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想來也是不好意思,胡德明都已經退休了,結果還幫我背了這麽一大口鍋,被金玉玲給罵了幾句,真是對不住老胡。不過老胡現在在國外悠閑享受人生,偶爾幫我背一口鍋,也沒什麽關係。


    我看著魚幼薇,說:“所以,這個胡德明,之前就知道你是金玉玲的女兒,才會對你有所偏護,讓你在花美能夠如此發展的,是麽,小魚兒?”


    魚幼薇白了我一眼,然後又是笑起來:“好你個小峰,你是想說我是走後門才能夠有今天的成就的,是這個意思嗎?”


    “不是不是,這當然不是了。”我擺擺手,說:“隻是胡德明從來沒跟我說過,你也沒跟我說過,現在忽然知道這位超模中國區負責人,是我的未來丈母娘,我這多少有些亞曆山大啊。”


    “所以我在給你壯壯膽氣呀。”魚幼薇笑著說:“小峰,我知道你在顧慮什麽,你是害怕,她不會同意我們的事情,是麽?但是,我想告訴你,親愛的,沒有任何人可以阻攔我們之間的感情,我是個成年人呀,我可以為自己的事情做主。沒有人可以為我做決定的,這又不是封建社會,我為什麽要聽命於一個,根本沒有撫養過我的媽媽的命令呢?我才不會聽呢,我要跟你在一起,永遠在一起!”


    魚幼薇說著張開手來,直接抱住我。我也緊緊抱著魚幼薇,魚幼薇的這句話,倒是給了我不少力量,讓我能夠有些自信。起碼不會看著我未來丈母娘的時候,再渾身犯怵了。


    我想了想,又是問道:“親愛的,我還是沒明白,你媽媽出國之後,隻是電話跟你聯係,沒有任何其他交流麽?”


    魚幼薇放開了我,點著頭說:“對呀,就在我找工作的時候,讓我去花美麵試,再後來我當了模特,她打電話跟我說過幾次話,一年也就一兩次吧,然後就沒有怎麽聯係。我一開始的時候一直都在查找她的消息,知道她在超模組織工作,所以我希望自己更加強大,更加努力,成為一個很好的模特,總有一天看到她的時候,她會以我為榮。”


    魚幼薇說到這裏,頓了一下,低了低頭,輕聲說:“我還記得,我因為接拍了人生中第一個超過十萬元廣告費的廣告,公司表彰我,讓我和其他模特一起去意大利學習,那時候這位金小姐,也正好在意大利的,我滿心歡喜,想去找她,還給她帶了禮物,結果呢,這位金小姐卻打電話,不讓我去見她,為了避嫌,還說我的等級太低,隻是一般模特,也見不到她的。”


    魚幼薇說到這裏,歎了口氣,然後勉強笑了笑,說:“小峰,你知道我當時有多難過嗎,真的很難過。在這之前,我一直對她沒有照顧我這件事感到痛苦,但是我一直告訴自己,媽媽起碼幫我成為了模特,我隻要不斷努力,就可以讓她認可我。但那一次,當我在意大利,異國他鄉,滿心歡喜想要去見她的時候,她對我的拒絕,真的,深深傷害了我。我沒有想到,根本沒有想到,她竟然不願意見我。從這件事之後,我都不願意再理會她了。她是金小姐,我是魚幼薇,我們沒有關係。”


    魚幼薇說到這裏,哼了一聲,然後把頭轉到一邊。我笑了笑,依照我對魚幼薇的理解,這不過是氣話罷了。從做模特一來,魚幼薇就一直都是一個人,即便再堅強的人,內心的柔軟也是隨時滿溢的。她對家庭的渴望,對母親關懷的期盼,我能夠清楚感覺到。


    其實從一定程度上說,就是因為魚幼薇這樣的家庭環境,才會讓她在遇到我的時候,如此迷戀,迷戀著安全感,迷戀著一個家的溫暖。


    所以,從一定程度上說,正是這樣的家庭環境,才促使我跟魚幼薇能夠在一起,不過所有的緣分,都不是既定條件,誰又說得清楚呢。


    我隻相信現在我跟魚幼薇在一起,就是永遠都不要分開的節奏。


    我抱著魚幼薇,笑著說:“話是這麽說,但是,小魚兒,這畢竟是你的母親,是你的媽媽,是你在世界上唯一的血緣至親呀,你還能真的不想再看到她麽?你就別騙我啦,我知道,剛才你看到她的時候,還是很激動的,你一直要表現得比其他的超模還要好,就是要讓我這位丈母娘瞧一瞧,現在的你有多麽優秀,對不對?”


    魚幼薇臉頰微微一紅,輕輕哼了一聲,說:“她覺得我不夠好,我還覺得這些模特,很一般呢,什麽超模呀,根本不值一提,我是個名模,不是照樣比那個趙瑞兒要好很多嗎?”


