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正雄與邵宇之間的談話,葉微瀾一概不知,此刻她在空間裏揮汗如雨地……種地,將種子全部種好後,葉微瀾甩了甩胳膊,看著前方被她一點一點刨得鬆鬆的黑土地,轉身拿起水桶在不遠處的冷泉中打了些冷泉水,細細的一點點撒向土壤,待做好這一切後,她才鬆了口氣。


    縱然修為已到築基三層,經曆了洗筋伐髓的身體已經脫離了普通人*凡胎的範疇,可是單憑葉微瀾一個人,種完這兩方田地也是有些疲憊的,更何況這具身體才由她剛剛接管不足五日,說不出為什麽,葉微瀾總覺得自己並未完全掌握這具身體,靈魂深處潛藏著一絲陰影,好似原主並未完全消散的執念,時刻準備著反撲。


    可惜她目前修為未到,實力在末世之中自保有餘,可是離滅魂弑魔還差了一大截。況且,她能感覺到,原主未消散的神魂並未有惡意,平日裏也安分得緊,葉微瀾也就不急著將她驅離湮滅了。


    奪舍重生已是逆天而為,雖不是出自她的意願,可是到底卻也占了人家的身體,葉微瀾自認她有責任為原主解開最後的執念,不過前提條件卻還是自己的安全。


    長長舒了口氣,抹了抹額上微微的汗濕,葉微瀾也不再去糾結這些,反正時候到了,這縷神魂自會有反應,到時候見機行事便是了。


    爽利地脫下衣褲甩在岸邊,葉微瀾赤腳跨進熱泉,水汽氤氳中,她再次擺出打坐的姿態,雙目微闔,兩手於前胸結印後自然垂放雙膝,白皙嬌美的身軀隨著熱泉泉水上下沉浮,黑發如瀑,恍惚間宛若纏繞柔軟的海藻,隨著水流絲絲縷縷地飄散在好似白蓮般的身體後,形成一副聖潔與詭異交織的美麗畫麵。


    等到葉微瀾再次睜眼,入目的又是“女媧淚”中群星閃耀的天空,她也每個孤寂,拿著衣服赤著身體就直接出了“女媧淚”,看著窗外微微發亮的天空,以及遙遠的天際帶著一絲不祥血紅冒出頂端的日頭,這才恍然記起自己似乎忘了多買些現在就能穿的衣服。


    翻了翻衣櫃,葉微瀾無奈地找出了一件原主的黑色及裸長裙穿上,整理了下房間,看了看四周不似之前幹淨整潔反而略帶微微淩亂,她點了點頭,這才像有人住的模樣。


    一打開門,葉微瀾就被身邊的氣息一驚,完全沒料到會有人一大早就守在自己門口,憑著靈界多年經理磨礪出的本能,她條件反射地就想出手,精純的靈力已經匯聚於指尖。


    “微瀾……”


    略微沙啞的聲音在耳邊想起,抬起的右手手肘一曲,順勢將一側散落的頭發別在耳後,白淨的臉上適時展現出一抹驚訝:“邵宇哥,這麽早你怎麽在這?”


    眼神不著痕跡地劃過葉微瀾的右手,長年呆在軍營,且經常出任各種任務,在各種環境中與各式各樣危險至極的人物打交道做鬥爭,邵宇自然感覺到了葉微瀾剛剛那一瞬間爆發出的淩厲殺氣,還有那看似無意的右手實則是殺招的起勢,心中驚異的同時是說不出的疑惑,可是他默默看著葉微瀾,眼神閃爍且複雜,最終還是選擇了沉默。


    葉微瀾對他的審視看似視若無睹,麵上自然無比,可是心裏卻暗暗發緊,暗地裏也開始戒備。可誰知片刻後,邵宇卻收迴了那暗藏鋒芒的眼神,沉聲說:“幹爹都告訴我了。”


    告訴你?告訴什麽了?


