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天氣格外好,如果沒有那群所謂大俠在村子裏鬧騰的話,應該會出現全村大洗曬的壯觀景象。


    菁菁和孫大夫一塊幫著那位杭大俠安置好了那個渾身冒毒水的“師弟”,將軍張小丙一幹人正死死地盯著他們,恐再生事端。


    換洗下來的沾染毒液的衣物全部按照對付生化危險品的方式作深埋處理,因不明毒性機理,孫大夫非常謹慎地要求將衣物塞進壇子裏用鬆脂進行反複密封後再放進盛滿草木灰的深坑裏進行填埋,埋好了,還要在土坑周圍圍上荊棘防止玩耍的孩子們靠近。


    一起幫忙填坑的二個村民拍實填好的浮土就紛紛道別迴去繼續忙農活,戴著手j□j完荊棘籬笆的菁菁又再次叮囑他們一定要迴去進行全身洗澡消毒。


    “知道啦,菁菁你也當心哪,萬一破皮不是鬧著玩的,這古人神神叨叨的玩意,弄不好就是個見血封喉。”


    菁菁笑著,“沒事,我很小心的,全程都是用竹夾夾的,一點沒沾手……”笑容凝聚在了臉上,因為蕭清風的突然出現。


    想起李蕻說的話,她還是有禮地向他勉強頷首,“蕭公子。”


    蕭清風看著這片用來做填埋的山坳地:遠離水源,下風處,周圍皆是荊棘叢。


    不再有過去痞子無賴般的調笑,他此刻的神情默然,周身散發出的氣息令人有些不安。


    他在這片山坳地微微踱步,然後道,“那邊,埋的是什麽?”


    菁菁順著他示意的地方看去,心裏一驚——幾個墳包整整齊齊地碼著,目測數量有幾十個之多。從表麵長出的墳頭草來看,年景卻是不長。


    這些墳包,是這個山村中死於瘟疫的真正村民。菁菁的目光移動到了蕭清風臉上,“村裏,曾經爆發過瘟疫。”這話,說得滴水不漏。哪怕他發瘋掘墳也不怕。


    蕭清風的眼睛注視著這些墳包:每一個墳頭都有土製的香爐供物,墳頭草略盛,但能看得出有經常打理。


    李蕻的話漫上心頭:這一村子的人,都是逃到山裏的!


    村外的絕壁以及他親身經曆過的猛獸結合著眼前滿目的墳堆,他的腦海中不禁想象出被官兵圍剿追殺的無辜百姓為了尋一方樂土,用不諳武功的血肉之軀強攀懸崖的慘烈,用火把柴刀硬闖獸林的血腥……


    “菁菁姑娘,十份抱歉,之前是在下失禮。”蕭清風沒頭沒腦的一句話,冒得菁菁不知道該怎麽接腔。


    對方目光中的……憐惜?對,就是憐惜,讓菁菁眼皮一跳。


    心中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仔細觀察了蕭清風的目光,疑惑加戒備的觀察他的神情。


    菁菁的防備的神態讓蕭清風一歎,更為憐惜道,“村長都和我說了。”


    村長?說了?她該死的說了什麽?難道把穿越村的老底給揭了?


    用力閉上眼睛,微偏過臉去,這樣的動作由她做起來別有一番倔強韻味。但隻有菁菁自己才知道:她心裏現在有萬頭草泥馬奔騰而過!


    不,李蕻做事向來小心得近乎神經兮兮,她不可能說出實情。肯定又忽悠了什麽奇異的話,而且讓蕭清風信了。


    怎麽接?她該怎麽接?!


    先試探一下,李蕻到底又編了什麽吧,“村,村長說了什麽?”低著頭,輕柔和緩,倔強中微有些委屈的嗓音,真是我見猶憐。


    蕭清風隻歎氣不說話,讓菁菁在心裏磨牙卻又無可奈何:喂,差不多就可以了,我趕著迴去洗衣服啊喂!


    菁菁的表現在蕭清風眼中看來是對他仍心存芥蒂,“在下與村中眾人同是天下淪落人,都是為朝廷所害不得已才躲避在此。之前種種試探,實在是不得已為之。”


    什麽叫都是為朝廷所害,不得已躲避在此?李蕻到底編了什麽?


    悄眼偷瞄蕭清風那仍帶憐惜的表情,菁菁心頭抽了抽,有點不耐,但想起李蕻再三說的要求自己忍耐的話,努力深吸了口氣道,“蕭公子,何出此言?是不是我們招待不周……”自你們幾位來到本村,伺候吃穿不說,連你們要打要殺,我們都無償提供場地!還想怎麽樣啊?!


    蕭清風一下子慚愧起來,“不,不,菁菁姑娘,之前是在下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他作了一揖,非常鄭重道,“姑娘與村民隱居在此,我等卻一再攪擾各位實屬不該。”


    他非常非常認真的在向菁菁致歉,而不是之前的敷衍了事,“在下對姑娘多有唐突,並以試探之名對姑娘加以輕薄……”說道這裏,見菁菁盯著他不說話,他非常敢作敢當地抬起頭,“姑娘,在下是非常誠心的來請罪的。姑娘要是覺得不解氣,要打要罵,要……”應該是想接著說要殺要剮,蕭清風歎了口氣,“在下願任由姑娘出氣。”他這一條命,還背負著血海深仇。


    這唱的哪一出?菁菁有點吃不準,從他逐字逐句中,隱約可以探出李蕻大概編寫了某某隱世小村的神奇橋段,是桃花源記穿越版麽?


