塗遙這人有個不好的習慣——喜歡賴床。


    到香港第二天,住在山上酒店,我叫他起床趕一個通告,他趴在床上,睡成大字型。


    我叫他:“塗遙,起來了,上午有個通告,再不起來你今天別想玩遊戲了……”


    他哼了兩聲,我以為他快醒了,抓著他手臂想把他拉起來,被他拉得栽倒在床上,氣得大叫他名字。他嘟囔兩聲“好吵”,撈起被子,把我和他裹在一起,腿還搭在我肚子上。


    我被裹成蠶繭一樣,掙紮著想抽一隻手出來扇他耳光。


    “塗遙!你再不起來,我真的要揍你了!”我掙紮著在被子裏踢他,他悶哼一聲,皺著眉頭,緩緩睜開眼睛:“嗚……好痛……”


    我冷著一張臉,準備等他徹底清醒過來就宣布扣光他三天玩遊戲的權力。


    他頭發蓬得小獅子一樣,打個哈欠,揉了揉眼睛,皺著鼻子,一副沒睡飽的樣子,睡眼朦朧,還和我打招唿:“早安,大叔……”


    “你今天別想玩遊戲了。”我冷冷宣布:“不僅是今天,你明天、後天,都別想玩遊戲了!”


    他竟然一點不驚慌,皺著眉頭問我:“真的?”


    “什麽真的假的,我沒扣你一周已經……你幹什麽!”


    他像八爪魚一樣,把手腳都纏在我身上,縮迴被子裏,閉上眼睛,安逸迴答我:“既然大叔把我起床的動力都滅掉了,我決定再睡一個小時。”


    “你找死!”我在被子裏掙紮,氣得大叫:“你敢!”


    他伸出手指,按在我唇上:“噓……”然後閉上眼睛,繼續睡。


    “塗遙!別玩了!我是說真的!早上有通告!”我徒勞威脅他:“你還玩這套,信不信我把你的遊戲機都賣掉!”


    “嗯……”他哼哼兩聲。


    我是秀才遇到兵,連講道理都沒用,隻能努力從他控製下掙紮出來,這小混蛋大概真的練過跆拳道,力氣大得很,輕而易舉壓住我,我掙紮半天,隻出了一身汗。


    我發誓,他絕對是在裝睡,因為在我徒勞掙紮的時候,我清晰地看見,他嘴角緩緩翹起,得意地笑著。


    “塗遙……”我硬的不行,就來軟的:“你先放開我,我們再商量玩遊戲的事好不好?”


    他閉著眼睛,睫毛又長又翹,淡紅嘴唇抿緊,一副睡得正香的架勢。


    我隻好繼續用硬的。


    “塗遙,你不要逼我揍你……”


    他眼睛睜開一條縫:“大叔要揍我?拿什麽揍?咬我?”


    我真是被氣得肺疼,話都說不出來一句。


    “完了……我把大叔氣壞了……”他打量我神情,總算放開我,四仰八叉躺在床上,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大叔,揍吧,我又犯錯了……”


    我滿肚子火,從床上爬起來,看他一副“隨便打”的架勢,把被子扔在他身上,在他肚子上揍了兩拳。


    他大笑:“我就知道大叔不舍得揍我……”


    “閉嘴!”我狠狠踹了一腳床:“我限你十分鍾給我做好出門的準備!不然就讓你死!”


    -


    《匹夫》開機前一天,sv台娛樂新聞首播,一條不起眼的新聞:淩藍秋正式公開接任齊楚經紀人。


    彼時正是下午六點,塗遙蹲在沙發上吃西瓜,我在收拾行李。


    黃景和齊楚的關係還在惡化,就是沒有徹底翻臉的契機,我自己掏腰包請了個助理,叫“阿封”,是個挺老實的男孩子,塗遙雖然喜歡胡鬧,卻也沒有捉弄過他。


    “你能不能別光顧著吃,過來看看這個……”我簡直像個家庭主婦一樣:“你這麽多遊戲機,到底要帶哪個?”


    “帶psp3000和e1000就好……”他頭也不迴地說。


    “我哪知道是哪個!”我無奈:“你過來看一下行不行!”


    他總算移動大駕,湊過來,隻用了十秒鍾,從一堆遊戲機裏選出兩個,扔進行李裏,舀了一勺子西瓜:“大叔,請你吃西瓜……啊……”


    我隻想把西瓜嚼碎了,吐他臉上。


    -


    早在很久之前,淩藍秋就說過,我這人,越是對親近的人,越不懂恩威並施,精明厲害都是用在外人身上,被自己身邊的人吃得死死的。


    以前我不信,心說,齊楚吃定我又怎麽樣,我大不了一走了之。結果現在碰到塗遙,不到半個月,他把我性格摸得清清楚楚,每次我下定決心要發火,都被他輕而易舉糊弄過去。等我心情剛好了一點的時候,他又得寸進尺,搞出更多幺蛾子來。