    我笑著點頭,王小龍在旁邊說:“對對對,好多了,小魚姐,你比這裏大部分,不對,是全部的模特都要好,真的。您的媽媽竟然放著這麽優秀的人不去培養,反而培養這些人,真是沒眼光,真的。”


    魚幼薇莞爾一笑:“算你這次會說話了。”


    王小龍嘿嘿一笑,又問道:“但是,小魚姐,這麽多年,你應該很痛恨自己的母親吧,可是,剛才看,您也就對著金小姐大喊了一次,其他反應也很正常呀。”


    魚幼薇抱著我的胳膊,看著王小龍笑:“我應該是什麽反應才正常?”


    王小龍抓耳撓腮,猶豫了一陣,說:“如果是我的爸爸媽媽不管我,還不願意見我,我都去了他們的地方也不見我的話,我想,我會很恨他們的吧,每次見到他們的時候,我就會拚命罵他們,因為他們作為父母,沒有給我應有的關愛啊,我一定會痛恨他們的。反正,我是會像你剛才這麽冷靜的,小魚姐。”


    魚幼薇笑了起來:“是啊,我以前也想過,如果我再見到她的時候,一定會痛罵她一頓,然後自己跑掉,找一個地方痛哭流涕的,這是我當初的想法。但是,現在不一樣了啊,對我來說,再見到我媽媽的時候,我也不想生氣,也不想痛罵了,我隻是單純的有些難過,不想看到罷了。”


    魚幼薇說到這裏,笑了一下:“畢竟這麽多年呀,我要說自己完全不生氣,不難過的話,也不現實,對不對?”


    王小龍點頭說:“那是,我也不相信呀,但是你現在的樣子,小魚姐,不會是暴風雨前的寧靜吧?”


    “你什麽意思呀,難道在你眼裏,我是個很兇的人?”魚幼薇雙手叉腰,看著王小龍,笑著說:“你要是覺得我是個很兇的人的話,那就跟我說好了,我會對你很兇很兇的!”


    “沒沒沒,你別誤會,我是覺得,當你在峰哥旁邊的時候,整個人就溫柔很多很多。”王小龍趕緊說:“所以我覺得,你還是跟峰哥在一起的時候,最好。”


    “算你會說話!”魚幼薇笑了起來,迴頭看著我,眼神變得溫柔無比。她柔聲說:“是啊,我為什麽會是這個樣子呢,因為,就是因為,遇見了小峰啊,全都是因為遇到了小峰,才讓我有了安全感,對我來說,家人,隻有小峰而已。”


    我看著魚幼薇,神色越發深情。


    魚幼薇說:“我曾經很痛苦,很難過,難過媽媽我管我。遇見小峰,和小峰相愛,讓我感受到了這世界上從未有過的感受。親愛的,你對我的無微不至,對我的愛,對我的深情,都讓我難以忘記。我一直想,我是一個媽媽不管的孩子,我應該對這個世界都很怨恨的,但是上天好像聽到了我的痛苦,所以派了小峰來拯救我。現在的我,很滿足,我有小峰在身邊,就是擁有了整個世界。擁有整個世界對我,又怎麽會對媽媽的不管不顧而難過呢?”


    魚幼薇說到這裏,頓了一下,然後說:“擁有小峰,我什麽都不怕啦。我所有的喜怒哀樂,全都跟小峰有關,其他人任何事情,都不會跟我有關係的。”


    魚幼薇看著我,目光深情。如果眼神是一灘水,魚幼薇此刻的眼神就是汪洋大海。我是一隻魚兒,即便在這樣的深情大海裏,都生怕愛的溺水。


    王小龍一拍手,大唿:“天啊,我的天!狗糧,純狗糧!為什麽現在隻有我一個人,讓我一個人吃這麽大的狗糧!峰哥,小魚姐,你們夠了!”


    我抱了抱魚幼薇,然後笑著說:“好,我知道了,親愛的,我們上去吧,你放心,我知道該怎麽做,放心。”


    魚幼薇嗯了一聲,拉著我的手往上走。我能感覺到魚幼薇還有很多話要說,很多情話。當她的情義被我調動的時候,她的情話是源源不絕的,但我必須讓她上去,用這樣的方法阻攔她說完剩下的話。


    為什麽要阻攔,因為她的每一句話,都太深刻,太深情,每一句話,都有讓我潸然淚下的力量。我不想當著魚幼薇的麵流下眼淚,因為我是個男人,我是個值得魚幼薇托付一生的男人,這對我來說,就是代表著我要堅強,要讓魚幼薇知道,我可以給她一輩子的幸福。


    我們順著樓梯走了上去,進去之前,王小龍拉了拉我,低聲說:“峰哥,我還是沒搞清,先說清楚再進去啊。我們這一次進去,是什麽基調?是虔誠卑微,還是趾高氣昂?是順著這位金小姐,還是就事論事,據理力爭?”


