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維爾特這一挑讓哈迪斯真切地感受到了什麽是恐懼,竟下意識地躲避起攻擊,不敢再貿然直上。五年前同樣在這裏發生的戰鬥清晰地映在眼前,他記得這個家夥當時根本沒有這樣強大的力量,隻是個比凡人強一些的戰士罷了,被他兩下就打得險些一命嗚唿,是因為羅娜的苦苦哀求才放了這小子一命。


    但現在……


    不,我絕不可能輸給這小子!


    一股死亡黑霧撲麵而來,克維爾特立刻拉過披風遮住臉阻擋了黑霧,再看空中已經沒了哈迪斯的身影。知道他肯定又要玩陰的,便握緊了手裏的長槍嚴陣以待。


    恆刀一劍擦了擦臉上的血跡,走到克維爾特身旁擺出了並肩戰鬥的樣子。倆人相視一眼,一個滿含疑惑,另一個卻真摯地笑了笑,那副表情似乎是說迴頭會解釋這一切,但首先就是活著打敗哈迪斯。


    大廳裏突然全部暗了下來,唯有穹頂上的光球散發出柔和的光。克維爾特抬頭看了看那個球,並沒有察覺到什麽。就在這時周圍黑霧四起,幾條帶著翅膀的影子穿梭在雲霧之間,神鬼莫測。它們以極快的速度飛繞在倆人身邊,每飛過一次就甩出一道細長的紅光,頻率非常高,密集到像迎麵撲來的大雨。


    這種傷害防不勝防,盡管倆人都在快速抵擋著黑影的攻擊,但仍然被三百六十度飛來的紅光劃得遍體鱗傷。黑霧也越發靠近他們,如霧霾般遮住了所有的視線。


    持劍與黑影格鬥了兩招的恆刀一劍忽然皺起眉頭咳嗽起來,越咳越烈,眼睛漸漸失神昏了過去。在他即將摔倒的瞬間克維爾特馬上一把抱住,頭頂的光球似有感應般緩緩落下,中間出現一個洞,然後慢慢打開,形成了中空的光環將他們倆人包裹了起來,阻止黑霧的入侵。


    克維爾特疑惑地看著一圈白光,不知道這東西又是從哪來的,為什麽會來幫他。就在這時,一個溫柔的聲音從光環裏透了出來。


    “克維爾特,這些影子裏隻有一個是哈迪斯的真身,我會衝出去抱住他,到時候你就朝他投出你的槍。”


    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克維爾特心裏一顫,眼睛瞬間濕潤了:“羅娜,是你?”


    “是我,集中注意力克維爾特,我看到他了!”


    光環中突然飛出了一個白色的影子死死抱住空中掠過的黑影,那黑影被白影拖得移動速度立即慢了下來。在白影的光照下,黑霧如同一層薄紗般失去了遮擋的效果,已然肉眼可辯影子頭上那雙特殊的彎角。克維爾特手裏的火焰長槍瞬間燃燒得更加旺盛,瞄準空中黑白重疊的影子毫不猶豫丟了出去。


    長槍直直貫穿了黑影和白影的身體,其餘幾道黑影果然倏地消失不見,就連周圍的黑霧也逐漸散開。黑影的容貌變得清晰起來,後麵的白影剛要鬆開緊抱著他的雙手,卻被一隻堅實的大手給握住了。


    在光環的照顧下,恆刀一劍終於恢複了意識,從地上爬起來看了看周圍,視線立即被上空的哈迪斯和羅娜給吸引住了。


    “我沒想到你唯一一次抱我,居然是這麽的痛。”哈迪斯握著羅娜半透明的手,側過頭看著她。一根燃燒的長槍從他胸前貫穿到了背後,但那對於已經成為靈體的羅娜來說並沒有任何傷害。


    “你不會死,也就不會感到痛。睡吧,哈迪斯,和這座寂靜之城一起沉睡吧。為你的荒唐行為承受懲罰,醒來之後,你將是一位值得尊敬的神。”羅娜猶如天使般望著哈迪斯,半透明的胳膊從他的手中穿透過去,飄到正麵時雙手緊握住那燃燒的長槍,狠狠拔了出來。


    “嗬……嗬嗬嗬。”哈迪斯忽然發出了令人膽寒的笑聲,他凝視著地上那兩個戰鬥到現在的凡人,身體一點點化為了黑霧開始散去,最後消散的是那雙充滿恨意的鬼魅眼睛。


    “羅娜!”克維爾特朝空中的白影伸出了示意擁抱的雙手,滿臉都是期待和激動。他一直以為自己深愛的女孩早已死在了這裏,沒想到竟然還能再見到她,此刻的團圓景象在夢裏已經有過無數次,可從未像今天這樣真實。


    “克維爾特,離去吧,沒有了哈迪斯的力量我們也將消失,這裏的一切都要沉寂封存了。”羅娜輕輕飛了下來,並沒有迴應克維爾特的擁抱請求,反而將那把長槍放在了他高舉的雙手中。


    “我可以和你一起留在這裏,你在哪,我就在哪,我們再也不分開了!”克維爾特立即單手收起武器,再次想擁抱羅娜,卻撲了個空。他失望地看了看那個半透明的美麗臉龐,似乎不明白她為何要這樣躲開。


    “我們已經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了,請原諒,克維爾特,羅娜真的已經死了,你所想要的不複存在也沒人做到。我不希望你變成另一個發瘋的哈迪斯,那個世界仍需要戰神,需要你的保護,值得你愛的姑娘也在等著你。再見,克維爾特,你的世界將充滿光明。”


    羅娜一邊說著一邊擦去了克維爾特眼角的淚水,擦著擦著那晶瑩的液體卻穿過了細長的手指,接連不斷流下。她的手越發透明,克維爾特也越發慌張,竭力想抱住這個透明的身軀。他不斷伸出手試圖去觸摸她的腰身,卻始終都是徒勞,雙手在空中無序地揮舞著,卻看那個人形的輪廓光漸漸失了形狀,麵目也模糊起來。


    恆刀一劍身邊的光環也逐漸變得暗淡透明,最後猶如散去的螢火蟲般成了零星的小光點,消融在黑暗的大廳深處。他轉而再看克維爾特那邊,猩紅的披風微微晃動著,像是有股微風環繞在那裏,而那人的手一直保持著擁抱的姿態,懷裏什麽也沒有。


    “克維爾特……”見證了全程故事的恆刀一劍走到他身邊,想安慰又找不到話可說,隻是沉沉歎了口氣。


    “你……來這裏還有另一個目的對吧。”克維爾特緩緩張開了口,聲音卻出奇的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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