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馬稀稀散散地集結,校尉喝道:“全軍突擊,將他們逼至城牆!”


    隼不言道:“城牆?”


    校尉道:“後邊是城牆,隻有一條路的死角,我軍縱橫前進,勉強將這八萬妖魔堵截在此。”


    放眼望去,隻剩三千餘人。前排戰況焦灼,不斷有人犧牲,前一秒還是生死之交的戰友,下一刻卻反咬而來。


    隼不言道:“很好,你們就死守這裏。”


    校尉怒道:“那誰去衝鋒哪?”


    隼不言道:“我。”


    校尉道:“那你的計劃是......”


    隼不言道:“劍。”


    ——片刻沉寂。


    校尉哈哈大笑,喝道:“你這混賬!哪有空開這玩笑?”他右擎銀月丈八矛,左手一杆九尺紅纓槍,挑得眾屍人仰馬翻,頃刻又給逼退一波。


    隼不言從楊偉身上躍下,體內血氣翻湧,雖有微微不適,卻已神通一般。九嬰吞吃女魃道行,連他也得到了莫大的好處,連瀕死的重傷都在半天內痊愈。


    地上有劍,劍還插在屍體上,隼不言左手將劍拔出,舒展筋骨。屍體忽然淩空躍起,撲向隼不言的腿腳!


    ——血練三尺。


    血從脖子噴出時很好聽,就像風鈴聲。


    一劍生死相隔,怎不淒切,怎不美麗?


    他的劍實在很快。如果殺人是一種藝術,他手中劍便是至高無上的藝術品。


    轉眼間,隼不言一劍刺入楊偉的心口,劍身淋滿絳紫色的血液。隼不言一個響指,楊偉驟然栽倒在地,七竅竄出一團流光,鑽入九嬰臂中,仿佛是搶奪了楊偉的靈氣,隼不言頓覺神清氣爽,連那微微的不適都被驅散。


    隼不言孤身而入!


    他的劍就似極夜裏劃過的一顆流星,燦爛而又致命。


    在校尉刺出兩槍的時間裏,隼不言身邊已有十幾隻行屍倒下。


    校尉暗暗吃驚:好快的劍!可這麽殺下去總會疲累,最終累倒在群屍之中,被它們咬成肉塊。校尉一騎殺入重圍,喝道:“胡鬧!滾迴去!”


    隼不言淡淡一笑。


    將死之際,他不是苦笑,也非逼迫著笑。任何笑得出來的人,都是大英雄!


    隼不言的笑仿佛會說話,說他自生自滅,不喜歡被人管更不喜歡管別人。


    屍群越發猛烈,眼看軍隊支撐不住,校尉隻好調轉馬頭,殺迴後街。


    群屍撲向隼不言。


    起初,校尉還能看見隼不言奮力搏殺的身影,後來變成一處小點,點越來越小,現在連看都看不見了。


    “手、啊!我的手!”“撐不住啦!”“全軍後撤、後撤!”眼看軍隊節節敗退,校尉隻好指揮軍隊一路撤退,一直撤到最後防線,後邊就是鬧市,還有太多逃不開的百姓。


    校尉大喝:“不準後撤,違者死!”


    群屍潮水般湧來,再勇猛的士兵都會懼怕,他們的瞳孔驟然縮緊,他們攥槍的手滿是冷汗。校尉也鐵了臉,他想過死在戰場,想過被百姓扔臭雞蛋扔死,可萬萬沒想到是這麽個死法。


    ——劍氣淩霄。


    何等兇猛的劍氣,百虎奔襲,千龍出洞!


    霎時群屍敗伏,任何站著的都已倒下,倒下的血肉橫飛。隼不言一邊奔來一邊揮劍,他身後是兇猛的屍潮,他身前則是近千具被劍氣斬倒的肉屍。


    屍群逼近,隼不言卻將劍一橫,轉身不逃了。


    校尉正欲大喊,卻見倒地的肉屍劇烈抽搐,無數紫光衝天而起,嚶嚶而鳴,仿佛是嬰兒的啼哭聲一般。血肉從肉屍身體中翻騰、生長......


    隼不言身後站起幾百具九****。


    它們七竅流光,遠遠望去,好似一片淡紫色的海洋。


    隼不言就在海洋的最前端,劍鋒所指。


    ——“殺。”


    校尉狠狠扇了自己一耳光。


    “校尉,你這是何苦?”


    校尉道:“我肯定在做夢。”說完他又扇了左臉一耳光,立即明白這不是夢,指揮道:“我們恪守在此,不要輕舉妄動!”


    狴犴大獄前,蘇大卵見黑衣死士把守閣前,不由得眉頭一皺。


    無素道:“怎麽地啦?”


    蘇大卵道:“這些包得密不透風的黑衣人個個都是高手,隻有出大事的時候,他們才會出現。上一次是兩年前,皇帝來洛陽喝花酒,他們負責護衛。”


    無素已經飛出兩針!


    不料那黑衣死士探出手掌,竟將銀針捏在指間,猛然發力,竟然射向無素的眼珠!


    蘇大卵以酒壺去擋,銀針竟還力透酒壺,還是蘇大卵拿手擒住。


    “走為上計。”蘇大卵拉著無素的手兒,先行撤退。


    不料已有五個黑衣死士追出,他們肌肉隆起,拳骨獵獵。


    蘇大卵揚了揚拳頭,道:“老娘砂鍋大的拳頭,你們可莫要自討苦吃。”


    三人從袖中彈出短劍,其中還有一位使雙斧,一位刀客。


    蘇大卵貼在無素耳邊低語了幾句。


    她道:“你輕功如何?”


    無素道:“不差。”


    蘇大卵道:“好,我們朝兩個方向跑,在我與你說過的水路迷道碰頭。”


    兩人腳底抹油,逃得飛快。黑衣死士留下一位稟告城主,四人二二分開,各自追了出去。


    校尉那邊已經看得癡了,僅僅半個時辰,仿佛成千上萬的野獸在廝殺,隻是口鼻發紫光的那些屍體更為兇狠,占了上風。隼不言本來還在揮劍殺屍,後來越來越懶,竟坐在屍體上沉思起來。


    他在思考如果一個人有這樣的能力,無疑是強者的眼中釘,江湖的毒瘤。在狴犴大獄之中,司馬平川有三次機會殺他,早該殺了他,可司馬平川偏偏沒有動手。


    “哼,想演白臉。”


    隼不言覺得司馬平川有野心,他竟然想拉攏這樣的一個人,目標必然十分高遠,天下人最終的追求是什麽?無非是權。


    不過也好......隼不言寧願少一百個朋友少不要多一個敵人。因為他懶,許多朋友是很少碰麵的,而敵人卻很勤快,睡醒的第一件事就是找麻煩。


    思忖之後,屍潮成了一片紫海,城中斑斑血跡,倒是有些病態的美。


    他就像紫海中的一葉扁舟,阻斷了所有九****的行動。


    它們化作千絲萬縷的靈氣衝入隼不言右臂。


    吸到一半,隼不言驚覺不好,他忽然進入一種渾渾噩噩的狀態,而他無法控製,硬是將這八萬人的靈氣盡數吸收,他經脈爆裂,昏死過去。


    士兵們麵麵相覷,不知如何處置。


    校尉道:”通知城主,再作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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