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問曦依舊執著筆一動未動,一滴墨掉落在宣紙上染出一片墨暈,模糊了薑問曦才畫好的月花湖的幾朵水蓮。


    薑仙凝心中有些懊悔,想是說到了師尊的痛處,但許久以來薑仙凝心中一直鬱鬱難解,想弄清楚師尊到底是因何失了半數功力。既然話已出口,死便死,今次無論如何也要弄個清楚明白。


    薑仙凝握緊拳,閉一閉眼狠下心道:“師尊可是閉關時失的功力?可是因為凝兒吸了陰脈師尊為救凝兒時陰氣噬體,才弄到如此境地?所以師尊才要閉關?”


    薑仙凝目不轉睛的盯著薑問曦,不想錯過師尊一絲細微的表情,但薑問曦麵目依舊如常時一般無二,隻見滿臉冷漠與疏離。薑問曦慢慢放下畫筆,撤掉被墨漬染過的宣紙。淡淡的道:“凝兒休要胡亂猜測。”


    “可是閉關時遇到什麽事?”薑仙凝似是見師尊目光一閃,卻沒抓住什麽,便道,“凝兒此時便去無極洞看一看到底是如何。”言罷一轉身便疾步向外走去。


    薑仙凝才走到門口,便被一人自身後扯住了手臂,薑仙凝知曉是師尊。但此時薑仙凝心中迫切想知曉無極洞中到底有何秘密,便用力掙了掙手臂,不得脫。便提了真氣翻手一掌奔薑問曦胸口打來。


    薑仙凝本是想著逼退薑問曦便奔無極洞奔跑,若是尊追上來便打上一場也要去無極洞看個究竟。怎知薑仙凝運了真氣的一掌打出,薑問曦卻並不躲避,仍舊用力攥著薑仙凝手臂,眼中似是多了幾分閃躲,幾分……哀求?


    薑仙凝心中驀的湧上一陣委屈,到底這無極洞中有些個什麽秘密,竟然能另一向冷若冰山的師尊做出如此懇求的表情。


    薑仙凝打出的一掌已收不迴,結結實實打在薑問曦的肩頭,薑問曦身體微微一抖,卻依舊緊緊扯著薑仙凝。這一掌也如同打在薑仙凝心頭,薑仙凝迴望著師尊,帶著幾分顫抖,一字一頓的道:“師尊……因何如此?”


    許久,未果。


    薑仙凝便再次甩手掙脫要走,薑問曦卻手上用力,向自己身前一拉,薑仙凝忽的感覺手臂上一股力道傳來,整個人便奔薑問曦懷中倒去。薑仙凝心中不滿,伸手又在薑問曦胸前一拍,才倒到一半的身子便自半路彈開去了。薑仙凝借力再一抖被拉住的手,腳尖用力身體又向後倒去。


    薑問曦見薑仙凝要跑,並未再相互角力,而是借著薑仙凝飛出的勢頭,疾步向前,伸手一攬,又把薑仙凝撈在懷中。


    薑仙凝伸手還要再推開師尊,怎知薑問曦抓住薑仙凝的手用力一轉一拉,把薑仙凝的手臂折在身後,推向自己懷中,一抬手又抓住徒兒舉起的另一隻手,依舊折到身後,雙手用力一堆,薑仙凝便被師尊牢牢的按在胸前,動彈不得。


    薑仙凝在師尊懷中輕哼一聲,這似曾相識的一幕,不知何時師尊也如此製服過自己。但那時雖是被師尊縛了雙手,心中卻是有些洋洋得意。如今,則是萬般無奈。薑問曦並不講話,隻更加用力的攥著薑仙凝,手臂收緊不給薑仙凝留一絲活動餘地。


    薑仙凝被勒的難以唿吸,腦中有些眩暈,一著急,眼淚便又掉了下來。薑仙凝越哭越傷心,初時隻是嚶嚶啜泣,最後幹脆放聲大哭起來。


    薑問曦似是被如此模樣的薑仙凝嚇著了,微微鬆了些力道,輕聲道:“為師可是弄疼了凝兒?”


    薑仙凝顧不得淚水弄髒了師尊胸前的衣衫,邊哇哇的哭著邊壓著聲音喊道:“師尊到底是因何失了真氣,怎得就不肯告訴凝兒?定是與凝兒有關,師尊越是如此,凝兒便越成了千古罪人。”


    薑問曦抱著薑仙凝的手微微有些顫抖,見薑仙凝不再到處亂跑,便鬆開力道放鬆了薑仙凝的手。一手輕輕撫著薑仙凝的頭發,輕聲道:“凝兒休要哭了,不與凝兒相幹。”