    自然是有關末世的事。對於葉正雄會告訴其他人,葉微瀾其實早有預料,不同於她這個半路出家的“現代人”,葉正雄是在這個世界土生土長的普通人,是人,就有牽掛,有牽掛自然就會放不下。


    當初葉微瀾將這件事告訴葉正雄的目的,未必就沒有存著讓邵宇知道的意思,因為她懂得,在末世,自己強大並不能說明什麽,也並不能真正保全自己,因為個人之上還有各方勢力,而除了掌控物資,最重要的,就是軍隊了。


    在末世,覺醒異能的人畢竟是少數,而且許多異能者在覺醒之前也僅僅是普通人,就算末世後被組成了大大小小的隊伍與勢力,可實際上,大多數的主動權其實還是在受過嚴苛訓練的軍隊手中。


    在葉家,葉正雄以前確實也參過軍,並且還有軍銜,可是後來他卻毅然決然退了伍接管了家族企業,“人走茶涼”的道理無論在哪個世界哪個時代都是適用的,所以末世前要想在軍隊方麵做些準備,他是指望不上的,而身為上校據說還即將晉級為大校的邵宇,則要方便得多,就算無法掌控軍隊的主動權,可是身為上校,邵宇手下必定有兵。


    原著中有說過,邵宇在軍中聲望極高,為人雖然冷硬嚴肅,而且治軍手段嚴厲,可是他確實是個愛惜手下的人,因此頗受手下尊重與愛戴。就算他招攬不到大批的正規隊伍效力,可是手下總會有跟著他的死忠,這數量想必也不會太少,這樣,也就就夠了。


    葉微瀾記憶裏的原著有這樣的劇情,末世一開始,邵宇剛剛迴到軍隊,雷厲風行地整合了自己的手下,帶著自己的隊伍,冒死趕迴了葉家救出了葉微波姐妹,領著她們一路趕往h市,因著他的庇佑,葉微波姐妹並未吃多少苦,葉微波的麵容依舊如同那三月裏粉白的梨花,清純中帶著嬌俏,隻是或多或少因著一路上所見所聞的殘酷現實,葉微波行事作風卻帶上了三分狠辣,直到她覺醒了異能……


    葉微瀾看出了邵宇的鄭重,隨即也斂了麵上驚訝,麵無表情地問:“哦,是嗎?那你是不是現在要以一個擾亂社會秩序的罪名把我抓起來?”


    這話是葉微瀾故意問的,其實她心裏早已知道,既然這人一大早就等在這裏,必定是選擇了相信,她這麽問,不過是明確邵宇一大早找來的目的罷了。


    邵宇一窒,心裏說不出的發堵,萬萬想不到葉微瀾會如此看待他,可是思及此前自己對她的不聞不問,也不知道是自欺欺人還是怎麽的,竟微微有些釋然,雖然不意與她計較,可是說出口的話卻還是帶上了三分冷硬:“我今天就要迴營了,這些日子外麵不安全,你……你自己千萬小心。”


    說完,也不看葉微瀾的反應,利落地轉身就走,不讓她看到自己臉上微微的窘迫。


    這是他第一次對一個女孩兒說出這樣的話,就連自己都覺得驚訝,昨天與幹爹談了半宿,迴房後他就一直沒睡,猛然間想起這些天葉微瀾的舉動,與末世一聯想,瞬間就把前因後果串起來了。


    他是聰明人,自然想通了葉微瀾的意思,也做下了迴軍隊的決定。可是想到晚間的報道,讓他心裏著實放心不下,葉微瀾這些天有他陪著,早出晚歸的還不打緊,若他一走,幹爹再一忙自己的準備,那她豈不是每日隻有一個人進進出出地忙碌?那她的安全怎麽辦?


