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了笑,說:“不同意又能怎麽樣,我是葉風,隻是葉風。他是葉少龍,也就是葉少龍了。我從一開始,就是葉少龍的代替品,隻不過我不知道罷了。這一直都是葉山河準備好的。我就是,也隻能是,葉少龍的替代品。”


    魚幼薇秀眉一皺,說:“這是為什麽呀?這個葉山河,是不是有毛病,幹嘛讓別人給他的兒子做替代品?”


    我笑了笑,說:“其實也不怪葉山河。葉少龍本來就是在國外出生的,出生的時候,正好是葉家生意剛剛有了發展,還不穩定,仇家林立的時候。葉山河不會讓自己的親生兒子在國內待著,這太危險了,但是自己的孩子不在國內,董事局的其他人是有說法的,會對葉家有所非議。於是葉山河就想出了這個辦法,去領養了一個我,對外宣稱是從國外接迴來的年輕一代,都說我就是繼承人了。所以在我小的時候,以及後來掌管星耀的時候,都經曆了幾次綁架事件,所幸我比較機靈,命比較大,也就沒事了。”


    魚幼薇聽得瞠目結舌,說:“小峰,怪不得你反應那麽靈敏,很多時候我都沒反應過來,你就做出反應了,原來你這都是小時候被逼出來的呀!”


    我看著魚幼薇說:“如果讓你身處一個危險的環境裏,隨時都有可能有人要綁架你,甚至你身邊的保鏢,都是收了錢,在你偶爾出門去玩兒,忽然就把你抱著上了一輛陌生的車,或者是你正準備吃飯,湯品不小心灑在地上,結果這些湯水開始冒煙,幾乎腐蝕了地毯。又或者你在睡覺,忽然就眼前發黑,被人蒙住了頭,等等,這些事情。如果你每天都會經曆這些事情的話,就不是你的反應了,這就是身體自己的反應。身體自己開始變得很機敏,一遇到問題,立馬就會做出判斷。我也不想的,但是我的身體,已經進入這個狀態了,能怎麽辦。”


    魚幼薇看著我,有些吃驚,眨了眨眼睛,說:“所以,小峰,你很多時候都是條件反射,就像是那一次我們都睡著了,在臥室裏,但是,你卻忽然就聽到了有人在監聽我們,是麽,小峰,這些都是你的條件反射?”


    我笑著說:“差不多吧,不過身體一直處於這種緊繃狀態可不好,到時候會忽然崩潰的,尤其是現在年紀越來越大,我越是感覺力不從心,好像身體隨時要崩潰一樣。”


    魚幼薇一愣,很是著急,伸手抓著我的手臂,說:“真的嗎,小峰,最近都沒去體檢,我就說要去體檢的,按時體檢呀,我們,我們明天就去看看身體,好不好?”


    我心裏頓時樂了起來,我故意說自己身體不行,小魚兒果然很關心我,從講故事開始到現在,小魚兒已經越來越原諒我了,沒有再生我的氣的意思,心裏滿是對我的擔心。我隻要繼續這麽說下去,做出一副飽經滄桑,已經渾身是病的樣子,小魚兒就會更愛護我的。


    我這可不叫欺騙啊,我的身體是真的有些問題了,很久沒體檢,我也不想去麵對。海難之後的這些年,我的身體變得更加機敏,就是為了應對各種各樣的生活,身邊是陌生的環境,是陌生的人群,我在這樣的環境裏生活,自己本身就是一個磨煉。我的各種感官更加靈敏,也就代表著它們會更加退化。


    也許有一天,魚幼薇還是年輕貌美,我就已經老得不成樣子了。


    更重要的是,我的內心,也許是因為承載著兩個人的身份,內心早已負重不堪。我的心理年齡,估計已經上百歲了吧。


    希望我不要老的太快,如果真的老的快了,我就每天裝病,讓魚幼薇一直留在我身邊,不要離開。


    我可舍不得這麽漂亮的女朋友,走出去之後一直被別人看著,我的嫉妒心很強的。


    魚幼薇拉著我的手,擔心地說:“小峰,那你現在感覺怎麽樣?”


    我說:“還行吧,反正一時半會兒也死不了。”


    “不準說這麽喪氣的話!”魚幼薇瞪了我一眼,說:“你才不會死呢,也肯定不會出事的。等到公子會的事情結束了,我們就休息,然後一直照顧身體,把身體養好就行了。你的身體裏,有著兩段人生,就是比別人多活了兩次呢,當然會累啦,所以,快把事情結束,讓我們迎接新的生活,好吧?”