    薑仙凝知曉師尊越是如此說便越是因得自己,但師尊若是執意不讓自己知曉緣由,便是再跑上千萬次師尊依舊會是阻攔。薑仙凝自師尊手中脫開手臂,抬手環住師尊,用力扯著師尊後背的衣衫,那裏永遠烙印著一片破碎的疤痕,便是這塊疤痕也是為了自己。薑仙凝不知此時能做何事,不知道自己曾信誓旦旦要護得師尊周全的話語到底如何才能做得到,隻覺自己有心無力,永遠也看不清師尊到底想些什麽。


    越想,薑仙凝隻覺心中委屈無限放大。此時,也唯有痛快的哭一場而已。:筆瞇樓


    許久,薑仙凝哭的累了。慢慢止住啜泣,抬著一雙淚眼自師尊懷中輕輕抬起頭,望著師尊柔和卻透著幾分剛毅的下頜,薑仙凝微微側頭,附耳貼在了師尊胸口處,聽著師尊的心跳聲,薑仙凝頓覺安心。


    月白風清,薑仙凝同師尊誰都沒有動彈,似是時間就此凝固。終於,薑仙凝放開了手臂自師尊懷中脫開,轉身奔進若水閣,自寶閣中的小盒子裏翻找了一會,便又迴轉來。


    薑仙凝用力咬著下唇,緊緊握著拳,似是拖著千金重的腳步慢慢挪到薑問曦身前,輕輕抬手,伸展開手掌,手心中一顆烏黑晶瑩的丹藥在月光下微微泛著一絲光亮:“師尊慎用。”薑仙凝輕聲嘀咕著。


    “凝兒且放心。”薑問曦自薑仙凝手中拿了丹藥放入懷中,隻淡淡一句卻說的溫柔。


    薑仙凝愣了一會,歎口氣道:“唉,師尊心中有何事,總不會同凝兒講。也罷,凝兒隻管追隨師尊便好。”


    言罷,低頭不語。


    薑問曦抬手摸了摸薑仙凝的頭,適才一番爭鬥插在發中的一隻蓮梗早不知掉到了哪裏。此時,薑仙凝一頭秀發披散在肩頭如同一展黑色的錦緞。


    “為師給凝兒束發。”薑問曦深沉清冷的聲音自頭頂傳來。


    薑仙凝依舊不語。


    薑問曦便自顧自的擺弄起薑仙凝的頭發。此時,薑問曦不似在佚城時幾下就弄好一個發髻,而是細細的理著薑仙凝的頭發,生怕亂了一絲。


    “師尊。”終於,薑仙凝輕輕吐出兩個字。


    “如何?”薑問曦淡淡的迴道。


    “此次三界之爭,師尊……可有打算?”


    又是無盡的沉默。


    “師尊……”


    “如何?”


    “三界之戰後,這世界想來能太平些時候,師尊……就不要管這些個人間疾苦,蜚短流長。就跟凝兒……”


    薑仙凝忽的語塞,說不出下半句,怕師尊一語拒絕,便隻悶悶的愣著。


    半晌,薑問曦淡淡的聲音又再傳來,這一聲竟有些飄搖:“如何?”


    薑問曦的手停在薑仙凝的發梢,似是微微還有些顫抖。薑仙凝的心也狂跳不止,她不敢說讓師尊陪自己歸隱江湖,浪跡天涯的話。若是不說,心中總有一線希望,若是說了被師尊拒絕,便連這一絲奢望也是沒了。


    “凝兒要如何?”薑問曦又再問道。


    薑仙凝腦中有些混亂,不知如何表達自己心意,越想表白卻越是不知所雲:“凝兒……凝兒不想成仙,凝兒若嫁人……”


    “凝兒要嫁誰?”薑問曦不待薑仙凝說完,便插了一句。


    “師尊可願娶凝兒?”薑仙凝咬住下唇,借著一片朦朧和眩暈,微閉著眼脫口而出。


    “凝兒可是醉了?”薑問曦迅速綰好發髻,自懷中摸個絲絛係好,便微微側身,避開了薑仙凝。


    薑仙凝此時腦中嗡嗡作響,臉上火燒雲一般紅的通透。薑仙凝轉過身,扯住薑問曦衣袖,一不做二不休一閉眼,說道:“師尊可願與凝兒做道侶?”


    此話一出,空氣瞬間凝結,猛烈的心跳,師尊微弱的鼻息,全都在耳膜中盤桓,聽得一清二楚。時間就此凝固,在無一人一物能行動一分一毫。


    不知過了多久,隻聽薑問曦微微歎了口氣,輕輕道聲:“為師怎能覬覦徒兒,好似監守自盜,定為世人恥笑。”


    雖是輕輕一聲,於薑仙凝便是如同平地一聲炸雷,晴空一道霹靂。薑仙凝狠狠咬著下唇,倏的體會到阿蔓愛而不得的心情。師尊拒絕的話,心中雖已有準備,但真真切切的聽入耳中,卻還是心中鬱鬱難平。


    “世人?那……若凝兒不是師尊的徒兒,師尊可是能……”


    薑問曦也轉過頭愣愣的盯著薑仙凝,似是有些糾結,師尊從未有如此眼光,薑仙凝撇了幾眼,幹脆一不做二不休:“若凝兒下山做個普通人,師尊可是能與凝兒做道侶?”