    心中有了個大概,菁菁斟酌著開了口,“蕭公子不必如此,出門在外,小心一些總是錯不了的。”


    這樣說,蕭清風愈發汗顏道,“在下慚愧。”


    “蕭公子要是沒有別的吩咐,小女子要迴村洗衣裳去了。今天日頭好,這漿洗活得乘好日頭才行。”這話夠村姑吧。想她在未來連洗衣機都不太會用,一下子迴歸到用搗衣棍皂角樹的山頂洞人生活。


    蕭清風不再用調笑肆意的目光打量她,隻是很簡單的注視與觀察:麵龐不施脂粉卻白皙晶瑩麗質天生,略靠近就能感覺到發絲肌膚均暗存幽香,可見是自小接觸過上乘香料的緣故。山野行走,一雙著粗布鞋的腳掌卻纖巧修長,步態輕盈優雅貴氣。


    ……您看到菁菁了沒有,她是不是很漂亮?她的親娘當年比她還漂亮,可就是因為美貌,當地的狗官才……才……


    這,這有點惡心的憐惜目光是怎麽迴事?!菁菁克製著心裏的抽搐感,小心翼翼道,“公子?”


    他的目光略斂,暼到菁菁的袖口:那裏,已經沒有了那串不菲的極品玉珠,應該是好好收藏起來了。


    “說來慚愧,在下還不知姑娘貴姓,一直直唿閨名實屬不該。”


    菁菁覺得牙酸,“免貴,姓陶。”


    “陶姑娘。”蕭清風微笑,如果有布景的話,一定是桃花朵朵開,另有批字:謙謙君子,溫潤如玉。


    “公子客氣。”


    蕭清風此刻已將菁菁腦補為:紅顏為禍,名門淑媛母親貌美傾城惹來權貴覬覦,由此受奸人所害舉族凋零。看其性情,其母也必定是至情至性的貞烈女子。應是不甘受辱而自絕的吧,其父定是為保幼女殺出重圍躲入深山,最終重傷不治加上思念亡妻悲憤交加而亡……


    再次被蕭清風憐惜的目光惡心到的菁菁,“蕭公子,小女子洗衣服去了。”李蕻,你是不是給我編了什麽神奇的身世了?!


    李蕻o(≥v≤)o 未來有個專業名詞叫腦補啊,親!


    ……


    通過村中七歪八彎的神奇傳聲筒裝置,李蕻將給小村編寫的神奇而又淒楚的由來告知了村中每一戶人家。


    傳聲筒自然也是史平老爺子設計的,原來的初衷是方便開全村大會:話筒設計在李蕻的房間裏,就是一節中空的竹筒,隻要對著其說話,聲音可以很清晰的傳達到每家人家屋裏的竹筒中。而且為了不漏播,每家人家屋簷下都連著竹製的風鈴,李蕻隻要一拉自家屋簷下的風鈴,其他人家的都會響。大家就知道全村廣播開始了,自覺地把耳朵貼上竹筒。


    “對於鄧蕭就是張小丙一幹人等的上司事已經確認得j□j不離十。對此,我與何延、史平教授的看法一致:咱們把這段子告訴張小丙。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但在此之前,我們還是盡力爭取更多的同情與支持。有點無恥,但麵對人渣,為了活命我們隻能比人渣無恥。大家一定要同仇敵愾,統一口徑!”


    做完全村廣播,李蕻吐了口氣,非常抱歉的看著坐在房間裏,臉色非常不好的葉妍,“葉老師,抱歉了。”


    葉妍嘴唇蒼白幹燥,但神情清明,“從各個角度來說,我現在都已經離婚了。”她的目光有些閃爍,但是堅定,“沒有及時發現他是人渣是我的失誤,是我該抱歉才對。”


    嫁給過渣的女人很不容易。鄧蕭和野女人私奔卷走糧食的那個冬天,葉子老師差點被失去理智的憤怒村民打死。雖然周嶽何延他們一直護著沒鬧出人命,但沒少受村人唾罵白眼,吐口水打罵動手那是輕的,那年冬天她的口糧被哄搶得厲害,要不是李蕻她們一起湊口吃的出來,早就被活活餓死了。


    “需要我的地方,我全力配合。”


    李蕻點點頭,說道,“我們要用對蕭清風說的段子去忽悠張小丙就得拿出切實的證據,葉子老師,鄧蕭身上有什麽親近的人才知道的胎記疤痕什麽的嗎?”


    葉子點點頭,她比了比右腳踝,“他在特種部隊服役的時候,一次在雨林出使任務,右腳被毒蛇咬了一口,當時沒有血清,隻做了放毒處理。傷口後來嚴重感染不得不剜掉了一塊肉。”接著比了一下左後頸,“他在南美協助國際警方追緝毒販時,被毒梟用獵刀削掉了一片肉。”接著她比了一下右腰,“他部隊遇到過內奸,當時他被捅過一刀……”


    零零總總,鄧蕭身上的傷處有數十處之多,每一處聽描述都知道都慘烈異常,但每一處都是為國的功勳所在。


    聽完,李蕻不禁唏噓,“他……”看了看葉子老師的臉色,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


    葉子會意,無奈笑笑,“他過去,是那樣的人。可人一旦走錯了,就是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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