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21日,楚君心和她的團隊整裝待發,即將登上前往烏克蘭基輔的飛機。


    她的助手正在做最後檢查。


    首先清點人員。


    省藝術體操隊總教練尚雲,他們團隊掛名的領隊。楚君心恢複了省隊運動員的身份。雖然這次她以個人身份參賽,但她的體操服貼了國旗袖標。她代表了省隊,也代表了國家。尚雲跟來,自然是表示對這次賽事重視。同時,領隊在賽場外還要做很多交際工作。賽外的工作到位了,是有利於提高國內選手的“裁判緣”的。


    加莫科娃作為教練自然會跟著楚君心一起上賽場。藝術體操比賽分為資格賽、決賽。教練的工作,實在資格賽後要根據評委的評分、運動員的表現,及時對成套動作作出調整。而賽時,更是要負責調整運動員的心態。


    隨行醫生三名,確保運動員健康、安全。烏克蘭語翻譯一名,防止與當地人溝通不暢。還有兩位安保人員隨行。


    此外,還有國內最頂尖的化妝師、攝影師。比賽時勢必將楚君心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並且拍下最美的照片。


    所有的人都在為楚君心一個人服務。


    “有必要嗎?”楚君心看著龐大的隊伍,滿頭黑線。


    實際上,她加上領隊、教練、隊醫四人足夠了。但楚爸爸卻給他弄了一個豪華比賽團體。就連飛機,都是楚爸爸斥巨資買的私人小型客機。到了基輔,她住的也是五星級知名酒店。


    國家隊參加奧運會的配置都沒有這麽豪華、完備,更沒有這麽多為他幫忙的人。


    “心心,這已經很簡略了。”助手阿姨說道:“楚總原來打算讓省隊的姑娘們都跟來看比賽的。”


    這還是尚雲攔住了。


    楚君心歎氣。


    對比原主帶著洛明川兩個人偷偷跑來參賽的情況,她這邊聲勢浩大過了頭。


    楚爸爸斥巨資將這次參賽搞得格外隆重,宛若一場對楚君心藝術體操夢想的風光大葬。


    什麽叫做父愛如山,她算是有了這麽一點點的感受。


    然而,她的夢想才不甘心就這麽去死呢!


    人齊了,助手招唿所有人上飛機。她則再次打開行李,確認關鍵物品。


    護照,邀請函、參賽確認函。


    正式比賽用的五項器械,以及備用器械。


    伴奏音樂cd。


    五套體操服,練習用的舞衣,半截舞鞋……


    然後就是一些生活用品。


    全部準備妥當,時間到了起飛的時刻。


    楚君心上了飛機,不經意迴頭看了看。


    這次比賽,目標金牌。


    不容許失敗!


    *


    楚媽媽在辦公室忐忑不安:“飛機起飛了?”


    楚爸爸低頭看手表,應道:“嗯,起飛了。”


    楚媽媽開始哀聲歎氣。


    “你也別太擔心。飛機到了基輔,心心自然會打電話報平安。她很乖的。”楚爸爸低頭裝出認真處理公務的模樣。


    其實他的狀態其實好不到哪裏去,但他不能讓老婆看出來。


    明明這不是女兒第一次出遠門,卻格外的擔心。


    楚媽媽很後悔:“我該跟去的。女兒最後一次比賽,我居然不在場!”


    “在場我怕你狠不下心。”楚爸爸冷靜道。


    楚家爸媽雖然忙,卻從來沒有一次錯過女兒的比賽。


    楚君心在賽場上的風采,得獎之後女兒燦爛滿足的笑容,這些都讓他們動容。


    也是因為白色地毯上那個神采飛揚、光芒四射的她,他們才沒有狠下心強令女兒終止藝術體操訓練。


    為了能狠下心,還是不去看比賽,努力工作比較好。


    “孩子他爸,你有沒有想過,這次女兒贏了,拿了金牌怎麽辦?”楚媽媽問道。


    這是她最大的擔憂。


    “那不可能!”楚爸爸很自信:“你就放心吧,這迴,肯定能讓心心放棄藝術體操。”


    “你就不能想點好的嘛?星星哪裏比她們差了?”楚媽媽很矛盾。


    她知道女兒有多優秀,也渴望她的優秀被承認。但同時,作為母親,她是真的不想女兒再繼續下去。


    誰願意寶貝女兒年紀輕輕一身傷病了?


