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小紅樓上。


    蘇時征斜歪在煙榻上,一張臉寡白著,嘴卻紅得像是塗了女人胭脂,他啄了一口白玉煙嘴,長長吐出一股鴉片煙,一雙失焦的眼睛慢慢睜抬了些眼皮,幾個煙泡後,凝滯的思維終於開始運轉。他一張臉迴了些血色,眼睛也有了靈氣水潤潤的。


    可是他的眼前,腦裏,都是那天晚上看到的那番景象。大姐夫用蘊藏無窮力量般的身體,撞擊著身下白條條的身體。白聞生叫的好像很痛苦又好像是痛快透了。那聲音攪著蘇時征的心,讓他的身體也軟了麻了,真不知道那是什麽樣的滋味。


    跪在一邊給他燒煙的是個長得眉清目秀,目光嫻靜的姑娘,就像是個剛下海的女學生。隻是她翹著蘭花指,挑煙膏子燒煙泡的動作,暢如流水,幾個眼波也帶著勾人的媚意。這種靜中有動的感覺,很招人喜歡。蘇時征也和她玩過幾次,可是現在想想又覺得是不是還差了那麽股勁。


    “時征老弟,今天不高興了?美雯伺候得不好?”坐在榻那頭的嚴秉林笑說。他臉上被蘇時征打的傷已經好了,露出了本來英俊堂堂的麵目。這他笑起來的樣子和嚴秉煜很像,就連舉手投足都有點刻意模仿的意思。最近一個月,他已經和蘇三少爺混得很熟了,幾乎快形影不離了。


    蘇時征轉了下眼珠子,看向美雯的臉。盯了半天,美雯都有點不好意思地臉紅了,低著頭,兩腮粉潤。蘇時征搖了搖腦袋,眼皮子又重重落下:“沒意思。”


    “怎麽就沒意思了?那玩點有意思的?”嚴秉林用手杵了杵蘇時征,露出個笑。


    “什麽才是有意思的?”蘇時征吞了口唾沫,想了一會,然後嘴唇莫名一彎,起身湊到嚴秉林耳邊頭問:“噯,你玩過男人沒有?”


    嚴秉林汗毛全然豎起,喉頭梗了一下,半天沒發出聲,怔怔看了蘇時征一眼,猜不懂他這話的意思:“什麽?”


    “到底玩過沒有?”蘇時征急了,怕嚴秉林聽不明白,又說了一邊:“你和男人睡過覺沒有?”


    嚴秉林目光驚悚而尷尬,轉動脖子搖了搖頭:“沒有,你問這個做什麽?”


    蘇時征看他那模樣,嗤之以鼻地淬了一口:“我又沒說要睡你!”


    嚴秉林這才嗬嗬嗬幹笑出聲:“那是,我又不好看。不過蘇二爺啥時候好起這一口了?我沒興趣,沒玩過。不然幫你去找一個來?”


    蘇時征認真了想了想,點點頭,指使隨從似的揮揮手:“去吧去吧。”說完又自言自語地低了頭:“男人真的比女人好麽?”


    嚴秉林笑起來:“你試試不就知道了?我幫你去找一個來。”


    沒過多久嚴秉林果然領來了一個十四五歲似的瘦弱白淨的少年,毛都沒長齊的孩子樣,一雙眼睛倒是又大又亮的。在這個樓子裏呆了也有不少時間了,所以沒什麽靦腆害羞,乖乖順順的。


    “你看這個怎麽樣?”嚴秉林問。


    蘇時征打量了一下,心理還有些不滿意,心想這也叫男人?不過想想真男人自己也沒玩過。


    嚴秉林看他皺眉,笑說“你別不滿意,玩不就是玩這樣子的?皮糙肉厚的男人,抱起來有意思?”


    可蘇時征又不是真要抱男人。他不讓嚴秉林出去,也不要這個少年上榻。而是讓他脫了衣服,赤條條地背站過去,掰開屁股給他看。


    嚴秉林真不知道他要玩什麽把戲,哭笑不得地看了看研究家般的蘇時征。用手掌遮住了自己臉。


    而蘇時征完全沒去在乎嚴秉林的想法,而是專心致誌地看。他從榻上跳了下來,湊過去盯著少年臀縫間緊閉的入口,看了久,尋思了良久,不禁將心裏的話脫口而出:“這能放得進去麽?這不得疼死麽?”


