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覬覦


    林羽澤全然不知道自己的意思被曲解了,還在外麵開開心心哼著歌洗碗,順便把剩飯喂了狗。


    小黑是條聰明的狗,雖然喜歡對著林羽澤叫喚,但她給的東西還是會吃的,人類有沒有惡意,它其實能感受到。


    晚上,兩人擠在炕上,林羽澤開始計劃蓋一間大點的房子,尤其是炕,擠著睡太難受了。


    弄個品字形的四合院她就很滿意了,她和霍將離一人一間。


    不過,兩口子分房睡有點怪,到時候霍將離估計會多想,還是算了。


    太陽剛出來,棚子裏的雞就開始咯咯叫,林羽澤看霍將離也醒了,囑咐道:


    “我今天要去上任了,地方不遠,離家就十裏,你好好養傷別亂跑,等會兒我把飯做好,你熱熱當兩頓吃,我盡量天黑前趕迴來。”


    林羽澤利落的把衣服穿好,拎著包裹騎上馬走了。


    霍將離仍然不適應現在的狗娃,兩人仿佛身份交換了一般,以前她照顧狗娃,現在變成了狗娃照顧她。


    距離河東村十裏的地方,有一個百戶所,就是林羽澤以後要上任的地方了。


    百戶所裏有她一個百戶長,兩個總旗長,十個小旗長,小兵一百出頭。


    林羽澤換上了新發的盔甲,看著底下站齊的小兵們,胸中豪氣頓生,覺得自己領著她們在戰場上肯定能一往無前。


    “咳。”林羽澤從白日夢中醒來,對著底下的人說:


    “我知道你們最擔心的是什麽,無非就是每個月要上交的錢。我也把話明說,你們以前每月要給上一任百戶長五錢銀子,我呢,要的不多,每月隻要一錢。”


    軍官們以采購軍需等理由,克扣士兵軍餉的現象非常普遍,有些扣狠了的,士兵衣不蔽體食不果腹,除了選擇成為逃兵,沒有一點辦法。


    尋常軍戶的地位比普通農戶還低,為了不拖累後代,很多人家不願意把女兒嫁給軍戶。


    不僅如此,晉朝還有戍邊屯田的製度,每個駐地都有相應的軍墾,士兵自給自足,不花朝廷一分錢,軍官把士兵當佃農使喚,貪汙大量的軍餉。


    衛所裏,更有甚者,不滿足軍戶手裏那點餉銀,把手伸到當地農戶那裏,搶占民田的事情時有發生。


    林羽澤自己每月的俸祿是八石大米,她和霍將離兩個人一月一石大米就足夠吃了,別的大米都可以換成銀兩。


    這些軍戶一個月也就一石大米的軍餉,換成錢也就十錢,林羽澤也不想拿她們的錢。


    可是沒辦法,她上頭的千戶長每過幾個月就會來考核她的政績,要是沒錢孝敬,肯定得玩完。


    她上一任就是個例子,不知道孝敬了多少銀子,在地方上打不了仗,立不了軍功的情況下居然升職了。


    所以這個百戶所裏,有幾個軍士已經窮的把自己盔甲、衣服都典當了,現在穿著一身破布般的衣服站在隊伍裏,看上去很淒慘。


    士兵們聽到林羽澤這麽說,個個兒眼睛裏發光,一臉的欣喜。


    “第二點,平時訓練、種地都積極點,幹好了,沒獎勵,要是幹不好,就拿你們的錢來補。”


    林羽澤把手底下一個總旗長、五個小旗長的位子換成了自己的跟班,交接一些事情後,林羽澤就讓她們該幹嘛幹嘛去了。


    百戶長在現代也就相當於連長,沒什麽特別的事情,帶兵訓練,把軍田耕好,上麵有命令時照著做就可以了。


    到了下午,林羽澤覺得已經沒什麽事需要做了,幹脆騎馬迴家。


    晉朝對百姓的管製體現在方方麵麵,比如不能隨便出遠門,林羽澤就是在這上麵吃了大虧,比如穿衣服,普通百姓隻能穿布、絹、素紗做的衣服,要是家裏有人是商人,那連絹、素紗都不能用了,隻能穿布衣。


