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焱多等了十幾分鍾,還不見蘇子皓迴來。而陸清自從進了病房之後就隻是定定的看著床上聽蘇炎講話的蘇淼淼。蘇淼淼期間感受到來自母親的矚目,側頭看過去的時候,陸清又把頭轉到另一邊,表示自己並沒有在看著她。


    “阿姨,等下我就迴去了,麻煩你們在這裏陪淼淼一會兒,我想叔叔很快會迴來了。”狄焱跟蘇淼淼道別之後走到陸清麵前說了這麽一句,陸清抿嘴點了點頭後對狄焱說:“這段時間,辛苦你了,謝謝你一直陪著她。”


    “阿姨別這麽說,淼淼是我的女朋友,在她危難的時候陪著她,也是作為男朋友該做的事,不用對我說什麽謝謝的話。”蘇淼淼在醒來之後第二天也拉著他的手說謝謝,可他聽著卻覺得心酸得緊,他不需要她的謝謝。


    “她能有你這樣的男朋友,真是極好的。”陸清對於狄焱的印象不是特別深,隻是記得十年前在大院裏,有這麽一個男孩特別調皮特別有號召力,大院裏的很多男孩子都喜歡跟著他一塊玩,蘇炎也是其中一個。


    沒想到十年過去了,曾經被她判定為小混混頭子的男孩已經成長為可以獨當一麵的男子漢,並且在蘇淼淼沉睡的五年一直堅持陪在蘇淼淼的身邊,可見他對蘇淼淼的用情至深。當年蘇子皓若是也能像狄焱那樣堅信自己,或許他們有不會離婚了。


    狄焱走了之後,病房裏就隻剩下陸清三人,氣氛有些尷尬。蘇炎倒是可以一直跟蘇淼淼聊聊他這些年所發生的事情,但是蘇淼淼畢竟還是個病人,容易犯困,他說著說著,蘇淼淼就已經閉著眼睛睡過去了。


    “好了,她已經睡著了,你且安靜一會兒吧。”帶著蘇炎出國的那段時間,陸清總是覺得失落寂寞,還是挺喜歡蘇炎圍在她身邊嘰裏呱啦的說一堆他在新學校裏遇到的事情。


    可那樣的日子也沒過多久,因為地處語言溝通有障礙的國家,蘇炎那三腳貓的英語自然是比不上人家天天說的母語,久而久之變得不再活潑。陸清趕緊給他請家教,給他補習英語,重塑他的自信心。


    那段時間她一邊忙工作,還得監管蘇炎的情況,不停的忙碌讓她也忘記了一開始的失落和寂寞。讓她迴想自己這十年究竟是怎麽過來的,她似乎隻能用一個忙字來概括了吧。


    “媽咪,對不起……”那個晚上之後到現在,兩人好好坐下來談的機會實在是少之又少。在飛機上,兩人的位置不靠近,到了酒店之後陸清自行迴自己的房間,表現出自己不想跟他交流的態度,如今在蘇淼淼的病房裏,反而成了那晚之後他們所說的第一句話。


    “說對不起已經無用,事情也已經過去那麽多年了。你如今也長大了,我不用再去替你操心,當年的事情也不全怪你,我和他各自都存在很大的問題,你不用太放在心上。”陸清如果是在當年那種情況下知道真相,她或許會暴怒,會生氣會難過得無法用言語形容,但現在卻不會了。


    “那你跟蘇子皓……”在得知蘇淼淼出事之前,蘇炎還是會叫蘇子皓一聲爸爸的,如今卻不這麽叫了。他對於蘇子皓瞞著蘇淼淼出事的事情還是耿耿於懷。


    “阿炎,我說了,他無論如何還是你的父親,你不能這麽叫他。”從得知真相到現在,她想了很多事情,想到自己曾經還希望蘇淼淼別叫自己媽媽,現在想起來都十分難受,她不想蘇炎重蹈覆轍。


    “你覺得對不起我,可真正要說對不起的是我。我對不起淼淼,我曾經狠狠的傷害過她,在她最需要母親的時候,讓她對母親失望了。”當年蘇淼淼第一次來月經的時候是多慌張,她沒經曆過,向她求助,結果她卻什麽也沒說就掛電話了。


    那之後蘇淼淼時如何平複心情的?她知不知道可以煮薑紅茶來暖腹?她肯定沒有備有衛生間,那她是怎麽解決的?這些陸清全都錯過了,不在她的身邊陪著她,也沒有用任何的言語安慰她,這是作為母親的一大失職。


    “我們都有錯,隻有阿水是無辜的……我不打算再出去了,我要在這邊陪著她。”蘇炎在見到蘇淼淼之後更加堅定了自己不再出國的想法,這些年盡管在國外交了不少朋友,可他仍舊懷念小時候大院的生活。


    “那你的論文怎麽辦?!你的前途怎麽辦?!”陸清對蘇炎的想法表示不支持,他熬著讀上了碩士,都已經在進行論文寫作的階段了,突然說放棄,簡直太可惜。


    “論文我在這邊也可以寫,等到要答辯的時候再迴去一趟就好。媽咪,我不想再去錯過阿水的任何事情了,她以後會結婚,會生寶寶,她所要經曆的一切我都想參與。”蘇炎對蘇淼淼又一種從骨子裏生出了依戀,從以前到現在都如此。


    聽了蘇炎的話,陸清也沉默了。她錯過了蘇淼淼成長的十年,蘇淼淼沉睡的五年更加沒有陪在蘇淼淼的身邊,她也是想過用餘生來彌補蘇淼淼遺失的所有母愛。


    隨著兩人陷入沉默,病房裏安靜得可怕,隻有檢測儀器滴滴的響著。陸清看著沉睡的蘇淼淼,一步步靠近,隨後走到床邊,猶豫的舉起自己的手,輕撫在蘇淼淼的臉上。


    “淼淼,媽媽對不起你。”陸清的聲音很輕很輕,卻能傳到蘇淼淼的耳朵裏,沉睡中的蘇淼淼居然流出了眼淚。他仿佛是沉睡著的,可是卻能清晰的聽到弟弟和母親的對話,那樣的清晰,那樣的近。


    十分鍾後,醫生過來查房,看了看儀器上顯示的內容,而後問了問蘇淼淼的大致情況之後交代了兩句就離開了,醫生剛走,蘇子皓就迴來了。站在門前看著在床邊忙前忙後的身影,蘇子皓眼眶瞬間一酸。


    當年,居然是自己錯怪她了。</p></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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