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三仙居所前,朱義群鬼鬼祟祟探到門前,側耳傾聽其中的動靜,心想這三日未見出門,莫非是傳授給隼不言什麽心法?


    有動靜!


    朱義群趕緊閃到草堆旁,見小師妹躡手躡腳地前來,邊還偷笑道:“嘻嘻,讓他們你儂我儂,我趁這機會偷學幾招,讓師兄刮目相看。”


    朱義群心覺好笑,卻也裝作無事人從她身邊經過,咳嗽兩聲。


    小師妹麵露惶恐,險些栽倒在地,隻道:“誒,你!你來這幹嘛?”


    朱義群道:“你又在這幹嘛?”


    小師妹道:“你管我幹嘛?哼......”她起身便走,邊還朝朱義群做個鬼臉。


    朱義群暗自竊笑,再次俯身傾聽。


    “你又在偷聽什麽?”小師妹殺了個迴馬槍,嚇得朱義群一個哆嗦,道:“我在聽你究竟在聽什麽?”


    小師妹眉頭上挑,微微發怒,隻道:“神經病。”


    朱義群道:“你才神經病,想聽就直說,何須如此做作?”


    小師妹道:“你虛偽,明明自己也想偷學幾招。”


    兩人怒目而視,各自貼著左右兩扇門偷聽。


    聲音很輕。


    像是鈍器擊打血肉的聲音!雲三仙從不做菜,那他唯一會敲打的就是......人肉。


    錘子一下一下,兩人的心裏咯噔咯噔。


    終於停了...


    緊接著利刃摩擦的聲音,它們仿佛在什麽東西上切割,用足了力氣,雲三仙不做菜,更不會切雞鴨魚肉,他唯一會切的就是......人的五髒六腑。


    小師妹麵色慘白,道:“二師兄,我、我內急。”


    朱義群道:“醜師妹,我、我也內急。”


    早聞雲三仙有些怪癖,這些時日下來卻與常人無異,甚至還比常人多愁善感一些,難道他終於露出狐狸尾巴了......他......是個吃人魔頭!


    小師妹的臉色比紙還要白,哆嗦道:“那、那個劍客,他、他、他不會在裏、裏邊吧?”


    朱義群悄聲道:“我、我看著他進去的。”


    小師妹汗如雨下,道:“他、他,他一定會走出來的。


    兩人想到那駭人血腥的場麵,頓時雙腿發軟,走動不能。


    房內。


    “上古第一大兇,九頭魔,神仙愁......它有太多名字,個個兇險,最出名的還是「九嬰」這名頭。”雲三仙翻過古籍,其中滿是灰塵,還有死去的飛蛾夾於書頁。這不是祖師爺留下的那本古籍,因為年代久遠,早已損壞了,隻是一代代的弟子手抄下來,難免遺漏。


    隼不言道:“我要殺了它。”這雙眼睛會說話,尤其方才那一瞬,令人膽寒。


    雲三仙道:“算上剛才的,我們試過劈、砸、砍、刺、毒、火、冰、煉......可它毫發無損,甚至連你身上的傷都在眨眼間治好了。”


    隼不言抬眉道:“我身上哪裏有傷?”


    雲三仙道:“趁你不注意,我刺了三針。可你毫無反應,甚至沒有流血,針眼也很快痊愈,必定是失去了痛覺。”


    隼不言道:“人若不能感到痛,怎麽算得一個人?”


    雲三仙道:“你早已不是人了,也沒有辦法與它分離,不如先於它搞好關係方便以後長相廝守。”


    劍已出鞘,橫在雲三仙脖子上。


    ——“有些玩笑是開不得的。”


    雲三仙欲將那劍撥開三分,卻驚覺此劍如此穩固,仿佛焊在半空中。這確實是殺人的角度,隼不言小手一抖,雲三仙老命就被帶走。


    雲三仙道:“你雖因這九嬰臂痛苦不已,但若善加利用,也會迴饋你莫大的好處。”他遞出一本古籍,上有「怪醫」一脈的印記,是個“仙”字的變體。


    隼不言道:“這是?”


    雲三仙道:“「怪醫」的開山祖師對其頗有興趣,生來四處遊曆,將取得的資料與自己的猜測錄入其中,你可知道九嬰生活的年代,知道它們的興衰落敗。”


    隼不言收起劍,看來雲三仙確實無法根治此病。


    雲三仙道:“你還有什麽想問的?”


    隼不言道:“雲三仙這名字聽來奇怪,想必不是真名。”


    雲三仙笑了幾聲,道:“三仙隻是個名頭,任何繼承衣缽的人姓後都叫三仙。”


    “多謝你這古籍。”隼不言揚長而去,雲三仙低頭歎息,“哎,江湖人......一言不合就拔劍。”


    不料隼不言耳尖,竟然迴道:“我似乎忘了那顆女魃頭,要不要收迴來呢?”


    雲三仙閉口不言,心裏暗罵混小子。


    隼不言一開門,不料將兩人腦袋夾進牆壁。


    兩人慘叫一聲,隼不言道:“你們怎會在這?莫非是偷學醫術?”


    兩人異口同聲道:“不、不、不。”


    雲三仙亦從內堂出來,厲聲道:“那你們在做什麽?”


    兩人迴道:“看風景。”


    “那你倆就這樣看吧......”雲三仙見屋前落葉滿地,竟無人打掃,便搖了搖頭,道:“叫小雞迴來掃地,一個時辰搞不定,我就給那女人下毒,下九千九百九十九種毒。”


    隼不言一鬆手,兩人得到解脫,又打又罵地去找阿雞了。


    雲三仙背著雙手,不由得兀自歎息:“這些年輕人啊,累煞我當師傅的。”


    兩人走到住處外,朱義群道:“山中這麽大,這家夥跑到何處去了?”


    小師妹道:“哼,這你就不了解了,大師兄隻會去一個地方,他喜歡在那午睡,在那聆聽群鳥的鳴聲。”


    ——朝鳳崖。


    兩人趕去,果真見到崖頭有人。可小師妹立馬不高興了,因為崖頭有人,卻是兩個人。


    夕陽無限好。


    崖下鳥雀比翼而飛,對日啼鳴。


    百鳥朝鳳。


    因這崖下的山穀青翠碧綠,引得數萬飛鳥臨崖而居,每到黃昏,便有各式各樣的鳥鳴交相輝映,甚是悅耳。


    司馬皓玉緩緩褪下上衣,露出後背。


    背上有些地方冰潔如雪,大半部分確是焦灼難看,仿佛是天使與魔鬼的爭鬥,留下如此鮮明的對比。


    阿雞輕輕敷上草藥,每一下都很溫柔。


    可司馬皓玉仍是疼痛難忍,輕輕地呻()吟。她的聲音是這麽誘人,那咬緊的紅唇又叫人倍感憐惜。她就是這樣一個如花似玉的女人。


    阿雞忍不住看了又看。


    她淡淡一笑,這一笑不溫不火,將阿雞的心都迷醉了。


    阿雞道:“你痛得都流眼淚了,笑什麽呢?”


    司馬皓玉道:“許多男人都喜歡傷害我的身體,你卻是第一個沒有傷害我的。”


    阿雞有些害羞,可沒有露於形色,他隻是輕輕地觸摸著那觸目驚心的傷痕,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憤怒。


    但當他看見皓玉姑娘那波瀾不驚的雙眸,很快就平靜下去。


    黃昏佳人,本就是最美的景色。


    偏偏有人喜歡破壞美麗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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