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舞台的一側,現場導演遞了凳子來給我坐,我守著塗遙的包,看著他在滿場尖叫聲中走秀。sv台省錢,拿了輛機車的模型來給他擺造型,


    比例真是神奇的事,他其實也隻有一米八多,但是身材比例好,看起來修長得很,女主持人扮花癡,說他是漫畫裏走出來的少年。


    其實電影演員上綜藝節目不好玩,因為身段擺在那裏,沒法跟青春偶像一樣肆無忌憚,最多也就是聊聊劇組的趣事,抱抱合作過的天王天後的大腿,但是sv台會來事,所以我沒有限製他們不能提到塗遙媽媽。


    演播廳熱,塗遙脫了出場時的外套,坐在椅子上和主持人聊拍電影的事,說到第一部電影,塗遙輕描淡寫,說是趙導有部新戲缺個男演員,所以讓他去試鏡。


    主持人開玩笑,跟著他粉絲叫他陛下,說“聽說陛下和趙導關係很好,是吧?”


    塗遙遲疑了一下,說趙導和自己媽媽是好朋友,還有關老爺子,靳雲森先生平時都很照顧自己,都是自己尊敬的長輩……


    然後就是慣例訪問星二代那一套,說童年趣事,說小時候生日的排場,放照片,講那些大牌的趣事,聊聶行秋當年寫給他三歲生日的信,聊周子翔小時候抱著他照過照,放各種照片,開玩笑說他五歲生日堪比金熊獎頒獎典禮。看得台下粉絲一陣陣尖叫,主持人開玩笑,說他真的是陛下。


    顯擺了身世,自然要秀演技,不然就成了潛規則了,於是屏幕上放出塗遙電影的剪輯片段,都是精彩鏡頭,漢宮秋裏他演宣帝劉病已,獄中出生,跟隨乳母在民間廝混,到處惹禍,到因為漢武帝召見,進了掖庭,然後知道了父母血仇,大慟,最後被霍光扶上皇位,結發夫妻許平君被毒死,立霍光之女霍成君為後,隱忍不發。


    最精彩的一場戲,是霍光垂死之際,長安大雪,昏暗的宮殿裏,劉病已屏退左右,穿著黑紅相間的龍袍,站在這垂死老人床前,告訴他:“後父死後,朕當廢爾女,鴆爾孫,族滅尓霍氏子孫。”


    這電影結尾是族滅了霍氏之後,劉病已穿著龍袍,在未央宮前的雪地裏,越走越遠,背景隱約浮現當年長安市上,他和許平君鬥雞走馬,四處惹事的虛影。


    主持人就裝心悅誠服,被塗遙演技震撼,一齊叫陛下,怎麽諂媚怎麽來。幾個主持人分飾各角,在舞台上演起了其中一段,搞笑了一番,又叫出一堆賣萌的少林寺小和尚來,聊起塗遙在拍新戲學了拳法,讓他跟著小和尚打拳。


    最後還忍不住放催淚彈,聊到塗遙接下來的打算,聊到聶行秋的紀念電影,說了一陣聶行秋,又說塗嬌嬌,說塗媽媽已經因病去世了,塗遙再說了段塗嬌嬌去世時候的事,說塗嬌嬌說:以後不能看顧他了,要他自己好好的,不要闖禍,有事多請教前輩。幾個主持人都抹眼淚,說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騙得台下的小姑娘們一個個都掉了眼淚。後援團的不知道是瑪麗還是誰,號召得大家一起跟著主持人喊:塗遙,加油!陛下,加油!


    最後還弄個粉絲禮物環節,一堆粉絲站在後麵給塗遙合唱歌,主持人說塗遙平時低調,很少上綜藝節目,粉絲們都很難見到電影外的塗遙,算是圓迴來樂盈那女人當初失敗的公關。


    可以料想這期播出之後是什麽場麵。


    在這圈裏待久了,已經看不見明星頭上的光環了,其實個個都是平常人,個個都是戴著厚厚麵具,臉是假的,性格是裝的,連電影裏的表演,都是後期修飾過無數次的。靳雲森負心,鬱藍冷血,周子翔濫情,聶行秋總是犯聖母,米林自閉,樂曼的整容後遺症馬上要顯了。


    誰有好結果?


    -


    我等到十一點半,塗遙錄完。


    黃景發了短信來:你在c城?