    想到這,腦海中不知怎的就出現了葉微瀾身陷危險中,周圍全是感染了病毒模樣猙獰青灰嘴唇大張涎水嘀嗒的喪屍,於是他就再也淡定不下來了,一大早就守在了葉微瀾門口,心情忐忑地等待著門內的動靜。


    邵宇的話語傳到耳邊,看著那高大挺拔的身影,逆著陽光大步行走,不知怎的,竟讓葉微瀾陡升一種感同身受的落寞。


    心中微微一動,葉微瀾快步跟上邵宇,右手不著痕跡一動,向他遞上一枚青色玉墜:“這是以前機緣巧合得來的墜子,據說找高僧開過光,邵宇哥,你帶著吧。”


    軟糯的女音帶來濃濃的暖意,邵宇低頭深深凝視少女粉白的麵龐,蔥白的指尖並攏,潔白的手掌靜靜躺著一枚三指寬兩個指節長的墜子,上麵雕刻的貔貅活靈活現,靈動雙眸仿佛真的一般,兇悍強勢之氣迎麵而來。


    隻一眼,邵宇就看出了玉墜的不凡之處,傳說中的貔貅是兇獸,有辟邪之用,便不欲留下自用。可見少女一臉認真且堅定地望著自己,隻得收下,當著她的麵戴到脖子上,解開衣物領口,鄭重地貼著胸口放好,又深深看了一眼葉微瀾,仿佛做下了什麽決定一般,這才轉身,再不猶豫地大步而去。


    ……


    又忙忙碌碌地過了幾天,這天一大早,葉微瀾剛從“女媧淚”中出來,便聽到了外間傭人的叫門聲。


    匆匆應付完畢,套上近日新買的衣服,簡潔牛仔褲白襯衫,將一頭黑發紮了個馬尾,葉微瀾便下了樓,到了餐廳才發現,一大家子的人都等著她,就連近些時日一直躲著她的葉微波此刻都老老實實地坐在方桌旁。


    “微瀾終於醒了啊,我還以為你又哪裏不舒服不去上課了呢?還累的爸爸媽媽都等著你一個人。”


    瞧著葉微瀾幹淨爽利地出現,一反往日去學校時裹得嚴嚴實實的“黑寡婦”裝,顯得格外年輕漂亮,再一想到那日商場跟陸少澤走後不管她如何誘惑陸少澤都心不在焉最後還早早撇下她走了,結果迴家後她卻還遭到父親的訓話跟警告,葉微波心裏憋著一口氣,翻騰的妒火與怒火實在是讓她生吃了葉微瀾的心都有了。


    葉微瀾壓根不理會葉微波的挑釁,麵色平靜地走到葉正雄身邊坐下,對他展顏一笑:“爸爸,早。”


    暗地裏給了葉微波一計冷光,葉正雄慈愛地摸了摸葉微瀾的腦袋,溫聲說:“吃飯吧。最近事多,若你不舒服,在家休息也是一樣的,學校先請一段假。”


    葉微瀾點頭,沒說話,葉正雄心裏想的其實她也知道。


    若在平時,葉微瀾如果不去上課,葉正雄肯定是不依的,就算葉家家業再大,沒有能力與學識,在這個社會或多或少也是會受“欺負”的,可是,如今遭逢末世,跟這一比,顯然如何做好準備能在末世更好地活下去更為重要。


    吃過飯,葉微瀾也不拒絕葉微波的邀請,一起離家去了學校。


    葉正雄皺眉看向一臉殷勤,不著痕跡地討好著她的肖柔,心裏說不出的厭倦。


    原來,蘇佩珊離家後,葉正雄便打發了肖柔母女,雖沒有采取過激的手段,隻是當時他因著蘇佩珊的決絕心裏怒氣無處發泄,手段自然好不哪裏去,肖柔母女的處境也因此著實堪憂。隻是,葉微瀾的奶奶杜若蘭卻是個不省心的,早年跟葉老爺子也就是葉微瀾的爺爺葉釗也是家族聯姻,婚後並不幸福,原因隻在於杜若蘭太過強勢,且自我感覺良好,大家小姐的脾氣不是一般得大,杜若蘭一腔熱情得不到迴應,自然把全部經曆放在了葉正雄身上。


    葉正雄也爭氣,隻是成年後,卻違背了杜若蘭的意思毅然參了軍,等到葉老爺子病危,葉氏幾乎毀於一旦,這才放棄自己的選擇迴來接手了公司。之後,他又違背了杜若蘭的意思放棄了與杜家的聯姻,轉而娶了蘇家小姐蘇佩珊。