    我笑著說:“當然,這是我最大的希望。我也在想著要迎接新生活呢,但肯定是打敗了公子會之後。”


    魚幼薇笑著點頭:“對,我們會打敗的,小峰。”


    我笑著點頭。


    魚幼薇笑著說:“好啦,那就繼續講吧,繼續講故事。怎麽樣呢,葉少龍要迴來,你就要走了,是嗎?”


    我笑了笑,說:“我的存在,其實就是葉少龍的替身。葉山河利用我,保護著葉少龍安全成長,當然,在國外,葉少龍也是接受著同樣的教育,在跟我一樣成長著。這些年來,我經曆了很多,雖然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很痛苦,很難過,但是,也在學著接受。我接受了葉山河的建議,接受了葉山河的設定,也接受了這一切。”


    魚幼薇忍不住叫道:“不應該接受的,這有什麽好接受的呀,小峰,你辛辛苦苦拿到的成績,是你,你才是葉風,是你改變了整個模特圈,是你,應該繼承葉氏集團的,你為了葉少龍承擔了多少風險,難道這件事就沒有人說嗎?那些董事局的人,難道都是瞎子,難道就看不到你的能力,看不到你的貢獻嗎?一定不會的吧,這些人,肯定是要給你討要說法的,不是麽?”


    我笑著說:“按理說是這樣,不過,有些人顯然並不喜歡我,或者說,跟當初的我一樣,腦子並不好,他們隻覺得我好了,就是對葉家有利,對他們不利,所以當我遇到這樣的問題的時候,他們心裏想著的,不是自己,也不是我,隻是落井下石罷了。隻是想著,隻要我不好過,他們就會開心。但是,他們根本沒有想到,葉少龍會是什麽人,他們隻覺得,我很有實力,是後起之秀,但是卻不尊重他們,他們很不喜歡我,所以想讓我下台,選擇支持葉少龍,以為葉少龍迴國的話,會比我做得好,起碼會尊重他們。總之,他們就是這麽想的,所以在葉山河說出我是替身之後,葉少龍要迴國之後,說出了這些事情之後,葉氏集團的董事局其實是可以斥責葉山河的欺騙行為,並且可以按照規矩,拒絕葉少龍的迴來的,但是他們都睜一隻眼閉隻眼,都想看看這一次我會怎麽辦。”


    魚幼薇點點頭,說:“說不定那些人,其實是想等著你來求饒,或者求這些叔叔伯伯幫忙的。”


    我笑了笑,說:“當然,我還是葉風的時候,是董事局裏所有年輕人最為翹楚的,那時候的我年少氣盛,看不上其他年輕人,除了玩的好的,白霄銘,李氏兄弟等等,其他人我都不看在眼裏,這些董事局的老家夥,名義上我是叫叔叔伯伯,但是我卻沒有一個看得上眼的。這些人也都知道我心高氣傲,看他們不上,平時對我雖然有意見,但是也是敢怒不敢言。這些我都知道,所以,遇到選擇的時候,他們自然不會選擇我,全都是去選擇葉少龍了。”


    魚幼薇癟癟嘴,說:“這些人真是的,也是做大事的人,怎麽能記著私仇?”


    我笑道:“當時我也是這麽想的,就算是海難之後,我也在想這件事。但是想著想著,也就釋懷了。沒什麽好抱怨的,這件事本來也怪我。我當時是葉風,身為葉家的少主,卻讓這些葉家的追隨者們無法真心實意支持我,這也是我的沒本事。我當了星耀董事長,我是葉家的代言人,繼承人,但是我身邊的朋友,卻屈指可數。在這樣的情況下,遇到問題,這些人會陷害我,對付我,也是正常,我也該接受,沒有什麽好抱怨的,要抱怨,隻能抱怨自己。”


    魚幼薇看看我,然後伸手拉著我,笑著說:“所以說,那樣的葉風,隻是傳說裏的人物啊,真正的葉小峰,才是我們喜歡的呢,性格很好,每一個人都喜歡葉小峰呢。”


    我笑了笑,說:“繼續說吧,總之,在這種情況下,不論是葉家還是葉氏集團的董事局,都沒有人支持我繼續留下,我本來躊躇滿誌,想要跟這個葉少龍過過招,雖然我們不是血緣關係,但是葉家也是生我養我的地方,我也希望可以留下來,跟葉少龍比試一下,看看誰更強,也許我是更合適葉家的人呢?我有這樣的想法,然而葉山河卻早有打算,或者說,他早就看出了我的心思,他直接告訴我,不會有這樣的機會,因為葉少龍迴來,就會直接成為葉家少主,並且接受所有我參與的項目,直接加入葉氏集團的董事局,地位會完全取代我。”