    我迴他一個字:是。


    事實上,我們都知道對方就在隔壁棚裏錄影。問一句算是打過招唿。


    黃景這貨太沒良心,我懶得和他多說,翻淩藍秋電話,這女人上次發過飆之後再沒搭理我,c城小吃很出名,反正晚上無聊,叫她出來喝酒。


    淩藍秋沒接電話。


    這女人最近有點神秘兮兮,自從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弄死樂盈之後,我一直等著哪天看新聞發現景家二公子裸死街頭,結果一點消息沒有,隻聽到說景家現在高層換了人,景天遙在管事。


    懶得想這麽多,反正金熊獎也沒幾天了,到時候總歸要碰麵,蝦兵蟹將全部到齊,新仇舊恨一起清算。


    -


    塗遙精神好,錄到半夜還精神抖擻。


    vincent早溜迴酒店睡覺,隻有小助理還堅守崗位,小屁孩吵吵嚷嚷地要吃夜宵,勾著我肩膀,提著包,正竭力騙我改變計劃不迴酒店,sv台內部即使快到淩晨仍然燈火通明,我正準備帶他去內部餐廳買點東西喂飽他,抬頭就看見齊楚帶著一幫人走了過來。


    他還是老樣子,不管被怎樣眾星捧月都是當之無愧的樣子,瘦了很多,錄節目,穿正裝,一身白,也隻有他敢穿,燈光照得眉目如玉,經過這番變故,氣質越來越沉澱了。


    對視一眼,各自不著痕跡別開眼睛,擦肩而過瞬間,幾乎可以聽見過去的七年像鋪在腳下的玻璃渣一樣,被我們一步步踩碎的聲音。


    誰在乎呢?


    最薄不過迴憶,最賤不過往昔。


    -


    在c城呆了一晚上就走,迴s城趕jk的旗艦店開幕,塗遙代言jk的消息剛出來的時候,在網上看到塗遙的粉絲和別人吵架,一句話就壓得別人抬不起頭來:塗遙能代言jk,你家主子能嗎?


    但鋒芒太露也不好,這世上,能和塗遙一較短長的人多,但是使絆子卻是誰都能做的。


    別的不說,就憑那個叫律的小矮子在受傷後取消對塗遙的關注,結果理所當然被粉絲發現,結果拿出來猜測他受傷和塗遙有關的事,就夠我取消他今年在sv台的演出。


    大冬天地出門剪彩,塗遙資曆淺,一起剪彩的幾個人,靳雲森樂曼袁冰,個個都是他前輩,他也知道少說話,穿了jk的最新款,站在一邊當雕塑。


    本以為外國人不流行飯桌哲學,結果輪到jk亞洲區的總監上來發言的時候,靳雲森他們都到台下找位置坐,塗遙走到我旁邊,冷著一張臉在我給他留著的位置上坐下來。


    我頓時就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低氣壓。


    這場合實在不適合談話,我安撫地在他手上拍了拍,示意他迴去再說。


    -


    “shit!”塗遙一上車就踹了沙發一腳:“那個糟老頭竟然敢約我一起吃晚餐!”


    jk亞洲區的總監有四五十歲了,保養得好,氣場全開,隻差在臉上寫上“我是gay”,原來是看上塗遙了。


    我被他逗笑了。


    “說不定是想和你聊點工作上的事啊……”我靠在椅背上,開他玩笑。


    “聊工作?!”他氣得眉毛都要豎起來:“聊工作用得著約在他家!當老子是出來賣的,我操他大爺……”


    要不是華天的藝人賣得出了名,別人也不會有這個膽量來約你。


    我腹誹完了,摸著他毛茸茸的寸頭安撫他:“別氣了,他也就是想想而已,他年紀都趕上聶寅之了,能拿你怎麽辦……”


    不知道哪句話觸到他逆鱗,他臉都黑下來。


    叛逆期少年的心思真是難猜。


    -


    迴了公司,塗遙連著陰沉兩天,我忙得焦頭爛額,一會是sv台保密工作沒做好,有媒體要寫塗嬌嬌的事,被我攔下來,一會又是陸赫打電話過來罵人,問我是不是死在s城,怎麽還不去片場。我迴敬他說拜您所賜,我正在和金熊獎評委吃飯,他吵不過我,於是上升到人身攻擊,說我是傻逼,跟著趙易學電影不願意,跑到華天來當保姆……


    等我反應過來塗遙心情不好的時候,離金熊獎已經不到三天了。


    塗遙這幾天連拍了幾個廣告,我跟著他跑了幾個地方,十二月二十五,聶源的新助理過來找我,說讓我去十一樓。


    十一樓是聶源辦公室,整層樓都是。


    彼時塗遙不知跑去哪裏,我站在電梯裏認真想最近有沒有得罪過聶源,除了上次尹奚的事和我一直在心裏打算要整那個叫律的小矮子之外,一直找不到其他罪狀。


    聶源不在十一樓。


    連個看門的人也沒有。聶源比vincent還會浪費空間,偌大一個十一樓,他也沒有多做隔斷,整麵牆的落地窗,書架,緊閉的臥室。小會議室。


    我象征性地敲了敲辦公室的門,沒人應答。


    安靜得有點詭異。


    我心裏隱隱覺得不對勁,正準備打道迴府,卻聽見了說話的聲音。


    是塗遙的聲音。


    作者有話要說:嗯,親兒子玩得有點過了,報應要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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