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來臨之前,川之國草原已經成片地暗淡,青嫩的野草覆蓋地麵,落日的最後一絲餘暉在天上燒出一片紅雲,卻再不能投照大地,當疾風壓過,野草折腰,遍地的黑暗便開始隨著風四麵八方地肆虐開來。


    絲絲黑暗中,有人默然潛行。


    自來也靜悄悄地走出湯隱村。


    距離爆炸結束已經過去一個多小時,天都要黑了,他也將沿途的美女看夠。


    本可以在湯隱村多住一晚,但是木葉村前兩天發生的事情讓他十分牽掛,他迫切想迴去看看。


    在這個科技樹亂點的世界,主要的出行方式依然是靠雙腿走路——但水木最想不通的是,為什麽明明有馬,人們(特別是忍者)卻偏偏要靠腿趕路?


    腦子瓦特了?


    也許那是為了修行,但身為懶貨,水木get不到這個點。


    當水木踏進湯隱村,第一件事就是買了一匹馬。


    這匹馬渾身漆黑,在一個長長的棚槽裏搖頭擺尾地吃著草料,像個暗夜中的精靈,馬棚裏的老板極力推薦,用盡心機,說了不少花言巧語,但也改變不了,這馬就是塊黑炭。


    水木倒不嫌棄——整個馬棚就隻剩下這匹黑馬了,還嫌棄個屁。


    花了二十萬圓銀票,買下了黑馬。


    水木特意感知了一下,這馬還算健康,也頗具靈氣,難得的是它不挑食——就算它挑食,水木也隻會塞它一嘴草。這樣的暴力行為激怒了黑馬,它又不是水木的老情人,憑什麽一上來就這麽粗暴?黑馬希律律地噴著氣,正想耍小脾氣,結果水木渾身冒出一股猙獰可怖的殺氣,氣勢洶洶,帶著血腥味,他一個“你敢撒開腿踢我的話信不信老子立馬宰了你煲湯喝”的淩厲眼神放過去,嚇得黑馬直接趴下,俯首稱臣。


    “起來!”水木沒好氣地扯了扯黑馬的韁繩。


    “希律律……”黑馬縮頭縮腦地站直四肢。


    水木捉起一把草,塞進它的馬嘴。黑馬旋即搖頭擺尾,吃得歡快,時不時用尾巴扇打著自己的屁股,然後暢快淋漓地放個響屁——真是頗具靈氣啊。


    “客官好走啊!”種花家古代的客套話被這個世界的人用得毫無違和——這件事本身就很違和。


    水木揮了揮手,告別販馬人。


    湯隱村是一個旅遊勝地,“旅遊勝地”這個詞冠名在一個國家主要武裝根據地真的很奇怪,但田之國大名不在乎別人說什麽,他就是這麽沒羞沒臊地給湯隱村做宣傳的,許多人聞名而來,不是因為湯隱村有多美,而是因為田之國大名恬不廉恥的廣告成功吸引了眾多不明真相的吃瓜群眾。


    夜幕降臨。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


    水木牽著馬去往旅店街,期間路過燈火輝煌的花町街,一群非法的或合法的娼妓打扮得花枝招展,在街道兩邊盡忠職守,她們濃妝豔抹的樣子其實算不上好看,畢竟出來站街的貨色肯定比不上老鴇藏在店裏的美女好,但出來混社會樣貌不重要,聲音好聽並且身材火辣就頂得過一張風華絕代的臉,“小哥哥來玩啊”、“帥哥我好癢哦”之類放得開的葷話被她們說得熱情洋溢感情豐富,配著暴露的著裝來一段扭屁股擠眼睛的慢動作就足以勾起絕大多數男人的欲望,開這種特殊服務的店家一定很清楚,雄性人類這種容易犯罪的生物最喜歡的不是美女,而是風騷美女。


    “嘖,壯觀哉。”水木這種沒心沒肺的死鬼萬花叢中過的時候絕不會跟柳下惠那個了不起的男人一樣坐懷不亂,他該摸的還是摸了,該捏的還是捏了,反正不要錢。


    “這是誰啊!摸都摸了,還敢不進來消費?王八蛋!”一名性工作者怒氣衝衝地指著水木小聲斥罵。


    另一名性工作者湊過來附和道:“媽媽桑說過,吃白食的男人好比光吃糧不生蛋的雞——必須宰了他。”


