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九在傷心中沉沉睡去,水無靈靜靜站在屋外,直到屋裏傳來她平穩的唿吸聲,心裏的擔憂和痛苦交織在一起,攪得他心神混亂。


    半響,他見清九依舊不再哭泣,才轉身離去,而那一雙和清九幾乎一模一樣的臉上卻是隱忍的仇恨。


    第二天清晨,清九在陽光中慢慢醒來,水無靈不在屋中,桌上放著一盤小小的糕點,也許是他剛剛來過特意留給清九的。


    清九起床整理了一番衣服,便打開門想試著能不能走出去。在水月穀的記憶已經完全恢複,記憶中的自己曾經並不在這屋裏生活。她想去到處看看,更想找到一條逃跑的路線。


    小院的毒蟲看起來恐怖,其實並不可怕,這些都是水無靈飼養用來除草的玩意。清九一步一跳的避開毒蟲,走出院子,卻在外麵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白淵的一頭白發在陽光中尤為閃亮,他驚愕的看著突然出現的清九,而清九也以同樣的表情看著他。


    兩人呆滯了片刻,清九猛然迴神,神色竟然慌張起來,急忙轉身又跑迴了小屋。白淵楞了一會,心裏五味陳雜,想要攔住她卻又不知該說什麽,隻能看著清九的背影發呆。


    紫衣妖豔的男子斜靠在座椅上,手中把玩著一對玉石,那一對玉石已經被打磨得圓溜溜,拿在手中手感非常好。他一邊打量著身旁的水無靈,一邊說道:“她醒了?”


    水無靈一怔,急忙小心翼翼的道:“迴尊主!小九確實醒了,隻是。。。。”


    男子抬起眼皮斜睨了他一眼,“隻是什麽?”


    “隻是她又一部分的記憶丟失了!”水無靈把頭垂得低低了,掩去眼中的恨意,道:“小九似乎在外麵受了什麽打擊。那一部分的記憶完全丟失了。”


    “哦?”男子的聲音帶著一絲不信,讓水無靈沒來由的緊張。而男子卻不再說話,隻是將他上下打量了好一陣,幽幽道:“我們仙族的大巫師都不能找迴你丫頭的記憶,隻怕這段記憶丟得很是蹊蹺啊。”


    水無靈的眼中是難以置信的驚,他急急收斂心神,平和說道:“並非如此,我隻是猜測是不是有人取走了記憶。”


    男子把動作挪動半分,換了一個舒適的地方,定定的瞧著水無靈。半響才道:“你都沒辦法?”


    “確實沒有。”水無靈將這話咬得死死的,不敢鬆懈一分。


    白淵在清九消失的小院門口站了好一會,聽見屋裏隱約傳來一陣翻弄聲。似乎是清九撞到了什麽東西。白淵無奈的搖搖頭,他忍住心裏千萬句想要對清九說的話,可看見清九懼怕的目光,白淵也隻能將這些話往肚子裏吞。


    直到日上三竿,清九在屋裏憋得實在難受。雖然不願意出去看見白淵,但老呆在屋裏可不行。她悄悄將門打開一條縫,往外小心的瞧了半會,白淵的身影確實不見了,這才從屋裏慢騰騰的走出來。


    “阿九,你真的這麽討厭我?”突然起來的聲音把她嚇了一大跳。剛剛邁出的一步就這樣停住了。白淵的的身影慢慢出現,他略顯無奈的看著清九驚恐的神色,低低的歎了口氣。“我沒想到帶你迴來會是這樣的結果,我。。。。。”


    “你怎麽會在這兒?”清九沒心思聽他的解釋,隻想趕快離開這裏,語氣也變得有些不客氣,“白公子。我現在沒空和你說話,麻煩你走!”


    白淵沒想到清九如此不滿。被她的話驚得一頓,苦笑道:“我以為你會怨我,沒想到不是怨,而是恨。”


    清九的眉頭不經意皺了皺,還是不改臉上的怒意,指著小院大門說:“白公子請吧!”說罷側身將臉別開,不再看他。


    “阿九,我知道你恨我,不願意看到我。”白淵輕聲說道,語氣帶著一縷淡淡的傷感和自嘲,“我曾以為你會願意迴家,因為迴家是我多年的願望。隻是我太高估自己,並沒有考慮你的想法。是我對不起你。”


    “今天正好碰見你,若能了了我的心願,這數十年的人生光景也算有個完美的終結。”白淵神情淡漠,說的好像是別人的事,涼薄的語氣讓清九覺察到一絲怪異,可她別不打算打斷白淵的話。


