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樹吸溜奶茶的動作,因著薑栩栩突然冒出的名字微微頓住。


    他捧著奶茶杯,好半晌,歪了歪腦袋,看向薑栩栩,依舊是那副天真可愛的模樣,張口卻問,


    “姐姐是怎麽認出是我的啊?”


    總不能單純是因為他能窺探惡念吧?


    “我未婚夫是褚北鶴。”


    薑栩栩忽然沒頭沒尾地說了一句。


    換做旁人可能聽不懂,但儵厄卻是懂了。


    “哦,看來他跟你說過我的事。”


    小孩這麽說著,手裏依舊捧著奶茶杯吸溜一口,似乎半點不擔心薑栩栩會對他突然出手。


    薑栩栩會選擇現在跟他攤牌,自然也沒想過要在人來人往的商場裏跟他動手。


    比起動手,薑栩栩更想確定一件事。


    “三樹是不是曾經的那位鳳凰轉生?”


    褚北鶴後來還是告訴了她,他那位曾經被儵厄的惡念吞噬並取代的朋友——


    是鳳凰,名喚“五光”。


    延頸奮翼,五光備舉,光興八風,氣降時雨,此謂鳳像。


    五光,即是鳳凰。


    在剛剛聽到褚北鶴說完五光的事情沒多久,她就收到椒圖消息說自己撿到一個孩子,那孩子還是鳳凰一脈。


    多巧。


    雖然巧合,但薑栩栩也不可能隨便下定論,所以她今天一直都在觀察他。


    直到他開始彰顯自己能夠窺探惡念的本事。


    三樹,此時應該說是儵厄依舊是那股單純無辜的樣子,聽到薑栩栩的詢問,隻隨意嚼著嘴巴裏的小料,嘟噥,


    “姐姐不是說我是儵厄嘛,我都是儵厄了,三樹當然是不存在的。”


    既然不存在,那就沒有什麽鳳凰轉生這一說了。


    薑栩栩卻沒有被他這話擾亂心神,反而十分篤定,


    “三樹是三樹,你是你。”


    她說,“我一開始見到的那個孩子確實是三樹,包括出手救下那個被持刀威脅的女孩的時候,他都還是三樹。”


    畢竟惡念化身的儵厄,不可能喚出鳳凰之火。


    因為金光與鳳凰之火,是唯二能克製惡念的存在。


    鳳凰之火能燒除惡念,也正因此,當年的五光才會試圖以自身度化世間惡念。


    就連褚北鶴也沒想過他會失敗。


    可見惡念化身的強大。


    薑栩栩可以確定自己之前接觸的是三樹,雖然不知道儵厄是怎麽在沒有半分預兆的情況下直接取代了三樹。


    甚至兩人有可能就是共生在一個身體裏。


    這就像極致的光與暗,善與惡,分明不可能共存,但他們卻是真實存在的。


    薑栩栩眼下更想知道的是,三樹是不是五光的轉生?


    鳳凰雖被隕落吞噬,但薑栩栩相信,隻要給予一絲火星,哪怕時隔數千年,它也能浴火重生。


    如果三樹是五光浴火後的轉生,那他缺少傳承和記憶就說得過去了。


    儵厄聽著薑栩栩的話,隻自顧又猛吸了兩口奶茶,喝完,似是終於對這種甜膩膩的飲品失去興趣,手裏的大杯奶茶雖然還剩下一半,但他還是毫不留戀地將它往垃圾桶的方向一扔。


    垃圾桶距離他們所在的位置並不算近,一個成年人在這樣的距離下尚且做不到一丟即中,但儵厄這個孩子卻做到了。


    中途奶茶甚至沒灑出來半分。


    有路人瞧見儵厄的動作,臉上適時露出驚詫,但不管是儵厄還是薑栩栩都沒有絲毫要理會路人的打算。


    扔掉了手裏的奶茶,儵厄似乎也不打算繼續裝出小孩子的樣子了,粉嫩精致的小臉此時勾起一抹若有似無的邪笑,


    “我可以是三樹,但三樹卻不一定是我。”


    他好整以暇地翹起短短的二郎腿,道,


    “你猜的沒錯,他確實是五光的轉生,但卻是在我允許下才誕生出的轉生。


    他不知道自己是誰,隻知道自己叫做三樹,因為這個名字也是我給他的。”


    簡單來說,三樹是他從五光的神魂裏分離出來的一道分身。


    一如薑栩栩所說,他作為惡念本身無法使用鳳凰之火,但由他分離重生的三樹卻可以代替他使用鳳凰之火。


    甚至因為是分身,三樹同樣能感應到惡念。


    分身在他準許下降生,自然也受他所控。


    當然,因為是五光的鳳凰神魂重生的緣故,三樹在不受他控製的情況下依舊保有自己的認知和本能。


    比如,在感知到惡念的瞬間下意識就是放火。


    再比如,他不認為自己是個分身,而是他的弟弟。


    儵厄是二,那身為弟弟的他就應該是三……


    薑栩栩雖然想要從儵厄這裏得到想要的答案,卻也沒想過儵厄會真的這麽配合解釋。


    但從他之前張口就來的說話方式來看,他說的到底是不是真想,這還有待驗證。


    雖然不打算在人來人往的地方動手,但既然儵厄主動找上她,她也不會就這樣放他離開。


    也就在這時,剛剛結完帳的椒圖帶著提著大包小包的師吳蜀走了過來。


    看到兩人坐著好像在聊天,還不忘問一句,“你們在聊什麽呢?”


    不等薑栩栩開口,儵厄又似笑非笑開口,


    “我們在說我剛剛看到的一個惡念。”


    他說,


    “那個人心裏雖然生出惡念,但卻隻敢在心裏生惡,而不敢付諸行動,你們覺得,這樣的情況,如果有外力加以引導,對方心底的惡念,能不能被徹底激發出來?”


    儵厄說這話時,像是真的在和你討論一個有趣的論題,然而薑栩栩卻見,他在說完話的瞬間,手上一抬,指尖便似有一道惡念化作黑線朝著商場某處飛去。


    薑栩栩順著方向看去,赫然看到一個媽媽帶著孩子,而他們前麵走著的,是一個長相有些兇的男人。


    薑栩栩眼前赫然出現一個場景,那就是男人往前剛要踏上下行扶梯,抱著孩子的女人故意借孩子的腳一推前麵的男人。


    男人自下行扶梯直直滾落,抱著孩子的女人嘴角則勾起一抹得逞的笑。


    薑栩栩甚至能夠感應到對方的心聲——


    【不就是撞碎了你一個手機屏,對著個孩子計較個不停,還讓我賠錢,摔死你!】


    顯然,這就是儵厄說的,以惡念激發出來的惡。


    眸色一沉,薑栩栩沒有絲毫猶豫,瞬息間展開意念領域,將眼前的儵厄以及那被他放出的惡念,瞬間拉入她的領域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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