    薑問曦依舊不言語。


    薑仙凝忽的上前幾步,一把抓住薑問曦手腕:“凝兒再也不因為懼怕而不敢說了,師尊且說,到底要凝兒如何才能同師尊結為道侶?”


    薑問曦依舊直直盯著薑仙凝,眼中平靜如水,並不責怪也不驚訝:“凝兒可是喝多了?”


    “師尊休要顧左右而言他,師尊隻說要凝兒如何?隻要師尊一言,凝兒定當全力以赴。”


    薑問曦慢慢垂下眼簾,似是想的通透了:“凝兒,為師雖然……但你我終歸是師徒,便是你跑到人間,你我也是師徒。為師又怎能監守自盜,覬覦徒兒?此行與禽獸有何異?”


    師尊幾句話竟說的薑仙凝無言以對。薑仙凝此時仿若是又入了一次地仙境,被雷劈了一次又一次。許是疼的過了,心中倒也不甚疼痛起來。


    薑仙凝怔怔的盯著師尊,眼神有些散亂,青鯉凝液此時正在胃中翻騰,一陣陣衝上喉嚨。薑仙凝心想:果真還是不能說破,若此時依舊假裝不問真情,不求結果,便依舊會同平日裏一般,師慈徒孝,柔情脈脈,一派和氣。待三界大戰後,許是還能如往日一般,同師尊彈彈琴,畫畫畫,練練劍。如今自己偏要求個結果,這結果明明就是自己料想到的,卻偏偏還要問個清楚明了,如今清楚了,明了了,便要如何?難不成薑仙凝你還能厚著臉皮同師尊假意親近?亦或是為了這世人的眼光而退避三舍?


    薑仙凝眼中的師尊更加模糊起來,也不知是不是真的醉了,雙眼仿佛隔了一層霧氣,周圍景色全都看不清爽,師尊便在這一片朦朧中定定的佇立麵前,正如同那月花湖麵上的圓月,才要抬手,便潰散一潭。


    薑仙凝輕聲嘟噥起來,分不清是心中所想還是自言自語:此次佚城之行,凝兒看得透徹,生生死死隻在一瞬之間,若是凝兒哪日也同阿水一般,忽的便丟了性命,若是還沒問個清楚,連師尊心意也摸不透徹,便是死也死的不明不白。但今日知曉了,又能如何?


    薑問曦見徒兒似是真的喝的醉了,滿口胡言亂語,瘋瘋癲癲,便上前想要拉上一把,拖迴若水閣去。但薑仙凝見師尊伸出一隻手來,忽的向旁邊一閃,動作倒是及其利索。


    穩了穩身形,薑仙凝繼續滿口胡言,甚至帶了一絲哭腔:“師尊的修為如今也不知去了哪裏,師尊也不肯告訴凝兒,若師尊沒了大半修為,便不是這仙界修為最高的仙師,便不用處處身先士卒,也不必為世人操勞。師尊因何就不願與凝兒一起雲遊四方,做個歸隱仙士呢?”


    薑問曦再次伸手,卻又被薑仙凝閃開,兩行淚終於再也藏不住,自腮邊滑落滴在胸前潔白的衣襟上,暈染成一個個黛色的圓點,竟好似潔白的畫紙上散落的雨滴。薑仙凝大睜著眼睛,似是看著薑問曦又好似看著薑問曦身後的遠方。


    “師尊是不喜凝兒嗎?”薑仙凝有些怯怯的開口。


    “並非。”薑問曦與徒兒對望著,竟鬼使神差的答了一句。


    “師尊即不是不喜凝兒,因何不願……”已有的答案,即便再問幾次又有何不同?後半句梗在喉中,同青鯉凝液一起惹得人心塞。


    “師尊為了世人眼光,為了三界眾生,為了縹緲仙門,為了除魔衛道,為了登仙境,都可以不要凝兒,但凝兒自烏木山林中師尊披著金色陽光,站在凝兒麵前,凝兒心中便隻有師尊一人。”


    薑仙凝仿若自語般嘮叨著,靈台竟真的不清明起來,四周樹木也緩緩的有些飄飛,薑仙凝抬了抬頭,漫天的星鬥竟好似嘲笑自己一般,笑的渾身顫抖。心中一急,堵在心頭的鬱結之氣和青鯉凝液瞬間一齊湧了上來。


    薑仙凝喉嚨一緊,吐了一地,搖搖晃晃便倒了下來。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麽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麽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麽。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麽?”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刹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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