    杜若蘭婚姻不幸,唯一的兒子滿腔的愛憐全部放在新婚妻子身上,身為婆婆的杜若蘭自然不高興了,三天兩頭地找茬挑事,與蘇佩珊的關係也日益惡化,直到出了肖柔的事,蘇佩珊離開,她便覺得是個機會,年輕時,肖柔隨是個無甚太大名氣的明星,可是演技著實好,且慣會伏低做小,三兩下就哄得杜若蘭敞開了心扉,自作主張地將這對母女接進了葉家大宅。


    葉正雄當時不在t市,迴到家時卻木已成舟,且抵不過母親的死纏爛打,隻得默認了肖柔母女住在葉家的事情。


    直到杜若蘭身患癌症,肖柔急了,她自然明白杜若蘭之於她的意義,實在是她與葉微波能留在葉家的唯一王牌。於是她每日殷勤侍奉在杜若蘭病床前,每日端茶送水,迎來送往,喂飯念書,伺候得杜若蘭舒舒服服的,就連把屎把尿她都不假他人之手,葉正雄對此本有意見,他倒是瞧得出肖柔的居心叵測,拍了信得過的護工來護理,可奈何杜若蘭不依啊,非得留了肖柔在身邊。


    就這樣,就是個冰山硬心腸,也得給捂暖了不是,更何況本就對肖柔頗有好感的杜若蘭,心裏更是把她當女兒似的了。於是,就這麽在杜若蘭去世前,肖柔適時地在病床前做出一副暗自身上不忍垂淚又不甚被杜若蘭發現的戲碼,再這麽細細地將“母親一定平安否則我跟微波以後怕是不能在葉家待下去”的意思隱晦一說,於是,把肖柔當親女兒看的杜若蘭心裏也急了,暗自籌謀著為自家不是女兒勝似女兒的肖柔籌謀,臨死了還不忘將葉正雄叫道床前非要他發誓在她死後留肖柔母女在葉宅保他們平安。


    葉正雄無奈,心中著實不願意,可是望著病床上蒼老枯瘦又滿麵憔悴病容的母親,隻得應了下來。


    這邊是肖柔母女一直能留在葉家作威作福的原因了。葉正雄暗自想來,心中惱自己得不行,想到之前那件遮不住二兩肉的短裙還有飯桌上葉微波對微瀾的敵意與挑釁,聯想到平日裏葉微瀾受到的冷遇,恨不得此刻就將那對惱人的母女趕出葉家大門。


    可是,到底是商場上叱吒風雲的梟雄,他瞬間又冷靜了,凝視著肖柔的深眸中冷光一閃而過,橫豎末世快來了,到時候便聽天由命吧。至於他另一個女兒葉微波,說實話,葉正雄從未將葉微波當女兒看過,年輕時,他還沒有蘇佩珊,與肖柔說實在的也就是個一夜情罷了,肖柔借他上位,耍了些手段上了他的床,他年少風流,也就來者不拒地接受了,後來“銀貨兩訖”,本該天涯陌路兩不相幹的,可是誰知道在他婚後會冒出來一個親身女兒,致使愛妻憤然離家。


    女兒從小失恃,他又因此不願迴家麵對記憶滿滿的家,從而導致女兒有記憶後卻並沒享受過完整的父愛母愛,還要受盡肖柔母女冷遇虐待。想到這,他心裏就恨的牙癢癢。


    能在商海唿風喚雨,還在軍隊磨礪了那麽多年還取得了功績,葉正雄的心性不可謂不狠戾冷酷,當初他愛上蘇佩珊已經是個意外,卻也是他生命中唯一的愛情,愛情的結晶葉微瀾自然是他千寵萬愛的寶貝疙瘩,而葉微波,在他眼中,不但是導致他婚姻失敗的元兇,還是本不該來到世界上的意外。


    之前他糊塗,此刻醒悟,便被肖柔母女將性子裏本就具有的兇性激起,可好歹他卻是理智而克製的,知道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什麽時候該等待。


    不知為何,坐在這暖意熏人的客廳,肖柔j□j在無袖長裙外的皮膚竟突然密密麻麻地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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