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牢房後,慕雲帆一路都很沉默。睍蓴璩曉彩兒的話不斷地在她腦海中來迴翻騰,但左右就是理不清頭緒。所有的事實都雜亂無章地擺在眼前,而她就像是一隻無頭蒼蠅般在一大堆線索麵前繞來繞去。


    “小心——誠王。”


    那時,彩兒突然輕輕附在她耳邊說了這句話。


    可是她不理解,為什麽好端端的又要小心誠王了呢?雖然一開始的時候她也懷疑過誠王此次迴禹城的目的,也提防過他,畢竟他迴來的這個時間點實在太過敏感。但經過這段時間的觀察與相處,她真的沒有發現他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相反,有時候她還認為誠王在某些地方還是非常讓人讚賞的,尤其是知道了楊詩詩的事情之後。所以她才會在一番衡量之後,與誠王做那個交易。


    難道她竟是看錯了?


    當時看她一臉疑惑,彩兒也皺了皺眉,輕輕搖頭解釋道:“具體到底是怎麽迴事我也不是很清楚,隻是有一次我偶爾聽到萬叔在跟人說話,聲音很是猶豫,說‘主子跟他怎麽也是親兄弟,我們這樣做可否妥當?’那人兇巴巴的,說‘主子跟他的關係你還不知道?照做就是了,哪來那麽多廢話?’雖然不清楚他們說的究竟跟不跟夜……”她微微頓了頓,苦笑了一下,“跟殿下有關,但是你多留點心總是不錯的。”


    親兄弟?


    慕雲帆慢慢停下腳步,抬眸看了眼不遠處宏正宮的方向,還有誠王所在的紫悠宮方向,習慣性地眯了眯眼睛。


    難道說從一開始這整件事就都是誠王自導自演的一出鬧劇?那他究竟是為了什麽呢?楊詩詩還是那把椅子?如果說是為了楊詩詩,那他為什麽不直接派人去守在楊詩詩身邊呢?那樣不是更說的過去嗎?若是為了那把椅子,那他為什麽早在那麽多年前,便已經有了將人送到夜澈身邊的能力,卻一直蟄伏著沒有動靜,直到現在夜澈越來越棘手了才動手?


    說不過去,這實在是講不通。所有的事情聯係起來都指向了一個結果——那就是無解。就算真的是誠王所為,那現在也缺少一個合理的動機。


    想到這裏,她不禁若有所思地皺了皺眉:不對,一定還有什麽事情是她所不知道的,她一定還忽視了一些東西。對,在她所看不到的地方,一定還有著一樣東西能夠將眼下所有無法解釋的謎團全都聯係起來。


    不過她到底忽略了什麽呢……?


    慕雲帆忽然轉頭看了眼身後正靜靜跟隨著的木清,莫名其妙地問了一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


    “木清,為什麽夜澈幾乎從來不提起他的母親?”


    自從她跟夜澈相識以來,夜澈就從來沒有提起過自己的母親。就連這安國皇宮也是,雖然安王後宮也有不少妃嬪,但是後位卻一直虛懸著,就連當年一度非常受寵的誠王的母妃,都沒能最終坐上那個位置,甚至還一度因此惹惱了安王,這才會被安王一怒之下,將他們母子二人遣到遙遠的封地去。


    至於那位安國皇後就更不用提了,信息也實在是太少了——幾乎可以說是沒有。她來了這麽久,從來沒有聽說過任何跟皇後有關的事情。整個安國皇宮上下,跟本沒有人提起過這個人,甚至連“皇後”一詞都沒有提起過。


    一開始她還沒有發覺,現在仔細想想還真是讓人覺得有些奇怪。這到底是為什麽呢?為什麽皇後會成為這裏的禁忌?難道有什麽不能言說的秘密?