    我頓了一下,繼續說:“當時我一頭霧水,忍不住問葉山河,難道我就什麽也沒落下,難道,我就直接迴到孤兒院去麽?總不能讓我重新迴到孤兒院去吧?當時我就去找了葉山河說這件事。葉山河一直躲著我,不再聊這個話題,躲著我,不跟我說這些事情,而葉少龍歸來的日子,越來越近,我的心裏也是越來越著急,如此一來,我對自己的前途更加迷茫,或者是失望。因為我看到了葉家的態度,葉氏集團的態度,以及,我一直敬重的父親,葉山河的態度。我也全都明白過來,葉家對我,已經是仁至義盡了,本來我隻是一個在孤兒院長大,吃著社會補償資金漸漸長大的普通人罷了,是葉山河給了我不同的人生,讓我有了改變,讓我有了體會生活的機會。我本不該抱怨的,我也抱怨不了什麽。我也明白,不論我做的好壞,不論我是不是真的能夠在十歲的時候賺到一千萬,這些都不重要,我隻是個替身,血濃於水,隻要親生孩子迴來,我就要讓位。我跟葉少龍,也沒什麽好比的,就算我再要強,最後比下來的,也不是我們的能力大小,而是家境。我是孤兒,他是真正的葉家少主。”


    魚幼薇握緊我的手,給我安慰。我笑了笑,繼續說:“總之,葉山河一直躲著我的意思,我是明白的,他的意思是,我就可以離開葉家,跟葉少龍應該沒有任何交集了,也不用比了。我心灰意冷,也無心再去比較什麽,準備離開,但是,星耀公司的全體員工,卻強烈要求我留下。這些員工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隻是聽到我要離開,聯名上書葉氏集團,希望我可以留下來,繼續帶領星耀公司走下去。這一份聯名上書,很快送到了葉氏集團,送到了葉山河的手裏。葉山河拿到這份聯名上書,我也正好在現場,但是我想,既然我要走了,星耀公司的這些事情,也的確是我喜歡的,不如我就提個要求,把星耀公司給我,讓我繼續做星耀公司的事情好了,我也不會再留在葉家了。”


    “但是,葉山河本來對我還心存歉意,看到這一份聯名上書之後,卻情緒急轉直下。在葉山河看來,這是我發動的有組織的聯名上書,這就像是我的報複行動,或者說宣言一樣。葉家自然不會允許我繼續掌管星耀,反而讓我必須離開,什麽都不帶走。”我說到這裏,歎了口氣,說:“我所有的東西,都不能再擁有,包括我自己成立的公子會。聽到這些消息的時候,我已經對葉家徹底死心,也對這些事情徹底死心,不想再管了,於是準備主動離開。離開之前,我跟公子會的成員做了交接,但是公子會的成員都不希望我離開,希望我能夠留下來,白霄銘還說,會給我單獨建立一個公司,讓我來管理,這麽一來,我就可以繼續參加公子會,繼續跟公子會的成員們在一起,李牧海也是這麽表示的。但我那時候已經對葉家和葉氏集團不抱希望,工作上也是沒了信心,所以萌生退意,隻想離開,又不想對不起公子會的各位,於是就說了,要把公子會交給即將迴國的葉少龍,並且說葉少龍會是葉家少主,會完全取代我的位置。但是大家還是不願意放我走,公子會的各位就以接葉少龍為名,希望我一起去,其實真實想法我知道,是想讓我直麵葉少龍,比較一下,看看誰更好。這些人和星耀一樣,不希望我離開,所以希望我能跟葉少龍比一下,讓葉少龍自己離開。他們已經習慣了依賴我,我如果離開公子會,豈不是沒有了支柱?於是幾個人硬是慫恿著我去接葉少龍歸來。”


