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三哥,在嚴家人一家的注視下更是顯得有些不好意思,在充滿暖氣的房間裏臉兀地就紅了起來,說一句話就像要先提口氣壯個膽似的先吸一口氣道:“其實,我,我是來找七弟的,聽大哥說他在這。能不能請他出來一見?”


    “這位就是你的七弟。”嚴老爺向周習坤做了個手勢。周習坤一下夾緊了胳膊,抱緊了手中的飯碗。


    周習勤看了一眼周習坤,然後又道“那麽請問我能不能帶我的七弟出去吃一餐團圓飯?事實上我與他已經十年不見了。我這次是特地從日本迴國,就是想和兄弟們見一麵。”


    周習勤用詞與表情都拘謹得真像個日本人在說中國話,這十年可真不白呆,他那古怪的模樣讓胡娟娟和嚴秉林都忍不住要偷笑起來。


    “當然可以。”嚴老爺道。


    周習勤得到了準許便麵向周習坤道:“七弟。”


    周習坤抱緊碗,好像這位三哥是來和自己搶口糧的一樣,沉默低頭。


    嚴秉煜站了起來笑道:“習坤他受了些刺激,不認得什麽人,看來和難和周先生您一敘兄弟之情了。”


    “這這可如何是好?!我三天以後就又要迴日本去了。這次隻是借公務之便罷了。”周習勤道。


    “不如你就留下來,和我們一起吃飯吧。”嚴秉煜道。


    “可我們全家已經在飯桌上等著他了。這可怎麽辦?”周習勤一臉變得沉痛:“這都怪我這個做兄弟的,對他疏於照顧。”


    “周先生不必太過自責了。”嚴秉煜低頭問身邊的周習坤道:“你想不想去。”


    周習坤緊閉著嘴,一言不發。


    “讓他去。兄弟團聚是件好事。”嚴老爺道。“還有他這病還得好好治治,不能耽誤了前程”


    “不如讓他和我到日本去吧,我會請全日本最好的醫生治療他。”周習勤誠懇道。


    “那倒不用了,上海也有很好的醫生。”嚴秉煜忙道。


    “說的也是。治療費用我可以負責。”周習勤推了推眼鏡道。


    “錢的問題是小事。”嚴秉煜笑了。觀察之下這位三哥似乎有些是十三點,倒也不足畏懼。反而他開始擔心要是周習坤和他出去吃飯,能不能被照顧好了。


    於是他親自送周習坤上了車,並且反複關照了呆頭呆腦的周習勤讓他好好照顧周習坤,若有什麽事立刻送他迴來。周習勤頗為感動,幾欲涕零,把嚴秉煜視為周習坤的恩人。


    周習坤依依不舍地抓著嚴秉煜的手。說真的他還真不太樂意和這位來路不明的三哥去。就算他真的是周習勤,可是十年不見,哪裏還談得上兄弟之情?可已經上了車,嚴老爺發話,嚴秉煜也沒辦法當麵違抗。


    車門一關,黑色的福特轎車冒著風雪,一路所向披靡似的開了出去。周習坤看著窗外,發現車正駛向虹口。積了雪的道路車逐漸難行起來。他的心也開始忐忑,竟然有些按耐不住。而不經意地一瞥,周習坤發現這位三哥竟然在偷偷注視著自己發笑。這讓他後背一毛,更加覺得這事情有些蹊蹺。


    左等右等,車才終於在一家日本人開的旅館前停了下來。周習勤捂著自己即將被風吹走的帽子,笑著向周習坤做了個請的手勢。周習坤站在風雪裏,將心一橫,邁步進了門。


    店內是另外一個東洋世界。一小小扇推門隔出一個狹窄的木製甬道,空氣裏充盈著一股暖香像是女人胭脂的味道。穿著和服的日本女人用脆鈴似的嗓音以日本語道了一句:“歡迎光臨。”


    周習坤還來不及看仔細,後麵的那扇門就被關了起來。讓室內裏的光線更為深幽起來。


    周習勤推了推圓框眼鏡又笑了一下:“七弟,走啊。”說完他脫了鞋率先走了進去。周習坤見這人完全不理睬自己,這戲也完全沒法再演下去,隻好不發一言地跟上了他。走過長長走廊,周習勤在一扇格子門前停了下來,剛一拉開門,周習坤便聽到了一個男人的聲音,竟然真的是周習盛的。他臉上控製不住地要露出笑,可是在周習勤的眼皮子底下,他到底還是沒有笑出來。不但不能笑,還要表現得毫無期待毫無驚喜。


    房間的中間有一張方桌,為首的是周習盛他穿得是中山裝,可明顯已經吃了許多酒,所以大大咧咧地把扣子都散了開。他身邊還有一個男人,也和他差不多架勢,紅光滿麵一臉酒氣。而姚宛寧正在和身邊一個穿和服卻能說漢話的女子說笑。