    想著想著,他就伸出手指,可好像很害怕似的在那個小褶皺口處輕輕碰了一下,就像是觸了電似的,馬上縮迴了手。


    他想起昨晚白聞生的叫聲,渾身打了個顫,心事重重地揮了揮手:“走吧,走吧。”


    嚴秉林看他一副走火入魔似的樣子,也不說啥了,塞了小費到了那個少年手裏,讓他出去。迴過頭又去看若有所思的蘇時征。皮笑肉不笑地揚起個笑臉:“這個也不好玩?”


    蘇時征長歎了一口氣,縮到了煙榻上,說:“看他那樣,我不忍心,下不去手。”


    “你還真夠憐香惜玉的啊。”嚴秉林嘖嘖地說。


    “哎……。”蘇時征歪撐著腦袋,長歎了一口氣。


    “怎麽了,唉聲歎氣的?晚上去我家吧,有局麵,你大姐夫也來。”嚴秉林坐到了他身邊,把玩著嵌著寶石的白玉煙杆。


    蘇時征茫然抬了抬眼,好像剛才聽見了“大姐夫”三個字。這幾天在家裏他都覺得自己快得了魔怔了。總是不自覺地會去盯著大姐夫和白聞生去看。看他們之間有沒有眼神交匯,有沒有不尋常的曖昧言辭。到了晚上他還要小心觀察,看他們兩個是不是各歸各房。


    他就這麽盯梢了好幾天,居然連一點異樣都沒發現。白聞生大部分時間是和蘇成泰出了門,晚上都在家的時候,他們兩個竟然連一句話也沒有說過,各忙各的,視線都不曾對上。蘇時征盯梢得很累,眼睛累,心也累。


    “怎麽啊?”嚴秉林看出蘇時征走神得厲害,連忙又問道:“到底去不去?”


    “去,誰說我不去了。”蘇時征迴過神,連忙道。


    說是嚴家,其實是這局麵是開在嚴家兩兄弟他兩不知道誰的小公館裏。這宅子是新置下的,據說以前的主人是一個洋人,所以從裏到外都是西洋式的。前庭裏還有一個小西式噴水池,晶瑩噴灑的水花間立著一個豐滿的*女人。曾經有個江西來的文人暫住在這,還特地拿了塊布把這個女人石像給遮了起來。


    現在女人算是重見天日了,燈光和水色一映照,又是往昔般的美麗。嚴秉林和蘇時征在日落的時候率先到了。嚴秉林帶著他在公館裏欣賞了一圈,走到餐廳時,已經聞到了濃鬱的烤蛋糕的香味。


    蘇時征聞得口中分泌出了唾液,眉毛也跟著翹了翹:“這是請了洋廚子?”


    嚴秉林歪頭笑了笑:“什麽洋廚子,是我大哥。”


    “你大哥?”蘇時征驚訝地睜大了眼睛。


    “是啊,我大哥在歐洲留學的時候學了一手,做的西餐可比西餐廳裏的好吃多了。”嚴秉林得意的說。


    他話還沒有說完,從到廚房的走廊裏就傳來一陣男人的笑聲。蘇時征轉頭一看,隻見嚴秉煜端著盤蛋糕正笑著往這走過來。他單穿著襯衫,白袖子的袖子被挽了起來緊箍著上臂,用一隻手招唿著:“來來,先嚐嚐,試個味道。”


    蘇時征盯著一盤燦黃色的蛋糕,吞咽了一口口水,不客氣地拿了一口塞到嘴裏。香味在唇齒中四溢開,他來不及咽下就連連叫好:“不錯不錯,我還是第一次吃這麽好吃的。嚴大哥,可真看不出來啊,這正是上得廳堂下得廚房啊!”


    “那是說女人的,你胡說什麽呢。”嚴秉林不高興地給了蘇時征一個白眼。


    嚴秉煜哈哈笑了兩聲也不計較:“偶爾興之所至罷了。”


    “這味道都可以去開餐廳了。不過我看也沒誰那麽大福氣,能總是能吃到。”蘇時征一邊吃一邊毫不吝嗇地讚美。


    “知道就好。”嚴秉林眉飛色舞比他大哥還開心。


    “誒,你大姐夫呢?”嚴秉煜問。


    蘇時征剛想迴答,門口卻傳來了周習坤的聲音,笑道:“說曹操,曹操就到了。”


    三個人一並迎到了門口,蘇時征也暫時忘記了和大姐夫的芥蒂,還搶先一步走上去問:“姐夫,和誰聊得這麽開心呢?”


    可他一看卻楞住了。周習坤側著頭去說話的對象,居然是白聞生。三個人眼中都有些驚訝,可驚訝的類別又各有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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