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很好,陽光充沛,山風徐徐,真是個逃命的好日子。


    杭毓與張小丙走在前頭開路,蕭清風、錢葫蘆等人走在中間幫助一些老弱婦孺,剛從毒傷中恢複過來的施流波走在最後……體力不濟是一方麵,更重要的是他不時揮手揚出一些粉粉水水的,追兵要是碰上結果一定不太美妙。


    難得這兩撥人這樣通力協作保護村民,作為村長的李蕻這時候非常想說點什麽表示一點謝意,但生生步行了一天一夜,她現在實在打不起精神構思那些滴水不漏冠冕堂皇的漂亮話。


    用力撓撓癢得難受的後頸,手指卻感覺到一片濕濕滑滑帶著詭異的黏膩感。不經意把手拿到麵前一看,手上的大片血跡嚇了她一跳,差點驚叫出聲。


    心裏其實很害怕,但理智告訴李蕻這時候如果放聲叫出來了,肯定會影響行進速度。她咬咬牙,把滿手的血在帕巾上擦擦,悄聲問走路已經有些一瘸一拐的菁菁,“菁菁,你幫我看看脖子後麵,似乎弄破了。”


    菁菁累得眼睛已經有些眩暈,定神一看李蕻的脖子,頓時個激靈!自己的汗毛一根根樹了起來——李蕻本身皮膚就較為白皙,現在白皙的後背靠近頸部上方吸滿了密密麻麻正在蠕動的血蛭,她剛才不經意感覺癢撓了幾下,弄爆了幾隻吸飽血的血蛭,以至於她整個後背幾乎都是血和正在亂爬還沒死透的血蛭斷肢。


    “……”這裏地處古代的原始森林,地處低窪,樹木茂密而潮濕,周嶽之前就警告過林子裏血蛭多得很,穿行其中免不了獻血。菁菁一直覺得自己挺堅強的,但是看到李蕻這一身的血蛭和血,她是真的嚇到了。


    眼圈青黑的漂亮眼睛瞪得圓圓的,慢慢的,眼淚流了出來。


    菁菁伸出手想幫她把血蛭弄掉,但皮膚上的血蛭實在是吸得密密麻麻,無從下手,勉強扯起一隻,但是不得要領弄爆了,沾了滿手血。


    撇見菁菁手上的血和正在蠕動的東西,李蕻心裏咯噔了一下, “菁菁,讓周嶽來幫我吧,這個你弄不來的。”一轉身看到菁菁直愣愣地盯著她後背流眼淚,她可以想見自己身後一定非常“壯觀”。


    菁菁到淚水就像開了閘似的,不光為了李蕻這一身的血蛭,血蛭咬人會釋放麻醉物質以致無痛,她自己衣服裏肯定也有很多吸飽血的血蛭,“對不起……”她知道,自己這樣哭是不對的,大家都在受苦,沒誰比誰更輕鬆。


    李蕻開玩笑喜歡叫她大小姐,她也承認自己就是個從小養尊處優,燕窩當米湯喝著長大的世家小姐,她生來就是過這樣的日子的。


    而現在,被人追殺,在原始森林裏沒有目的地的逃命,周圍都是血蛭、蛇還有毒蟲。


    “對不起……”她想捂住臉,但手上都是血和糊成團的爛血蛭。


    李蕻扯了扯嘴角,勉強露出個難看的笑,“大小姐,你就別哭了,我暫時不會被血蛭吸成木乃伊,但是你要是光顧著哭而不去叫周嶽,我就快因失血過多而休克了。”唉,她也好想哭啊。菁菁啊,我知道你一直要強,熬到現在不容易,但現在非常時刻,你可千萬崩住了,大家還沒走出山呢。


    兩個小女人弄出的動靜其實很小,她們倆都是堅強而克製的人。


    但看到李蕻脖子的周嶽還是讓隊伍停了下來。


    在村民們臨行前,周嶽早就考慮到了避蟲的問題,他讓村民們盡可能的把褲管袖管都紮緊,襪子更是套上雙層並用襪繩係多層,在所有j□j的皮膚上塗上他自製的防蟲藥膏(用山一種裏咬人很疼的紅螞蟻搗碎了混上草藥做成的,很惡心,但很有效)。


    可這藥膏今天卻奇怪的不是很起作用,很多村民尤其是汗大的一些人,藥膏對他們而言隻能維持區區二三小時。而這林子裏的血蛭也不知是什麽品種,專愛女人和孩子的鮮血,一些孩子衣服掀開也是密密的血蛭!


