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惟一閉上眼睛,利用過去時常內視所留下的印象,在腦子裏盡可能地迴放起自己體內的狀況。


    隱在暗中的魔修見時惟一一動不動,以為她終於放棄了反抗,便鬆懈下來停止了魔氣外放。


    隨著那一團旋風魔氣的漸漸消散,它內裏的真實麵目也顯露了出來。原來,那並不是單純的魔氣殘像,裏麵還包含著一麵窄瘦的引魄幡,正是它發出了那股獨特的吸引力,將時惟一體內本就不穩的靈魄給吸引了出去。


    撤下了引魄幡之後,那名魔修也從黑暗中走了出來。


    聽著那由遠及近的腳步聲,時惟一驀然睜開了眼睛。


    站在她眼前的,是一個矮小幹瘦的黑老頭。那素未謀麵的長相,陰沉可怕的氣質,讓時惟一一看就對方圓大陸的魔修群體產生了極壞的印象。


    時惟一一邊偷眼看著被扔到一邊的引魄幡,一邊出聲詢問那魔修老頭:“剛才你是怎麽躲過我的搜尋的?”


    魔修老頭聞言大笑了起來,笑過之後就拉下了臉,對著時惟一張口大罵,“連隱形符都不知道,也敢隨便出來晃悠?無知的小輩!你隻會浪費天賦體質,還是讓老夫來接收這天淨靈體吧!”


    話音剛落,魔修老頭就將神識外放,牢牢地鎖定住時惟一的身形。


    時惟一知道,對方這是要對她進行奪舍了。


    她的體內隻剩下了一條靈魄,肉身與魂魄的聯係早就脆弱到了極點。若是任由魔修老頭趁虛而入,她的軀體毫無疑問會被對方奪取霸占,真到了那一步,她就再也沒有了活下去的機會。因為她體內的那點殘魂缺魄根本就不是魔修老頭完整魂魄的對手,恐怕一對上就會被吞噬毀滅。


    所以時惟一絕不能讓魔修老頭的魂魄入侵。


    為了能夠一舉打破對方的奪舍美夢,時惟一咬牙強忍著沒有躲避對方的神識鎖定,隻是睜大雙眼站在了原地,默默等待著最佳的時機降臨。


    隻見接下來,魔修老頭付出了一大半的修為,在他自己和時惟一之間構築起了一個純魔氣的防護罩。然後,他開始運行奪舍魔功,準備將元神和三魂七魄從軀體裏抽離出去。


    這是最好的時機。


    時惟一先把雲霧絹縑稍微拉開了一點,讓雙手和頭臉脖頸都暴露在了空氣之中,而後她運起靈力,對準體內之前找到的某顆絕靈石所在的位置,將之強行拔除出了體外!


    隨著時惟一的舉動,豐嶽峙布下的驅魔陣瞬間崩塌解體,魔修老頭防護罩裏的魔氣受到天淨靈體的吸引,都爭搶著穿過時惟一的皮膚擠進她的靈脈裏。


    防護罩裏的魔氣是魔修老頭的大半修為所化,對時惟一造成的衝擊不可謂不大。好在她置身在靈石礦脈的中心地帶,同時還有源源不斷的純正靈氣湧進她的體內。在貫通的靈脈之中,魔氣與靈氣基本相互抵消了,並沒有對時惟一的修為造成多少損害。


    這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不過時惟一此時可沒閑心喜悅,她正趁著魔修老頭愣神之際,大步跑到前方去撿地上的引魄幡。


    魔修老頭一心隻想著奪舍天淨靈體,搶奪時惟一的五條靈魄也隻是為了方便奪舍,根本沒顧得上進行煉化,時惟一當然不會放過這個可以拿迴自己靈魄的絕好機會。


    但就在時惟一彎腰撿起引魄幡的那一刹那,後頸處突然傳來了一陣強勁的掌風,將她狠狠地掀翻了出去。


    這一刻,時惟一隻覺得自己的身體就像是一隻斷了線的風箏一樣,對那掌風毫無反抗之力,她被扇得直直撞上了牆壁,而後又被牆麵反彈著摔到了地上。


    魔修老頭那一掌所帶的威力與接連受到的大力撞擊,讓時惟一渾身像散了架一般地疼,尤其受到攻擊的後頸部位,更是疼得好像要斷了一樣。


    時惟一抓緊手上的引魄幡,掙紮著從地上爬起來。喉嚨口湧上一股腥甜之意,她本能地捂住嘴巴,卻咳出了好幾口鮮血。


    鮮血那殷紅的顏色刺痛了時惟一的眼睛,她眼眶一紅險些掉下淚來。所幸,最終她壓下了心裏的負麵情緒,擦掉嘴角溢出的血跡,扶著牆壁強撐著站了起來。


    時惟一看向不遠處眼神陰鷙的魔修老頭,抬手拉起連衣帽戴到頭上,然後快速給自己施了一個治愈術,並從空間裏摸出一把滇白丹囫圇吞下,全副心神都用在了防備魔修老頭上。


    魔修老頭也正冷眼看著時惟一,那淬了冰一般目光,仿佛是要生生在她身上盯出一個血洞來。


    剛才,冷不防間就見魔氣防護罩遭到了破壞,魔修老頭一開始還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畢竟在時惟一出現以前,天淨靈體是隻存在於傳說之中的體質,他對天淨靈體的了解也僅限於其能自動吸收空氣中的靈氣這一點,壓根沒想到連人為釋放出的魔氣也能被吸收。