    我不是傻子,我知道,他不是真的天真單純什麽都不懂,也不是天不怕地不怕無法無天,而是摸準了我性格,所以才肆無忌憚。


    偏偏,我還想不到辦法對付他。


    或者說,我壓根不想對付他。


    《匹夫》在橫店開拍,華天財大氣粗,派了三個助理,我們一行五六個人,早上飛過去,快天黑才到,入住當地一個國際五星級酒店,塗遙又不是第一次住豪華套房,不知道為什麽這樣興奮,還要開香檳慶祝,我懶得搭理他,問清楚導演房間號,把他收拾幹淨,帶他去拜碼頭。


    陸赫雖然是個人渣,工作能力卻沒得說,陸芸白也是打過交道的,我打她電話,她還客套:“還是你為我們考慮,自己就飛過來了。我現在正在機場接人,晚上接風宴再跟你賠罪。”


    袁冰的行程我清楚,早就到了。那麽,這部戲裏唯一一個重要到要讓陸芸白親自去接的演員,也隻有齊楚了。


    我帶塗遙去見陸赫,那年輕得過分的大導演正在和電影編輯室的人扯皮,看來淩藍秋確實沒讓他好過,他瘦了不少,臉頰輪廓越發清晰英俊。


    在陸赫那裏呆了一會兒,塗遙和那幫負責搞劇本的人都混熟了,我以為他玩得開心,結果,一行人去下麵吃飯的時候,在酒店象牙白的走廊裏,他忽然側過頭來,告訴我:“大叔,你不要緊張。”


    “我緊張什麽?”我反問他。


    我話沒落音,陸赫已經推開包廂門,偌大圓桌邊,齊刷刷站起一幫人,我一眼就看到齊楚。


    無論做過多久心理建設,那一刻我還是如遭雷擊,連塗遙握住了我的手都沒反應過來。


    搞笑的是,齊楚竟然也看著我。


    他目光在我臉上停留一瞬,移開一點,看了一眼塗遙,然後,停留在某個位置,我順著他目光低頭看,看見我的手腕被我在塗遙手裏。


    我想把手抽迴來,但是塗遙力氣大得很,一直緊緊握住我手,拉著我,和他一起坐在桌邊。


    我知道塗遙不是gay,他早年在美國讀書,初戀是他媽媽朋友的女兒,這是千真萬確的事。


    我不知道這小孩想幹嘛。


    -


    席上總共三個女人,淩藍秋仍然是利落bobo頭,染酒紅色,細長手指難得沒有夾香煙,化了妝,掩不住的憔悴。陸芸白相貌不出色,袁冰向來是溫柔幹淨到極致,一張小臉,五官很細致,最適合古裝片。當初她演而優則唱,出唱片的時候我幫過她忙。


    席上眾人聊得火熱,隻兩個人沉默不言,一個是齊楚,一個是我。


    齊楚是向來高貴冷豔的,反正他經紀人好,前有我後有淩藍秋,都是能幫他遮掩的主。但是,我身為塗遙的新經紀人,這時候,不幫他搞好關係,實在有點不負責任。


    陸赫不是喜歡開玩笑的人,我隻能和陸芸白說。


    “說到扯皮,這次芸白可夠爽快,”我輕鬆□話題裏:“一分鍾鏡頭,隻和我扯了半個小時,真是大慈大悲……”


    淩藍秋頓時笑了起來,她和我關係向來好,笑話她都是最快懂的。


    “肖林,你少來!”陸芸白不高興了:“要不是你沒紳士風度,每次和我錙銖必較……”


    “哈,文化人欺負我們,錙銖必較都出來了。”


    “這算什麽,”淩藍秋插話:“上次小陸和我抱怨景天馳,你知道她怎麽說的嗎?她說,景天馳是個饕餮……我想了半天,還是迴去查字典查出來的……”


    “你們就合夥擠兌我吧,每次你們湊在一起準沒好事。”她掐淩藍秋:“我知道,這席上隻有兩個人老實,一個是我,一個是你家齊楚,都是被你欺負的……”


    “唉……這話我就不樂意聽了。”我輕巧把話題帶開:“什麽叫老實人?我不算一個?‘我家’塗遙不算一個?”


    “得了吧,你和塗遙,都不是省油的燈。”陸芸白朝塗遙笑:“尤其是塗遙,我這次在香港碰到雲森大哥,他知道我要和塗遙拍戲,隻說了兩個字‘保重!’,你覺得這是好話啊……”


    我偏頭看塗遙,發現他臉上帶著微笑。


    相處半個月,不僅他摸透我性格,我也對他性格多多少少了解一些,一般,他臉上帶著這樣客套笑容的時候,心情都算不上太好。


    我驟然接手當他經紀人,也許,有什麽恩怨是我不清楚的吧。


    我不再猜度,繼續和陸芸白她們閑聊,都說三個女人一台戲,袁冰雖然性格矜持,但是淩藍秋和陸芸白兩個各自可以抵得上一個半女人,席上熱鬧無比,還聯合起來灌我酒,我招架不住,借口接電話,去洗手間洗了把臉,出門時撞到人。


    像所有狗血的電視劇和電影中描寫的一樣,我撞到的人,是齊楚。


    作者有話要說:哎唷~大家都到場了,點下名哈,齊楚到了沒,淩藍秋到了沒?陸赫到了沒……搞起搞起啊,搞死搞殘搞懷孕啊!不要手下留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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