    “藝術體操是個由人的打分項目,而人是可操控,這背後水深。我和很多相關人士談過,機構裏麵的鬥爭跟宮鬥一樣。很多時候,決定名次是在賽場外,而非運動員的表現。”楚爸爸冷靜道:“俄羅斯稱霸藝體二十年,俄係勢力不可撼動。隻要有俄羅斯選手在,金牌就不可能落在其他國家手裏。俄羅斯之後,還有烏克蘭、白俄羅斯等強國。心心再好,想進前三也難如登天。”


    楚媽媽聽得一肚子火,可她明白這也是事實。


    “我是說萬一呢?”楚媽媽道:“就當是心心運氣爆棚,其他強手都失誤,她捧迴一塊全金牌。你還真讓她繼續練藝術體操?”


    楚爸爸沉默不說話。可能性那麽低,他半點都沒有考慮過。


    “若真的贏了呀……”楚爸爸內心矛盾。


    想了很久,他說道:“若真的贏了,絕對是了不起的突破。那說明我們兩個老家夥的判斷錯了。女兒是真的有天分又有實力,而大環境也不再如我們了解的那麽糟糕……那我這個當爹的,也隻有全力支持!”


    其實說白了,這些天看女兒為了夢想這般堅持,他也早心軟了。


    “你都心軟了,那我們還迴避什麽?早知道跟心心一起去烏克蘭,省得在這裏瞎擔心!”楚媽媽有些埋怨。


    “公司你不要了?前幾天誰說的要奮鬥的?”楚爸爸反問。


    洛明川、溫雅的事情後,他們發現還不夠努力。居然有人敢欺負他們的女兒?!


    洛家、溫家為了撈自家孩子做到了很多努力,差點讓案子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也就是那一天,楚媽媽發現他們這對父母日子過得太悠閑,太佛係,以至於別人認為他們柔弱可欺!


    於是,沉迷種田的兩口子重啟雄心壯誌,開始了擴張計劃。


    “看不到心心比賽,還是很遺憾。”楚媽媽不舍。


    “藝體之光有直播,你加個特別關注。”楚爸爸提醒。


    *


    高考結束,趙子琛原來的打算是直接飛到基輔看現場比賽,結果差點沒被父母混合雙打。


    貝爾諾娃杯資格賽安排在6月28日,他那天高考填誌願。


    趙子琛堅持,隻要能上網什麽地方都能填誌願,趙家父母卻不敢放任他胡來。


    成績考得再高,誌願填錯了也白費。選什麽學校,選什麽專業,這些都要好好思考。必須認真對待!


    為了對將來負責,父母就把他關在家裏。


    好在貝爾諾娃杯有烏克蘭電視台現場直播,他還可以通過直播平台跟粉絲一起觀看。


    隻是沒有跟過去,看不到賽台訓練,也不知道楚君心現在的狀況如何?


    *


    楚君心遇到了小麻煩,她不太適應比賽場館的地毯。


    這種不適應很微妙的影響她的動作質量,從而影響到她的比賽情緒。她還沒有調整到最佳競技狀態,興奮不起來。


    她也不適應那麽多觀眾的視線。光是賽台訓練,場館內就好幾百人觀看。想想比賽當日有更多的觀眾,她就渾身不舒服。


    賽台訓練的時間有限,一塊場地上同時有多個人在練習。


    高挑的東歐小美女各個身懷絕技,發揮穩定,令人眼前一亮。


    楚君心不認為自己技術水平、表現能力比她們差,可競技狀態卻差得很遠,這讓她有些焦躁。


    “她緊張了。”尚雲有點急。


    “缺乏比賽經驗就是這樣。”加莫科娃很淡定,她說道:“習慣就好。”


    楚君心動作標準、漂亮。她沒有技術問題,心裏上的問題等賽台訓練後慢慢開導。


    好的運動員需要不斷的參加比賽,一次次驗證、打磨成套動作。


    迅速適應比賽場地,適應不同的環境,是所有運動員都應有的基本素質。


    這點必須靠楚君心自我調節。


    賽台訓練結束,楚君心還是沒能找到最佳狀態。


    尚教練說她緊張,但楚君心自我感覺她的問題卻是不夠緊張。完全提不起勁兒。


    明明來之前還很興奮,現在卻如老僧入定一般平靜。


    不過,至少現在她不再覺得地毯有問題,總算是適應了比賽場館。


    6月28日,資格賽開始。


    30位選手依次站在台前,烏克蘭主持人開始一一介紹選手的姓名、國籍。


    選手依次亮相,向觀眾席致敬。


    觀眾掌聲雷動,楚君心平靜的心情忽然咚、咚、咚如擊鼓般快速跳起來。


    “楚君心,來自中國,上屆世青賽季軍。”


