自己戴的一層麵具,骨子裏透出一種濃重的疏離,彷佛他站在人群的外圍,仔細的觀察著場中發生的一切,自己卻沒有任何參與其中的興趣。


    周嘉麒原本以為他不過是一個稍微懂事些的富家子,衣食無憂,喜歡無病呻.吟,如今聽到他這麽說了以後,才總算明白了其中的原因。


    “何光耀,你的經曆挺波折的。”


    聲音低沉,落在這樣安靜的空間,因此就多出了一種同情的意味,何光耀笑,說:“不要緊,我已經恢複了。”


    笑容中發自內心的自信,使得他看起來比平時更加的耀眼,這樣的何光耀讓周嘉麒看的入迷,似乎也就是在這個時候,他才真正明白自己為什麽會這麽喜歡何光耀。


    眼中很多過往故事堆積成的冷意與滄桑,但難得的是,他並沒有因為自己的經曆變得意誌消沉,而是從那裏站了起來,臉上淡然的神情,對生活采取一種包容並且隨性的態度。


    想到這裏,周嘉麒又笑,說:“何光耀,你打算什麽時候真正的接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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