    一番商量,三兩個女人返迴店裏提著根木棍走出來。


    水木拉著黑得滲人的馬匹,優哉悠哉地走過群魔亂舞的第一段花町街,迴頭一看,意外發現幾個雌性人類拿著粗大的棍子滿臉煞氣地衝了過來。


    “咦,這個世界的性工作者的服務態度這麽到位嗎?我都要走了,她們還過來歡送我?”水木一頭霧水。


    “希律律……”黑炭似的駿馬噴了個響鼻,仿佛在嘲笑人類的天真。


    “混蛋!受死吧!”一聲來自女性特有的尖叫飽含著怒意對著水木盡情咆哮。


    水木頓時感覺不太對勁。


    “風急扯唿!”水木心想至於嘛,不就是稍稍用力摸了幾下胸脯嗎?


    “希律律……”黑炭似的駿馬依舊發出一聲嘶鳴,依舊仿佛在嘲笑人類的天真。


    “走!”水木動作敏捷躍上馬背。


    他倒可以用瞬身術遁走,可是新買的駿馬不就浪費了嗎?


    一根木棍打著轉從身後直砸過來。水木拉緊韁繩猛的一晃,黑馬撒腿就跑,正好躲過攻擊。


    水木的腦迴路也是舉世奇特,像對付黑馬那樣一個殺氣衝擊放出去絕對可以讓那幾個女人生理上和心理上雙重嚇尿,但是他沒有這麽做。


    最簡單有效的手段確實可以出色地完成一件事,但並非所有事情都需要用到像對付敵人一樣嚴謹的態度——總而言之,水木想趁機騎騎馬。


    後麵的女人們見水木騎馬逃逸,雖自知追不上來了,她們的嘴上功夫卻沒有落下,各種髒話黑話被她們用得順溜,罵人可是她們的拿手絕活。


    正當這幾個玩忽職守的站街女罵得起興的時候,一道突如其來的噴血聲讓她們心弦一震。


    “啊——殺人啦!”一幹站街女花容失色,紛紛高聲驚唿,嚇得轉身就跑。


    卻見前麵水木駕馬狂奔的地方,一個罩著連帽黑袍的麵具男陡然從街上一旁的屋簷上跳下來,手裏緊握的一把武士刀被他反手帶著,鋒利的刀刃在到處閃著五顏六色的霓虹光照下反射出一陣森然冷光,他一聲不吭,連跳落時的悄然難聞其一絲聲響。


    如冰般刺骨的鋒芒一閃即逝,攜著隱隱殺意的麵具男已經執刀衝下,極其精準地對著水木的脖子,輕輕的、毫不費力的滑過去。


    噗的噴血聲剛一響動,水木那滿頭亮白長發的腦袋猛然掉落。


    一刀兩斷,身首異處。


    隔著十幾裏的湯隱村之外,自來也走進稀疏的草地。


    他隨便一瞧,正好看見一個穿著黑衣的人背過身子,直愣愣地杵立在不遠處,像是入了迷。


    自來也心想:怎麽又是黑衣人,這年頭出來混都這麽見不得光嗎?


    “喂喂,你是哪位啊?”自來也隨便問道。


    結果那黑衣人一動不動,理都沒理自來也。


    沒禮貌——自來也腹誹了一句。


    “喂喂,你是在堵我的路嗎?”自來也又問道。


    突然間,那個黑衣人登時迴頭,露出半邊慘白的臉。


    “寫輪眼?!”自來也不禁突起眼球。下一秒,他迅即閉上眼睛——然而為時已晚。


    那隻猩紅的眼睛裏竟有三道鐮刀似的黑色眼紋相互連接。


    無聲無息之間,自來也直挺挺地站在了原地,身體僵住。


    那黑衣人麵目蒼白,神色卻從容自若。


    他已經在這兒站了許久,注視著地上一具年輕卻慘烈的屍體也已經許久。


    原本諸多言語,終究化為一聲歎息。


    黑衣人抱起死去的少年,轉身往湯隱村走去。


    路過閉著眼動彈不得的自來也的時候,黑衣人頓了頓腳步,留下一句話:“你想多了。”


    十秒後,黑衣人蹤跡隱遁。


    自來也僵住的身體忽然恢複了正常。


    “咦,我怎麽在這兒?”


    自來也摸了摸腦袋,畫著兩道紅色淚紋的老臉顯出幾分茫然,似乎不知道自己發生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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