    我笑道:“嘿,你小子,可以啊你,這小詞兒,一個接著一個往外蹦的?”


    王小龍低聲笑道:“那是,我也得努力學習,與時俱進不是?快說,峰哥,是什麽節奏。要是還是委曲求全的話,我們建議我們一會兒進去,直接給人家跪下,痛哭流涕,這一切就結束了。如果是據理力爭的話,咱們就進去痛罵一頓,罵爽了,然後咱們結束,走人,怎麽樣?”


    我說:“我看不怎麽樣,這可是我未來丈母娘,你就別廢話了,進去看著我表演,一句話都別說,可別壞了我好事兒。看我怎麽不卑不亢,征服我的未來丈母娘。”


    王小龍立馬振奮精神,點著頭說:“好好好,那我就好好學習了。”


    魚幼薇迴頭笑道:“你們在說什麽呢?”


    我笑道:“沒事兒,開門吧。”


    魚幼薇轉過身去,深唿吸一口氣,然後推開門。我跟著走進去,裏麵是一間很大的房間,一麵書櫃,一麵落地窗,一張大桌子,地上鋪著白色的,不知道什麽毛的地毯,我踩上去的時候,隔著鞋子都能夠感覺到柔軟。


    “脫了鞋子!”一聲厲喝,桌子後的金玉玲抬起頭來,神色惱怒,冷冷說:“這是我專門從澳大利亞訂做的純種羊毛地毯,平時光打掃就要一個上午的時間,你們的鞋子幹不幹淨,就敢這麽踩著?脫鞋子,扔外麵,換拖鞋!”


    金玉玲盛氣淩人,魚幼薇哼了一聲,剛要開口,我伸手拉住她,笑著說:“金小姐說得對,我們外來是客,是該遵守主人家的規則,現在外麵換了鞋子吧。”


    魚幼薇看看我,猶豫一下,然後轉身跟著我往門外走。金玉玲語氣一緩,說:“薇兒,我讓他們換鞋子,沒有讓你換,沒關係,你過來吧。”


    “不用了,我怕弄髒了你的羊毛地毯。”魚幼薇頭也不迴,率先走了出去。我跟著魚幼薇走出去,王小龍跟著我後麵,門口的角落裏,果然有一個小小的鞋櫃,剛才還沒發現。這麽看來,這個別墅,與其說是超模組織的中國分部,不如說是金玉玲的家。可見超模組織對金玉玲,是百分百信任的。


    王小龍拿出拖鞋來給我們換上,然後把鞋子擺在一邊,一轉身,一股酸臭味卻直衝鼻子而來。這味道惡心又熟悉,我剛反應過來,魚幼薇已經猛地往前一步,然後伸手扶著牆壁,扭迴頭來,瞪大眼睛看著我和王小龍。


    我也是衝到魚幼薇身邊,急道:“小龍,你,你別換鞋子,你你,你快換迴去,快換迴去!”


    王小龍一愣,不好意思地說:“不是,峰哥,我這腳的味道,你還沒習慣麽,我都習慣了,沒事的,就是有味道,但是不髒!”


    魚幼薇雙手捂著鼻子,臉色通紅。我急道:“你別進去了,就在外麵吧,趕緊換上自己的鞋子!你這要是進去了,金小姐還不得把我們直接轟走!趕緊的,穿上鞋子,就在外麵,你沒看到你小魚姐,都快窒息了麽!”


    “哪有這麽誇張啊,峰哥,你就會埋汰我。”王小龍一邊換鞋子,一邊嘟囔著,換好鞋子,往門口一蹲,看著我,沒好氣地說:“那我就不進去了,好了吧?哼。”


    我放下手來,感覺空氣還是非常渾濁。我勉強笑道:“小龍啊,今天的事兒結束後,我們迴去,你可得提醒哥哥我,帶你去看看醫生啊。否則,你這腳發展下去,遲早成了生化武器!反人類的!”


    “沒這麽嚴重啦,峰哥,你又開我玩笑。”王小龍瞪了我一眼,很是不甘心。魚幼薇拉拉我,我們兩個連忙鑽進房間裏去了。


    進入房間,我隨手把門關上,裏麵的金玉玲卻眉頭一皺,沉聲說:“什麽味道,你們在外麵吃臭豆腐了?葉小峰!我告訴你,我這裏是很要幹淨的,不準帶那些亂七八糟的食物進來吃,懂不懂!”