    “我把七弟給帶來了。”周習勤笑道。


    “三弟果然是三弟,來,來,都過來坐。”周習盛醉態十足地抬手招唿道。


    周習坤悄悄盯著他看,卻被身後的周習勤一推,一步步到了周習坤的身邊。他惶惶猶豫著跪坐下來,一雙手放到了膝蓋上,很是拘謹。因為周圍有太多人在,而情況也弄得十分明白。


    這時,對麵的那個男人哈哈大笑起來道:“沒想到你有這麽一個漂亮老婆還有一個如此漂亮的弟弟,好,好……。來,來,弟弟,我來和你喝一杯。”


    “好什麽好?收起你那些心思吧。”周習盛道。


    “怎麽?你能管得了你老婆,還能管得了你弟?還能管得了我?”那男人大笑道。居然從地板上爬站了起來,拿著一杯酒晃晃悠悠地就到了周習坤的身邊,一巴掌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別理你哥,來,和我喝一杯。”


    “漢源老弟,你醉拉?”周習盛笑道。


    “我醉個屁!哪個漂亮我看得清楚著呢!”


    周習坤感覺這人一嘴的酒味熱氣全噴在了自己臉上,忍不住地就屏了氣。這人粗粗魯魯,還有一股子匪氣,想必和周習盛一樣,也是個丘八。


    姚宛寧坐在周習坤的另外一邊,說道:“小弟他病了,你別嚇唬他了。”


    “病了?什麽病?”男人開始上下在周習坤身上打量,似乎要找出病來。


    姚宛寧嘴邊那個“瘋”字到了近邊,卻又沒說出來,而是將目光移向周習盛。


    周習盛衝她抬了下巴道:“男人說話,女人不插嘴。”


    姚宛寧雖不知道自己哪裏錯了,卻還是將嘴巴閉了上。她身邊那個穿著和服的女子倒是察言觀色,握了她的手道:“我那還有些別的鉤花,一起去看看?反正我們也不喝酒,這裏讓他們去吧。”


    姚宛寧點了點頭:“那也好。”她站起身退出了門外,關門的時候,心底兀然生起一股子涼寒來,一種自輕自賤的感覺。千方百計,也得不到迴報。


    “怎麽了?你別氣,男人們就是這個樣。”和服女子笑道。


    姚宛寧點了點頭:“我知道。其實我真是羨慕你和三弟,能有一雙兒女。”


    “你也會有的。”那女子笑了,牽著姚宛寧進了另外一個房間。而原來那處就全留給了男人們。


    門葉子一合上,那個撒著酒瘋的男人就更放肆了,居然把帶著胡茬的臉湊到了周習坤的脖子上,無賴笑道:“你早說你弟弟這麽漂亮嘛。幹脆給我吧,我替你照顧他。”


    “我沒意見,你自己問他樂不樂意。”周習盛端起酒,笑模笑樣道。


    “問就問!”男人衝向周習坤,笑臉道:“弟弟,我跟你說,你哥現在有事要求我。你要答應,我就答應他,你不答應,我也要反悔啦。來來讓哥哥親一個。親一個就代表答應了啊。”他撅嘴嘴巴剛要往下親。周習盛卻在這時候拖住了他的後衣領,一提溜將人甩一邊去了。“夠了啊你。”


    周習坤忍不住有些要發笑。卻見周習盛高高大大地站在了跟前,看著自己,道:“小弟,這些都是自己人。你要是真瘋了,我今天就帶你走,決不讓你再迴去。若不是,你也不必裝下去。”


    周習坤頭一低,終於放出了嘴邊笑,忽然又感覺到歉疚,大哥是一直在幫著自己,他心裏其實不願意自己去嚴秉煜那,卻忍著不敢妄動。他忽然想起那位三哥,便抬頭望了過去:“大哥,這位真是三哥?”


    “噗。”其餘三人都笑了。周習盛笑得最是歡,他道:“好小弟。這位是你大哥我在日本的朋友,李濟廷。還有這個酒瘋子,何晉宥,何師長。”


    “什麽酒瘋子!就這幾杯酒離我的酒量還遠著呢。別提他瞎說。”何晉宥被周習盛擱在外圍憤然道。


    周習坤感覺又驚又險,急道:“這要是露餡了怎麽辦?其實不連李先生也連累了?”


    李濟廷推了推眼鏡道:“不要緊,我對我的演技還是有信心的。以前還是話劇團的主演呢。”


    “哈哈,不會。你三哥他的確在日本,一直沒有迴過國。這次都準備得周全,查不出破綻。”周習盛道。


    周習坤點了點頭:“嗯。”


    見著一麵真是曲折,他的心也是百轉千迴,話也拐來轉去,都不知道要怎麽說起好了。李濟廷拉了拉何晉宥的衣服道:“走,我們上隔壁去。”


    “為,為什麽?”何晉宥沒有挪步的意思。


    “我請你吃肉。走,走……。”


    “好吧好吧,哎,拽我幹嘛啊!”何晉宥走了幾步,還不忘了迴頭看周習坤一眼,堆了滿臉笑衝周習盛道:“我說的可都是認真的啊。”


    “快走吧你。”周習盛忍笑,沒好氣道。


    那兩人一走,和室內驟然安靜了下來。周習坤笑目注視著周習盛。周習盛臉上也難掩著笑意,垂著的罩燈讓他的臉光影分明,像是一尊天兵天將,是老天爺派來給


    作者有話要說:據說下章有大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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