    “阿九,你剛到藥仙穀的時候,我就知道你並非凡人。我雖然是個病人,卻有一雙看透世間一切的眼睛。有些是是非非我看得比任何人都清楚,更何況是你。你和遠寧一樣,本性純良。隻是這世間險惡的東西太多,由不得你我。”白淵聲音飄渺,略顯沙啞,“阿九,我不知道在帶你迴水月穀這件事上麵是不是做錯了,若你恨我,我也隻能說那是我自己咎由自取。”


    清九垂下的眼眸閃過一絲壓抑的情緒,似乎有什麽在閃爍。而白淵的聲音再度響起,“你在禦劍門的生活,我從白無雙那兒早就知道了。雖然你刻意的隱瞞,但我還是從中猜到了一些事情。”


    “你猜到了什麽?”清九再也憋不住了,她轉過身子定定的看著白淵的雙眼,一字一句的說:“你說,你猜到了什麽?”


    白淵突然抿嘴一笑,眼中神采奕奕,“我還以為你根本就沒聽我說話呢。”


    清九漫不經心的斜睨了他一眼,白淵卻並不急著迴答,隻是靜靜的看著前方的女子,半響輕聲說了一句,清九頓時如驚雷乍起,呆在一旁。


    他說的是,“我知道,你的心裏從來就沒有我的位置。”


    意識模模糊糊,精神狀況也不佳。清九拖著疲憊不堪的身子躺在床上,屋裏水無靈焦急的尋找藥物,急得滿頭大汗。


    “快好了!小九再等等!”水無靈看了看清九又白上幾分的臉色,急得手中的藥瓶都差點丟了出去。


    清九手臂上的傷口還在汩汩往外流血,小院中的毒蟲嗅到血腥味,已經開始蠢蠢欲動,一隻隻徘徊在門口,卻不敢往前一步。


    水無靈一股腦將草藥都搬到清九的床前,一把撕開她手臂上的袖子,露出一條猙獰的傷口。


    “乖,有點疼。”水無靈小心翼翼將藥粉撒上去,隻聽清九一陣壓抑的悶哼,臉色白得好像一張紙,手指牢牢抓住被褥,汗水已經將全身都打濕了。


    藥粉效果非常好,隻這一會的時間,傷口不再流血,清九緩緩吐出一口氣,卻任然能感覺到那股疼痛直達骨頭。


    水無靈麻利的用水擦去傷口周圍的血跡,再小心翼翼的纏上繃帶,忙活了好一陣才停下來,看著清九那條根本不能動彈的手臂,心裏直把白淵劈成了碎片。


    “我一直不知道,他如此接近我,為的是木家的東西。”清九壓抑的聲音輕輕傳來,帶著無奈、傷痛、後悔。


    水無靈收拾了屋裏的東西,坐在床邊看著清九已經平穩的神色,輕聲道:“他和水月穀合作也是有目的的,以前不知是誰找上了他,還是他找上了我們。這一條暗中的交易就形成了,大家各取所需。”


    “他一直都是想要取木家的令牌嗎?”清九向水無靈證實,但又希望自己的猜測都是假的,可是水無靈肯定的眼神給了她答案。


    “蠻荒大陸的結界需要令牌來打開,尊主一直以前做的事情都是希望能打開結界,今次不是他來取,下一次也會是別人來搶的。”


    在發生這件事之前,清九一直都單純的相信,白淵並非壞人。但是今天,她親眼看到白淵在頃刻間變臉,強行奪走木清攸放在自己衣袋中的令牌。清九本想阻攔,還被他打傷,手臂更是劃出了一條長長的傷口,血流如注。


    而白淵在拿到令牌之後,也隻是淡淡瞥了她一眼,沒有采取任何的動作,拋下她自己離開了。在那一刻,清九這才真正認識到,白淵僅僅將她看成了一個工具而已。


    水無靈朝屋外灑了一把驅蟲粉,頓時將徘徊在屋外的毒蟲都驅逐了,他急匆匆的從小院外端來一盆清水,為清九擦拭額頭上的汗珠。許久,清九落在屋頂的目光才移到他臉上,看著這張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臉,猶如在看鏡子一般,可這個人確實是自己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有血脈的親人。


    “哥?”清九喊了一聲。


    水無靈的動作頓了頓,“何事?”


    “哥,幫我找一個人。”清九的語氣帶著祈求。


    “幫我找禦劍門的琉雲上人,隻有他才能幫我們。”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仙家小學堂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碳源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碳源並收藏仙家小學堂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