    木清沒想到她會這麽問,頓時愣了一愣,臉上神色變色龍似的連著變了好幾變,仿佛慕雲帆丟過來的並不是一個問題,而是一顆外麵裹著屎的炸彈一樣。不過看他的樣子,似乎本身就十分排斥她的這個問題。


    果然,吭哧吭哧地憋了好久之後,木清才悶聲悶氣地答道:“我也不知道為什麽。”


    一聽就是撒謊。


    慕雲帆一邊暗歎著這個老實孩子如此罕見的拙劣的撒謊技巧,一邊十分耐心地跟他解釋道:“我之所以這麽問並不是因為我好奇,刻意打聽別人的私事,而是此事確實事關重大,甚至有可能還會關係到你家主子的安危。雖然我並不清楚你為什麽會不想迴答,但隻要你靜下心來仔細想一想,衡量一下這其中的利弊,自然就會理解我為什麽非要知道答案不可了。”


    木清悶不吭聲地低著頭,糾結地開始數地上的小磚塊。


    慕雲帆一看有門兒!接著繼續耐心開導道:“過去的事情既然已經過去了,就不要再讓它來影響我們現在的生活了。更何況逃避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我們隻有正視它,找到真正的解決方法,才能讓它成為我們今後美好生活的助力,而不是阻力,你說是不是?”


    木清仍舊有些猶豫,目光躲躲閃閃地還在做垂死的掙紮。


    慕雲帆剛想開口再說些什麽來勸這個老實孩子“投降”,就聽到木清忽然慢吞吞開口道:“皇後她……在殿下剛出生沒多久,便生病——不在了。”


    慕雲帆一愣。


    雖然她早就想到過這個可能,但卻沒有想到當事實真正鋪陳在她麵前的時候,竟然還是會震驚。剛出生沒多久就死了……那是什麽概念。饒是她從小就失去了雙親的人來說,乍一聽之下還是會覺得震驚。


    夜澈他,這麽多年究竟是怎麽過來的?為什麽從來沒有聽他提起過。


    他那玩世不恭的脾性,和漫不經心的笑容假麵,又是在曆經了多少世事滄桑之後,才慢慢長成的?


    她簡直無法想象。


    怪不得她會在他身上看到那麽多她曾經的影子,怪不得她會覺得昨天晚上發生的一切隻是她的一個夢。


    木清接著說道:“皇後去世後,王上便很少在殿下麵前提過她。但是殿下一天天長大,周圍虎視眈眈的人又那麽多,王上總是放心不下,偏又無法時刻守在殿下身邊,這才將殿下送到了天脈山跟師父學藝——雖然我對皇後知道的也不多,甚至就連殿下也不是很了解。但是有一點我卻十分清楚。”


    “什麽?”慕雲帆疑惑地看他,心頭不知道為什麽忽然有點鈍鈍的疼。


    “皇後不喜歡殿下。”木清微微垂了頭,看不清楚臉上的表情,“據說當年皇後嫁給王上之後便一直鬱鬱寡歡,甚至在生下殿下之後連看都沒有看他一眼。”


    在他跟隨夜澈下山,來到這安國皇宮之後。有很長的一段時間他無法理解那個總是玩世不恭的男人,甚至還一度想要迴去天脈山,找師父問個明白——直到師父傳信給他,告訴了他那些他無法看到的事實,他這才明白了他下山的意義。


    對於那個男人來說,世事已經如此蒼涼,若讓他再繼續一個人遊蕩下去,那他就再也無法被救贖了。必須有人在他身邊守護,必須有人不時地提醒他這個世界存在的意義,也必須有人替他找到屬於他的那一份牽掛。


    所以他才會留下來,心甘情願地留下來。


    慕雲帆聽著心裏卻有些發澀:所以這才是安王很少在夜澈麵前提到他母後的原因嗎?這才是整個皇宮上下都不準提起皇後的原因嗎?


    安王對夜澈的保護,還當真是讓人動容啊。


    不過……還有個地方慕雲帆不是很明白。


    “皇後的母族你可知道?你是不是還有什麽沒告訴我的?”


    木清臉色又是一變,在慕雲帆一問接一問的轟炸下,就跟吃了蒼蠅一般糾結掙紮。不過好在有了先前的心理鋪墊,此次的糾結好歹時間短點。


    他先是抬眸神色複雜地看了慕雲帆一眼,這才頗為不情不願地說道:“皇後並非是安國人,她姓蕭。”


    【昨天死活連不上網了,今早補上,請原諒一個裸奔的寫手( ˘•w•˘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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