    周嶽用火折一個個燒血蛭的屁股,一燙,血蛭就鬆嘴從皮膚上掉了下來。被血蛭叮咬過的皮膚很難止血,他知道必須進行妥善的消毒,可現在條件簡陋隻能先行敷上一些竹葉燒成的灰止血。


    孫大夫也幫著處理村民們身上的血蛭:再這樣下去,一些體弱的真的可要休克了。


    村民們身上的血蛭令蕭清風看了不忍,他自己身上所佩戴的玉佩乃施家叔父所贈,可保蛇蟲不侵。瞥一眼木著臉沒有表情的施流波, “小波,你有辦法麽?”這血蛭多得不太正常。


    施流波的表情依舊是木的,但眼神陰冷,“你當我撒的是什麽藥?”


    蕭清風一下子愣住了,他看著這個跟他自小長大的異姓小弟,“引蟲散?!”隨即他心中湧起一股怒氣,“你,你為何……”


    煉毒世施家對於采毒自有獨門絕技,其中就有用以招來千萬毒蟲的引蟲散。施流波方才一路揚撒,蕭清風未曾過問,還以為是他昔日阻止追兵的常用毒物。


    “鷹怕皇血蛭。”施流波不覺得自己有錯。如果他一路撒毒斷後,以鄧蕭的精明與狠辣,很可能迅速猜到他們的行進位置,從而用獵鷹進行再一次的雷火燭轟炸;用盡量少的分量的引蟲散,引不來毒蛇、蠍子、蜘蛛之類毒性劇烈的五毒暴露行蹤,頂多把這山裏棘手的皇血蛭引來。這東西好啊,飛禽最怕皇血蛭,皇血蛭咬飛禽並不像人畜那樣隻吸表皮鮮血,而是咬破羽皮鑽入血肉,埋進血管裏痛痛快快地吸幹為止。所以隻要有它在周圍,鄧蕭的獵鷹絕飛不過來。


    施流波考慮的東西,蕭清風也懂,可他看著那些伸著滿是血蛭的小胳膊讓大夫一隻隻燙下來的孩子們……害怕得快哭了,父母捂住他們的眼睛不讓他們看,可捂孩子眼睛的大手上也蠕動著吸飽血的血蛭。


    張小丙內力醇厚,這樣的距離他自然是聽明白的,一時間,他也明白了這鋪天蓋地的血蛭是怎麽迴事。怒火中燒的同時,他也承認:那毒簍子是對的,血蛭能擋住雷火燭,換成他也會這樣做。可村民……


    以內力傳聲到施流波及蕭清風耳邊,“引皇血蛭驅鷹是好法子,但請小公子驅了村民身上的血蛭。”


    如果是旁人勸的倒還好,這朝廷鷹犬麽……施流波眼神一冷,正想拒絕,蕭清風不讚同道,“你我受村民幫助良多,朝廷與江湖的恩怨不該牽涉無辜百姓。”見小表弟僵著脖子不肯聽勸,他緩下口氣,歎了一聲,“姑丈生前,走在大街上,百姓叫他施神醫。”蕭清風的姑丈就是施流波的父親,施家家主,杏林有德,專精醫毒之術。


    冰冷的眼中似乎迴憶起了什麽,到底是父親曾經的教導,還是表兄再三的勸說。施流波到底還是動了,也不見他做什麽,隻是從身上滿是血蛭的村民身邊走過。那些血蛭就僵著身子從皮膚上掉了下來,然後像逃命一樣以最快的蠕動速度遠離施流波所在地方。


    不知道施流波、蕭清風以及張小丙方才的私下爭論。鬆了一大口氣的李蕻以及村民感激不已,她悄悄用手肘頂頂已經恢複情緒的菁菁,“你注意到沒有,蚊子看到他都繞著飛,螞蟻遇到他拐彎爬哪。”


    菁菁瞅著這幾個古人看他們的眼神有些不舒服,怎麽似乎是心虛,“他本來就是人體生化武器,血管裏流淌的自然都是殺蟲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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