    魚幼薇撲哧一笑,然後把頭轉到一邊。我笑著點頭:“好的,金小姐,抱歉,開一會兒空調吧,味道馬上就散去了。”


    我心裏想的是,這哪是什麽臭豆腐的味道,這是王小龍家傳汗腳的味道,曆久彌新,聞一口神魂顛倒,聞兩口欲仙欲死,聞三口算你命大。


    金玉玲哼了一聲,在沙發上坐了下來,然後把一份合同扔出來,說:“這是合作比賽的合同,事情你也都了解,就是之前的超模比賽不作數,我們要重新舉辦一場,就在這個月底,這是合同細節,你看要是沒問題,就簽約好了。”


    我接過合同,剛要坐下,金玉玲招招手,笑著說:“來,薇兒,到這邊來,讓媽媽近距離看看你。”


    魚幼薇走了過來,忽的一推我,把我推到沙發中間,然後自己挨著旁邊坐了下來。這麽一來,我就在這對母女中間了。金玉玲微微一皺眉,說:“葉小峰,你起來。”


    我笑著說:“算了吧,金小姐,小魚兒臉皮薄,中間還是隔著一個我比較好。你有什麽想對小魚兒說的話,就對我耳朵說好了,我是百分之百純音質傳話筒,左耳朵進去,右耳朵就出去傳給小魚兒了。”


    “我這先有一句話要對你說,葉小峰,不知道你聽不聽?”金玉玲哼了一聲,狹長的眉毛挑起,看著我說。


    我握著合同,轉過身來,笑道:“金小姐指教,我當然洗耳恭聽。”


    “你能改改稱唿麽?請你叫她魚小姐,不要再叫什麽小魚兒了,難聽,難聽死了。”金玉玲說:“我叫她薇兒,她是花美的當家名模,尊重她的人都叫她魚小姐,你也該叫魚小姐。”


    我笑著說:“我是她的男朋友,您是她的母親,既然您叫她薇兒,那我也叫她薇兒好了。”


    金玉玲哼了一聲,說:“男朋友麽?我可沒承認,我看你還是叫魚小姐好了。”


    我笑了一下,魚幼薇哼了一聲,說:“什麽薇兒,難聽死了,小魚兒,多好聽?好聽又好記,而且還充滿趣味,我很喜歡這個名字。至於這位帥哥,不用我再次隆重介紹吧,是我的男朋友,毫無異議,就是我的男朋友,你承不承認,跟你又沒關係,你不承認也好,承認也罷,我就是告訴你,知道了吧?”


    金玉玲眉頭一皺,說:“薇兒,媽媽知道,這些年來媽媽在你的撫養上,沒有盡到義務,現在媽媽迴來了,以後就會盡量待在國內,媽媽這些年來欠下的,都會補償給你。你要聽媽媽的話,否則遇人不淑,以後的罪,可就有你受的。”


    魚幼薇又要開口,我按住她的手臂,然後站了起來,端端正正,對著金玉玲鞠了一躬,然後抬起頭來。金玉玲微微一愣,哼了一聲:“你幹什麽,少搞這種亂七八糟的事兒。”


    我笑了笑,說:“金小姐,不對,我更希望尊稱您一聲阿姨。金小姐這個稱唿,是您工作的稱唿,但我現在想跟您說的事情,是關於您的女兒的,這是私事,不算工作,您是我的長輩,是我女朋友的母親,所以我稱唿您為阿姨。”


    金玉玲神色微變,一抬手,轉過身去,說:“我隻想跟你談工作,不想說別的,你也別跟我說,不想聽!”


    “你必須得聽!”我聲音稍微提高,語氣有些加重:“這件是關乎您女兒的終身幸福,難道您已經缺席了她的前半生,還要搞亂她的後半生麽?”


    金玉玲神色一怒,迴頭看著我,目露幽怨。


    我深吸一口氣,說:“首先,我很感謝您,把這麽好的魚幼薇,帶到這個世界上來。如果沒有她,這個世界會少了很多美好,我的生活也不會如此多姿多彩。其次,對於您和小魚兒之間的事情,我並不清楚,也不會去怪誰。當初您因為什麽原因離開小魚兒,小魚兒沒有跟我說過,可見小魚兒心裏,是沒有記恨您的。所以,對於當初的事情,我們也不會再去討要說法,或者怎麽樣。您也不用擔心。最後,也是我想說的一點,我跟小魚兒,經曆了很多事情,一路風雨,才走到現在,我們都認定彼此是唯一的伴侶,並且永遠陪伴,餘生共度。我雖然根小魚兒沒有血緣關係,但我自問,陪伴她的時間,比您要多很多的。我不奢求您喜歡我,但我會喜歡您,愛屋及烏,我對小魚兒百分之白的喜歡,不介意對您有百分之百的尊敬。我不會離開小魚兒,小魚兒也不會離開我,不論如何,不論什麽手段,都不會,這就是我要說的,阿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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