    這個發現固然讓魔修老頭更加肯定了天淨靈體的價值,可他心裏更多的,卻是一股濃濃的、揮之不去的挫敗感。


    因為他的奪舍計劃已經失敗了。


    元神不同於元嬰,是一刻也不能在體外停留的。而奪舍需要先讓元神離體,再進入奪舍對象的軀體,這個過程雖然短暫,卻也必須保證要在體內進行。


    理論上來說,這是不可能做到的,但萬事萬物存在就有其意義。奪舍魔功既然隻要有築基期的修為就能夠掌握,那麽就有適用於築基期修士的奪舍辦法。


    在方圓大陸上,元嬰期以下的修士若想對他人進行奪舍,就得祭上自身的靈力修為,構建出一個擬體的防護罩,讓元神和魂魄離體之後,得以在防護罩內飛向新的軀體。


    該防護罩需要以自身的修為為代價,不是隨隨便便就能構成的。築基期修士之所以隻能進行一次奪舍,就是因為以築基期的修為,隻能構建出一個這樣的防護罩。


    魔修老頭便是築基期的修為,他傾盡全力構建出的防護罩,已經在猝不及防間毀在了時惟一的天淨靈體之下。在晉階金丹以前,他都沒有奪舍他人的機會了。


    在短暫的驚訝、憂鬱過後,隨之而來的便是魔修老頭徹底爆發的怒火。


    醞釀已久的計劃就這麽莫名其妙地宣告了失敗,魔修老頭恨不得立刻就殺了時惟一,他也確實如心裏所想的那般出手了。但是他怎麽也沒想到,他毫無留手的那一掌,竟沒能直接取了時惟一的小命!


    這樣的失手,讓魔修老頭心裏的怒火愈加高漲,可他因防護罩的事損失了不少的靈氣,就算再出手威力也隻會更弱,且正麵交鋒更是討不了好。在體內靈氣恢複之前,他便隻能先拿飽含殺氣的眼神瞪一瞪時惟一泄憤了。


    時惟一可不會怕魔修老頭的殺人眼神,她靠在身後的靈石牆上加快靈氣的吸收速度,同時迴給對方以更加淩厲的目光,嘴裏還不忘冰冷地諷刺對方道:“你有什麽臉瞪我?合著你隨意使用奪舍魔功沒錯,我合理反抗倒成罪大惡極的了?一把年紀了,竟然還有這麽嚴重的公主病!”


    說著說著,時惟一就改變了眼神,以一種恍然大悟中帶著幾分憐憫的表情看著魔修老頭,搖搖頭說,“也難怪,正常的老大爺哪裏會看中我這具小姑娘的肉身?想必是位懷著顆少女心的老大爺!唉,您老也真是不容易!”


    “你這個臭丫頭!胡說八道什麽!”


    魔修老頭雖然聽不太懂“公主病”、“少女心”是什麽意思,但一看時惟一那副神情就能猜出個□□不離十了。要不是看上了天淨靈體,他又怎麽會對一個小姑娘奪舍?因著這事他也曾猶豫糾結過,現在被當麵指出來,臉上哪裏還掛得住?


    於是,魔修老頭一臉兇惡地撲向時惟一,抬手就對著她的小身軀又打出了一掌。


    上一迴,時惟一是把心思都放在了引魄幡上才會被偷襲打中脖頸。這次她早有防備,怎麽可能再會中招?


    眼見著魔修老頭抬起手的那一刻,時惟一就搶先挪動了一下身形,避過了魔修老頭的攻擊,讓他的掌力落在了身後的那堵靈石牆上。


    看著牆上剛被打出來的那個深坑,時惟一微微勾起了嘴角,然後閃到旁邊的另一堵牆前麵,繼續譏諷對方道:“惱羞成怒幹什麽?有病就得去治,您老可別諱疾忌醫啊!”


    魔修老頭不僅沒能擊中目標,還被這樣大肆譏諷了一番,心裏更加怒不可遏,連平日的冷靜謹慎也拋掉了,上前就對著時惟一就發動了連環攻擊。


    他到底是築基期的修士,比時惟一高出了整整一個境界,無論力量還是速度都遠在煉氣期修士之上,這樣密集的聚焦攻擊,無法使出空間瞬移的時惟一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全部避開的。


    誰知這一次,時惟一竟然連腳步都沒移動一下,用衣服覆蓋住全身之後,就站在原地不躲不閃地扛下了所有的攻擊。


    魔修老頭臉上那一個得意的大笑還來不及徹底展開,就中途沉下變成了驚怒交加的猙獰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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