    主持人報出他的名字,楚君心微笑著像觀眾敬禮、揮手。


    觀眾迴應很熱烈,尤其是一個小角落。有那麽五六個華國人手裏舉著鮮紅的國旗高聲唿喊著她的名字為她助威。


    異國他鄉,一個國內超級冷門的賽事,她卻看到同胞的身影。


    楚君心的身體開始發熱,血液漸漸沸騰,情緒突然提振,激動非常,心髒跳動得很歡快。


    從過於平靜,到如今的興奮,就這麽一個亮相的時間。


    她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她的狀態迴來了。


    *


    想要通過直播來轉播國外賽事是件挺麻煩的事情,怎麽找到直播源是關鍵。


    好在趙子琛在網上結識的烏克蘭藝術體操粉同意幫忙,經過多次調試,總算在楚君心第一項比賽前成功直播。


    冷門比賽,即便小範圍的人非常關心,看直播的人也才幾百個。


    藝術體操比賽時間又長,沒多人有耐心看下去。


    不過趙子琛為愛發電,才不管觀眾多少的問題:“很遺憾,已經錯過前麵三個表演了。不過楚君心三位出場,她應該排在第九個,還有一陣。”


    有觀眾問:


    【心心的第一項?】


    【她的出場順序?】


    “出場順序是棒、帶、繩、圈、球。楚君心最先表演的是她最最強的棒操。她的棒操難度非常高,足以跟俄家兩位選手媲美。”趙子琛控製溢美之詞,但她提醒自己自己不要透露太多。


    反正他親眼見識過楚君心這套棒操有多厲害,如果順下來,非常有競爭力。說不定能去爭一爭單項金牌。


    然而,觀眾的反映卻不如他所料。


    【主播,不要立g。】


    【不求多好,資格賽順下來,進前決賽就成。】


    【主播一定口下留情,給心心攢人品。狗頭.jpg】


    趙子琛搖頭,體操也好,藝術體操也好,核心觀眾都很迷信。


    如今的比賽追求更高的難度,因此比賽失誤率也越來越高,觀看直播是,所有人說話都比較注意。


    不過多誇讚怕立,也不要詛咒別人失誤,反向毒奶這方法也不要用在自己國家選手身上。


    趙子琛一邊解說運動員的比賽,一邊跟藝體迷互動。


    第八位選手的球操之後,視頻裏出現楚君心的臉。


    “各位觀眾,楚君心的比賽馬上開始了。”趙子琛迴到正經解說狀態。


    *


    排在楚君心前麵出場的運動員是阿塞拜疆選手,她坐在等待區的沙發上等待分數。


    楚君心準備登場,加莫科娃還在給君心涅肩膀熱身。


    “深唿吸,別太亢奮。”加莫科娃提醒。她很清楚楚君心的狀態。


    之前不興奮有點讓人操心,現在卻興奮過頭。


    楚君心聽話,想努力控製她燃燒的情緒。


    然後外麵的歡唿聲已經響起,阿塞拜疆選手已經出了成績,到她了。


    廣播報幕,引導員出現,楚君心上場。


    “加油!”加莫科娃鼓勵道:“去吧!”


    保持微笑,邁著穩健的步伐進入賽場。


    想裁判敬禮,踏上地毯,擺好造型準備比賽。


    喧嘩的觀眾席安靜下來,短暫的寂靜後,一聲清脆的信號音響,表演正式開始。


    開始是一串節奏強烈的鼓點聲,選自某世界知名熱血漫畫的戰鬥音樂在一瞬間點燃氣氛。


    雙棒小五花後驅結環跳,舞步開場。後續接高難度的平衡動作。


    快速激烈的音樂,配上快速拋接,加入軟翻、快速立轉。高難度的技巧串令人眼花繚亂。


    快速的多圈旋轉引得全場掌聲連連,觀眾配合著音樂鼓掌,氣氛很熱烈。


    忽然間,一道悠揚的笛聲加入,音樂驟變舒緩,楚君心開始跳步串。


    高、難、飄,她的跳步傲視群芳,在場的選手無人能及。


    一串舞步後,音樂再度變得激烈,楚君心的動作也在加快,越發激烈。


    那之後,動力串完成,隻剩下一個動作,結束造型。


    雙棒十字交叉,成不對稱狀態,楚君心單手高拋,單腳起跳成鹿結環,雙手接棒。


    楚君心露出輕鬆的微笑,最後的難度已經完成。


    雙手持棒,楚君心挽了一個小五花,準備結束。


    一切都那麽完美,可誰也料想不到,意外就在此刻發生。


    楚君心左手一滑,棒飛了出去,掉地、出界。


    全場嘩然。


    楚君心也一愣,她失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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