    帽子同樣,百姓隻能戴沒有帽頂的庶人帽,書生可以帶方巾,有品級的官員,上朝要穿公服,平時可以穿常服,武將多一套戎服可以選擇。


    顏色上也有明確的要求,緋、玄、明黃、紫這些顏色隻有朝中大員和皇帝貴族才能穿,低品級的官員可以穿青、綠色的衣服。


    林羽澤覺得穿著一身盔甲在鄉間跑來跑去實在太傻了,就穿著青色的圓領常服迴去了。


    天天騎著馬往返,一身官員穿的常服在河東村這個小村子裏實在太紮眼了。


    狗娃迴來了,還當了“大官”的流言漸漸在村子裏傳開。時不時還會有人遠遠地站著,偷偷打量林羽澤和霍將離。


    林羽澤不勝其煩,一個犀利的眼神過去,那些村民就躲開了,雖然有些不適應狗娃的變化,但小民是最會趨利避害的。


    知道現在不能隨便去惹林羽澤,林溪被打成那樣就是個教訓。


    躺在床上養傷的林溪也終於反應過來是怎麽迴事了,她實在無法把那個可怕殘忍的人聯想到狗娃身上去。


    趙玉芳還專門去拜訪了一次霍將離,恭喜她狗娃能平安迴來。


    趙玉芳迴到自己家,卻發現妻子趙李氏眼含譏諷的看著她。


    “你又鬧什麽別扭?”趙玉芳不耐道。


    趙李氏家裏是鎮上一戶商戶人家的女兒,家裏比較富足,當初嫁給趙玉芳,也是看上她保長的身份。


    可是多年來,兩人的感情越來越差,隔三差五就會起爭執。


    “狗娃都迴來了,你還眼巴巴的去找人家,也不看看人家離姐兒心裏有沒有你。”趙李氏話說的極難聽,連最後的臉皮也撕破了。


    趙玉芳臉氣得漲紅,指著趙李氏斥道:


    “別胡說!”


    你心裏有什麽鬼你自己知道!”趙李氏委屈的紅了眼。


    “我心裏有什麽鬼?我看是你自己疑神疑鬼!”


    “嗬~” 趙李氏冷笑一聲,“你整天往霍將離那裏跑,你敢說你心裏沒鬼!”


    “你什麽意思!”


    “去年你讓她來幫你看腿,你看霍將離的眼神,嘖~那叫一個纏綿。”


    “休要胡言!”


    “我看你是有膽做,沒膽承認!”


    “啪!”趙玉芳一巴掌扇在趙李氏臉上。


    趙李氏捂著臉恨恨道:“我嫁給你十多年了,為你生兒持家,而你呢?每天麵都見不著,問你去哪兒了,你就拿些謊話搪塞我!”


    “你就是一天胡思亂想!我搪塞你?我都是去忙公事。”


    “忙公事?忙公事需要對霍將離笑得那麽開心?你一年到頭對我笑過幾次?”


    “我看你是希望狗娃死在外頭吧?這樣你就能和霍將離忙公事忙到床上去了!”


    趙玉芳手揮到趙李氏臉旁,又止住了手,隻顫抖著手指著她:


    “胡說八道,胡說八道!”說完,拂袖而去。


    趙李氏雙手掩麵哭泣,柱子躲在另一間房子裏,眼神晦暗。


    平靜的日子步入正軌,村民對林羽澤的態度也是轉了三百六十度,時不時還上門來送些自家的蔬菜雞蛋做禮物。


    有些村裏未嫁人的內子也收起以往的嘴臉,開始和霍將離套近乎,隻是看見霍將離臉上的傷時,表情都十分微妙。


    林羽澤白天都不在家,霍將離腳上的傷好的也差不多了,林羽澤讓她不要去種地了,她雇了人去種,也費不了幾個錢。


    突然閑下來的霍將離迷茫了好些天,又拿起林大夫留下的醫書研讀起來。


    今日林羽澤迴來時,正好霍將離在曬藥材,她把裙擺係起來,裙裏的褲子有些短了,露出一截白暫的小腿,她專注的把剛采來的生藥細密的鋪開,臉側垂下了幾縷發絲擋住了她的側顏。


    似乎是擋住了視線,霍將離手指勾起發絲別到耳後。


    額間的朱砂顯得很襯人,下垂的眉梢和眼角看上去低眉順眼,但林羽澤能感覺到裏麵包含的倔強。


    霍將離和這個山村裏的內子很不同,她太靜了,靜得和這個世界格格不入。沉靜在她做的事裏,外界的事物和人不會在她的心湖裏留下任何波瀾。


    就算是自己,也沒有真正的進入霍將離的世界。


    這樣的認知,突然讓林羽澤前所未有的不舒服起來。


    “你今天又去采藥了?”林羽澤把馬拴好。


    才發現林羽澤迴來的霍將離抬頭頓了一下,含著笑點點頭。


    深秋的夜晚變得更冷了,以前為了省柴火,都是等到初冬才舍得晚上睡覺時燒柴給炕供暖。


    早知道今天睡覺前給燒好,林羽澤覺得有點冷。


    裹緊身上的棉被,讓內力在體內流轉,不一會兒就覺得暖和多了,這內力比炕台還好使。


    身旁的人動了動,林羽澤睜開眼睛,霍將離蜷縮在被窩裏,看上去有些畏寒。


    要不要起床去把灶爐點起來呢?林羽澤猶豫,那灶台一弄就是一臉灰,她才洗漱幹淨的。


    或者,把她拉到自己被窩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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