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山城,一支軍隊已將那一處府院圍的水泄不通。他們是山越國最精銳的禁衛兵,佇立在四周。兵士們個個靜默不語,如銅鐵鑄就一般。


    山越的國主已是知天命的年齡,一頭的白色,卻難掩眉宇間的雄霸之氣。他的長子就擺放在他的麵前,血肉模糊,樣貌難辨。國主柱著長劍,久久的立在院中不語。


    不知過了多久,一個身材瘦弱的錦衣青年,急衝的趕來。他看著一地的屍首,有些驚恐的叫道:“父王,大哥出了什麽事了。”他的身後隻跟著一個黑衣的女侍,連一個護衛也沒有。


    青年到了跟前,連忙俯倒在地。他不顧一地的鮮血,抱著那具死屍就哭嚎起來:“大哥,你死好慘啊。放心吧,我一定會替你報仇的。”


    青年淒慘的哭聲,好象也觸動了國主。他摸著左臉頰上的一道刀痕,不由長歎一聲道:“老二,你是什麽時候,開始動了這個心思。”


    這句話如同一支利箭射中了青年,他愣了一下,臉上的淚痕還來不及抹去,就連滾帶爬到了他父親的腳邊。青年抱住國主的腳哭道:“父王,你何出此言。我和大哥一向是情誼深厚。”


    山越國主低頭看了一眼,他的小兒子,又歎了一口氣道:“老二,什麽時候你才能象一個山民。我山越國立於四戰之地,可不是靠這些小伎倆,而是憑著手中這把劍。”


    山越國主慢慢抽出自已的長劍,他削瘦的臉上,又綻放出光芒來。好象又迴到多年前,駛掣沙場之時。四下的兵士,也齊刷刷的抽出劍來,刀劍相交之聲,讓整個府院充滿了肅殺之氣。


    二王子止住了哭聲,他慢慢的站起身來。山越國主都記不起,上一次,如些近距離的打量自已的小兒子,是在什麽時候了。


    二王子的身體還有些削瘦,可站起來已經超過了自已。他稍顯稚氣的臉上,劍眉星目,顯的英氣勃發。


    二王子平視著自已的父親,慢慢向後退去。等到了那個黑衣女侍的身邊,他好象安心下來。二王子一掃臉上的悲色,沉聲道:“父王,你老了,思想也過時了。”


    山越國主一揮手中的長劍,四下的兵士頓時將二人圍在其中。“山越國,向來是勇者為王。你以為你是我的兒子,就一定能成王嗎。你覺的,自已能挑的下這副擔子嗎。”


    二王子看著自已的父親,神情有些複雜道:“時代不同,弱者要弱者的覺悟。”他迴過身來,有些敬畏的對著女侍道:“下麵的事,就交給你了。黑夜閣下。”


    那個女侍尖聲笑道:“安心吧,我拿了錢,自然會做事。”她抖動自已身上的黑色長蓬,天空頓時烏雲密布,隻一眨眼間,四下都如同進入夜晚一般。


    二王子看著眼前漆黑的一片,隻覺的手腳發涼。他的身後不時傳來,兵士的搏殺聲和人死前的嘶吼聲。從始至終,二王子都沒有迴過頭去。


    不久,聲音就漸漸平息了。二王子聽到一個輕輕的唿喚,聲音無比的熟悉。山越國主還沒有死,他伸出手來,想去抓住自已的小兒子。


    隻差一小步,國主就能摸到了。他從未覺的自已如此虛弱過,黑暗好象吸走他全身的力量。“老二,記的拔你的劍。”他的顫抖的聲音未落,黑暗上一個巨大身影撲將過來。


    二王子的耳邊,隻能聽到咀嚼血肉的可怕聲響。他下意識的去摸自已的腰間的劍,卻沒敢拔出劍來。那個女侍從黑暗中顯出身來,她輕輕笑道:“封神的時代已經到來,凡人的命運已然注定。”


    粥鋪前,白虹將自已的長劍收迴。他盯著那個胖老板,伸出自已的右手,做了幾個奇怪的手勢。最後,他將自已右手中指上的指環,翻轉過來。


    胖老板放下手中的菜刀,直直的盯著那個指環。三角形的戒麵上,有一個奇怪的圖案,幾條奇怪的蛇,如同藤蔓一般的纏繞在一起。


    胖老板臉上第一次顯出凝重之色,他也伸出右手,翻轉了自已的指環。二人的指環幾乎一模一樣,隻是他是銀質的,而對方是金質的。


    一旁偷看的小刀張,口中滿是苦澀。身為殺手工會一員,他當然知道。在工會中,頂級的成員才能擁有的三角戒。老家夥沒死的時候,也有這麽一個,他時常炫耀道:“等你小子,有了這麽一個指環。才能出去和別人說,是我的徒弟。”


    小刀張記的老家夥的那個,還隻是一個銅的。現在是開眼了,一個銀的不算,還來了一個金的。對方到底殺了多少人,完成多少可怕的任務,才能到了現在這個地步。


    白虹輕笑道:“閣下,承個情。”他看向小刀張,如同看一隻待死的兔子。胖老板低下頭,臉上的胖肉輕輕的跳動一下,沒有再應聲。


    小刀張將那個吃幹淨的碗放好,苦笑道:“叔,沒你的事了,剩下的我自已來。”他站起身來,快步走到攤外,右手持劍,左手持匕首,全身如弓箭般蓄勢待發。


    “沒用的,也許再給你幾年,還能和我鬥一鬥。現在,就乖乖的受死吧。”白虹一抖手中的長劍,一道白光,就直直的向小刀張射去,其勢如奔雷閃電。


    一聲輕響,小刀張應聲倒地。收迴長劍的白虹,臉上卻沒有一絲笑意。他臉色陰沉的,看著小刀張從地上緩緩的站起身來,沉聲道:“沒想到,你成長如此之快。居然能預判出,我手中電虹的蹤跡。”


    白虹的話語,讓那把長劍有些不滿的抖動起來。小刀張看著自已的右手劍,已顯了一道裂紋。下一次,就算自已能再預判出對方的方向,這把劍看來也是擋不住了。


    小刀張心中無奈的輕歎一聲,無論是能力和裝備,自已和對方還是差的太遠了。老家夥也就教了自已短短幾個月,就突然病發身亡。


    除了留下這把奇異的匕首,其他的裝備,都是自已拚命掙來的。這把右手劍,可是自已在城中最好的鐵匠鋪中定製的。沒想到,在對方的一擊,就損壞了。


    白虹這時好象感應到什麽了,他迴頭看了一眼城中的府院,有些不悅道:“怎麽,這個討厭的家夥,也來搶我的生意了。”


    那個胖老板將那個碗收到攤中,開始清洗起來。碗吃的異常的幹淨,連一點菜葉也沒有留下。胖老板臉上擠出一絲笑容來,他放下碗輕聲罵道:“臭小子,怎麽還象以前一樣,餓死鬼投胎了。”


    他好象又看到,多年前,那個才高過粥攤鋪的小鬼。從人群中擠出,舉著一個比自已頭還大的碗。他眼巴巴的看著自已,卻沒有象其他的小孩一般開口乞求。


    胖老板將碗摔在地上,咣咣的脆響。他抄起那把菜刀來,恨恨的罵道:“臭小子,我上輩子是不是欠了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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