    我說到這裏,輕聲一歎,說:“接下來的事情,基本上外界的人就都知道了。我隨著公子會的成員們,一起出海接葉少龍,我其實也是對葉少龍有些好奇的,所以也去接了。乘船的時候,本來我們一起乘坐的一艘大船,是李氏兄弟自己的遊船,隨行的有一艘小遊艇,也是李氏兄弟的。因為不知道葉少龍會有多少隨行的人,所以跟了一艘小遊艇。一開始,我們都坐在大船上,沒什麽問題,在出海的過程裏,我們等待葉少龍的時候,白霄銘他們幾個又是說讓我留下這件事兒,幾個人都說,我雖然離開了葉家,離開了葉氏集團,但是公子會是我為主建立的,如果沒有我,大家都沒什麽激情了,所以一起籌錢,拿出了一千萬,希望讓我來當公子會這個組織的領導者,也希望把這個組織給合法化。大家是這麽說的,而且眾誌成城的,我當時已經沒有了再做下去的準備,所以很是堅持,絕對不會再留下來。當時我本來心情就不好,這些人就強烈希望我留下來,言語之間有些激烈,我們之間就吵了起來,我負氣而走,出來的時候,旁邊不是有一個小遊艇麽,隨行的那個,於是我就上了遊艇,不想再去接人,也不想跟他們吵架了。”


    我說到這裏,又是歎了口氣,魚幼薇看著我,神色擔憂,好像自己身臨其境,已經到了那一艘遊艇上一樣。她說:“結果呢,這個遊艇是有問題的,對吧,這麽說來,肯定是公子會裏有人故意跟你吵架,小峰,逼著你上了遊艇,等你上了遊艇之後,遊艇就出事了,不是麽,這是肯定的,對吧,那時候的遊艇上麵,是誰先跟你吵架的,或者誰先把這句話挑起來的,這個人,就一定是葉少龍事先安排好的人了。”


    我點點頭,說:“我後來也那麽想過,但是當時的情形,卻不是很記得了,因為吵得很兇,但一開始卻還是好好聊天的,每一個人,都是我的公子會成員,不像是有問題的,也不像是葉少龍事先安排好的。至於話題怎麽忽然一轉,成了這個內容,我也不知道。不過這件事可以看出來,當時的公子會,其實已經不是鐵板一塊,早已被葉少龍找到了破綻。葉少龍人在海外,已經開始掌控國內的事情。”


    魚幼薇皺著眉頭,說:“但是我還是不明白,當時他還沒迴國,對於國內的事情,應該是不了解的呀,對於你,也是不了解的,為什麽會這麽對你下手呢?”


    我笑著說:“先聽我說完故事,然後你就會看出來了。我也是後來再想,才想到的。”


    魚幼薇點點頭,我想了一下,說:“我上了小船,一個人生氣,李牧海跟了過來,一邊安慰我,一邊說很多事情。然後小船離大船遠了一些,李牧海就開始說一些似是而非的話,當時我沒聽懂,隻覺得他也是來說服我留下的,也就很是生氣,沒有聽他的話,他說了葉少龍的壞話,想讓我留下來,但是吞吞吐吐,好像有什麽話沒說清楚,我當時煩躁,也就不想再聽,跟李牧海也是吵了起來。”


    我說到這裏,歎了口氣,說:“其實,早該想到,當時李牧海是知道一些事兒的,但我當時隻覺得李牧海這麽說話的口氣,很像是在騙我迴去繼續在公子會,但我心灰意冷,既然要走,又怎麽會浪費時間,所以跟李牧海吵架,李牧海有所顧忌,也一直都不願意說出真相來,結果就是,大吵一架,然後,船體忽然開始晃動。”


    我咽了口唾沫,忍不住閉上眼睛,緩緩說:“我還清楚記得,我們正在吵架,船體就開始搖晃,緊跟著周圍平靜的海麵,忽的開始水花四濺,不遠處就是大船,大船上的人們都在揮舞手臂,大聲喊叫,我看著很奇怪,但卻不知道怎麽迴事,李牧海雙手抓著我,對我喊了一句,葉風,你不能走,不能走!這一句喊完,四周的倉板就開始冒水,緊跟著遊艇劇烈晃動,再然後,整個遊艇竟然從中斷裂開來,洶湧的海水鋪天蓋地,直接將整個遊艇給掀翻淹沒了。我甚至還沒來得及體會什麽叫恐懼,什麽叫死亡,就已經深陷海水之中。因為那遊艇是複式層次,很難逃出來,我隻覺得自己意識越來越模糊,越來越難以唿吸,緊跟著,我就失去了意識。”


    我吐出一口氣,睜開眼,笑著說:“等我再次睜開眼的時候,自己已經被海水衝上了岸,四周是茫茫夜色,什麽都沒有。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在哪裏。等我後來爬起來再去看的時候,才知道自己在奉賢的灘塗地上,要知道我們是在金山的自由海域去接人的,我竟然會被衝到奉賢的灘塗地上,可見我還是命大造化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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