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上的消息沸沸揚揚,躲過一劫的女生更是在粉絲群裏說起自己被女鵝救下的這段經曆。


    然而她們不知道的是,今天那女孩的自殺現場,薑栩栩和白術三人就在附近。


    彼時他們剛在附近完成了第二個新生任務,薑栩栩在路上看到好幾個coser,下意識就想到了昨天女生說起的漫展。


    正想詢問地方過去看看的時候,卻聽旁邊傳來一聲驚唿,


    “啊!有人跳樓!快看小魚在直播!”


    薑栩栩莫名有種不好的感覺,當即湊到那人跟前,


    “哪裏直播跳樓??”


    那人先是莫名,看一眼薑栩栩,隨後像是認出了對方,“你不是那個……”


    薑栩栩卻是幹脆打斷他的話,追問,“在哪裏?”


    “就是漫展旁邊的大樓!不過距離這邊還有點遠,你要過去嗎?”


    薑栩栩點頭,正要打開手機直接搜索地圖,又聽那人道,


    “誒誒,好像勸下來了。沒事了,勸下來了!”


    旁邊也有幾個在看直播的,聞言都鬆了口氣。


    薑栩栩也跟著看向那人手機,就見鏡頭遠遠拉近,那原本站在欄杆外的少女似乎是被消防人員說動,正嚐試著想要朝消防小哥哥伸出手。


    就在這時,正在直播的博主旁邊忽然傳來一道有些嘶啞的女聲,夾雜在人群中,有些含糊不清,但薑栩栩卻聽清了,


    那聲音說,


    “她會死的。”


    帶著篤定的語氣,不像是路人的唏噓,更像是……某種判決。


    這時候鏡頭明顯晃動了一下,顯然博主好像也聽到了這聲動靜。


    而就在這晃動的瞬間,樓頂上那原本已經動搖的女生,似乎在聽到消防員身後的一個大媽說了一聲什麽後,臉上驀地露出一抹絕望。


    那伸出去的手驀地收迴,下一秒,毫無預兆地,轉身跳下了高樓。


    直播視頻在一片尖叫聲中斷開。


    而在視頻斷開前一秒,薑栩栩似乎在晃動的鏡頭裏看到了人群中,一個戴著黑帽和口罩的女生側身離開的身影。


    薑栩栩麵色有些沉重。


    她總覺得剛剛那個沙啞的聲音,有些特別。


    明明沒有聽過,但聽到那聲音的瞬間,她心裏有種隱隱的排斥感。


    想了想,薑栩栩朝一旁的白術和屠星竹道,


    “我想去漫展那邊看看。”


    白術看著路上烏泱泱的人流,白胖的臉上閃過糾結,但還是道,“那、那我們一起吧。”


    白術這個社恐都決定一起過去,屠星竹更是沒意見的,“走吧。”


    三人趕到那邊的時候,人群還集聚了不少。


    女生的遺體被帶走,但剩下的消防員和大樓的工作人員還在現場善後。


    遠遠的,薑栩栩聽到一個消防員哭著說,“我當時明明已經說服她了……”


    旁邊的消防員表情顯然也有些壓抑。


    之後便是消防隊長的怒喝,“不是說了要清場?為什麽還讓一些無關緊要的人上樓?!”


    處理這種事情的時候,本來就需要顧及自殺者的情緒。


    人多口雜,反而會起到反效果。


    就像剛才的小姑娘……


    她明明已經動搖了。


    偏偏……


    “那幾個是那棟大樓的保安和經理,他們一開始就在那裏……”


    在場的消防員心裏其實都很難受。


    那小姑娘,花一樣的年紀,看著還不到十八歲。


    他們的消防員小哥一直跟她談心,說要請她喝奶茶,小姑娘明顯已經緩和了情緒,願意迴來了。


    可是……


    可是就因為那物業經理說了一句話。


    就那麽一句話。


    她說,“對嘛,小姑娘,做人不能這麽想不開,做事之前要想想你的家人,你的爸媽……”


    就因為最後這句話。


    那原本已經被勸住的小姑娘,毫不猶豫地就跳下去了。


    薑栩栩站在人群外圍,聽到了那邊消防員小哥的對話,心裏說不沉重那是假的。


    她曾經聽人說過,對待企圖自殺的人,在原因不明的情況下,最忌諱的就是用他們的家人來勸說他放棄自殺。


    因為一個孩子會選擇自殺這樣激進的方式,大多是源於和家庭或是周圍人給予的傷害。


    不是所有的家庭都是避風港。


    讓她決定自殺的那股風暴,或許正好就來自她的家庭。


    薑栩栩不想評判其中的對錯,也沒有資格去評判。


    她隻知道,就在剛剛,地府多了一個需要接引的新魂。


    站在原地默哀了一分鍾,薑栩栩掏出手機直接下了個接引單子,剩下的事情就交給靈事那邊的地府接引小哥。


    一旁的屠星竹也從圍觀人群的三言兩語中聽到了真相,有些惋惜地歎了口氣,


    “我以為又有人用所謂的激將法或者起哄讓人自殺,沒想到……”


    他說的是前兩年出的一個自殺案,當時的消防員也是快要把人勸下來了,就因為底下圍觀群眾的起哄,那人受了刺激,一下子就跳下去了。


    時至今日,再想起那天消防員的痛哭,依舊讓人唏噓痛恨不已。


    圍觀者的一時嘴快,付出的卻是人命的代價。


    也不知道什麽時候,人們才會不再圖自己的一時痛快,事不關己地去抨擊傷害那些本和他們沒有任何關係的人。


    ……


    薑栩栩三人很快離開了現場,而發生事故的大樓內,那個多嘴的物業經理正在被上級厲聲責罵。


    “救人的事有消防員,人家才是專業的!你在那瞎摻和什麽?!


    你信不信,不用兩小時,你當時的話就得被網友扒出來?你說你好端端提人家家裏人幹嘛?你不知道自殺的孩子內心敏感嗎?你就非得多這個嘴啊?!”


    那物業經理被訓得也是臉色發白。


    她是真不知道那孩子會真的想不開。


    明明她就是好心勸了兩句啊。


    讓她想想家裏人有錯麽?


    她爸媽養她這麽大不容易,為一點矛盾就要死要活的,這要換做是她女兒,她得抽死她。


    可這些話她不敢說啊。


    她能做到經理這個位置,也不是真的沒腦子的人。


    當時心裏雖然這麽想,可她也沒打算開口。


    隻是那會兒不知道為什麽,就是突然有一種強烈的衝動,讓她把自己心裏的話說出來。


    就像是……一隻無形的大手,把她原本鎖在心裏的那些話,直接放了出來。


    她覺得,自己當時可能真的是腦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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