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頭並沒有什麽可怕的。


    水木曾親手拉著麵目猙獰鮮血淋漓的死人的頭發,慢慢拖過地麵,將其埋入黃土之中,他還很是貼心地給那些死人取了非常好聽的名字。


    生命的死去是自然界不可逆的真理,這一點,是連向來喜歡挑戰真理甚至扭曲真理的瘋子水木都絕對信服的現實。


    活人之所以對死人敏感,不外乎有兩個原因:同類的死亡讓一個人想起了自身也會死亡的事實,或者,恐怖片看多了。


    說起來,他一直覺得恐怖片這東西是最無聊的娛樂產品,這玩意兒一開始就以嚇人為目標並且毫無邏輯,引起觀眾尖叫的絕大部分原因隻是因為音樂的渲染和道具的醜陋。


    而事實上,真正嚇人的東西是不需要音樂和道具的特意安排的,隻要足夠突兀就行。


    這就是所謂鏡頭轉換的力量。


    所以,當那少女毫無準備地遇上了從電視裏突然爬出來的披頭散發的日本國民偶像貞子之時,她著實嚇了一跳。


    然後,可愛的貞子就被那少女粉碎了。


    少女一揮手,連臉都沒有露出來的貞子頓時化作粉末,連帶著這間房子一同破滅。


    水木笑了起來。


    “你不該有任何情緒波動的,要知道幻術這東西,若是連施術者都產生了慌張、焦急、擔憂這些情緒,就難免出現查克拉的動蕩,當然,你已經做得足夠好,起碼不是尖叫著逃跑,而是直接反擊。”


    言語間,整片空間陡然扭曲。


    當空間被一雙未知的大手擰到極限的時候,嘭啷一聲,空間破碎。


    混亂的碎片東躲西藏似的穿梭飛行在這虛妄之中,每一塊碎片,都閃爍著一段清晰的畫麵。


    那是屬於水木的記憶。


    少女弓身退後了一步,滿眼的不可思議。


    “你做了什麽?!”少女喊道。


    “嗬嗬。”


    水木舉起一根手指,接過從虛妄風暴中傳來的一塊碎片,欣賞著碎片裏麵呈現的超清版畫麵——在一座鋼鐵森林裏,一個穿行於茫茫人海間的孑然身影。


    “人應該靜下來,多讀點書,漲漲知識,這是多年前一位老朋友給我講的道理,後來他講完的第二天就被炒了魷魚,畢竟,不是每個老板都有膽量讓自己的司機一邊玩手機一邊開車的,是的,電子書也是書,至於秒天秒地秒空氣的玄幻小說能否使人增長知識,這點我保留意見,嘖,我跟你說這件事無非是想闡述一個簡單而深刻的道理,那就是——千萬不要傻站著聽一個想要至你於死地的人瞎**,你以為他會安什麽好心嗎?”


    水木的笑臉幾乎提到耳邊,像個三流話劇演員傾盡全力飾演著一個癲狂者,而實際上,他的內心又是如此的平靜。


    “哼,不管你在搞什麽鬼,你都解不開這個術的。”那少女突然十分鎮定地反駁道。


    水木“咦”的一聲。


    周圍混亂的記憶碎片隨著少女的反駁聲落,全部清一色化作一個畫麵——三座寂寥的墓碑,碑麵分別刻著三個名字,水亦鋒,餘娟,水衛華。


    水木眯起了眼睛。


    “又疊加了一層幻術嗎,這樣的幻術,應該是奈落見之術吧。”


    “讓人見到恐懼的畫麵嗎?”


    “很好,”他頓了頓,不禁壓住了嗓子,啞聲輕道,“你成功惹怒了我。”


    言畢,嘭的一聲轟鳴。


    一股洶湧澎湃的查克拉如巨浪一般無規則地唿嘯而起,不斷擴張。


    整個空間仿佛一塊大大的糖果,在沸騰的龐大的查克拉麵前,迅速融化。


    與此同時,一隻模糊的手掌穿越空間,從虛無到具體,在混沌中忽的清晰。


    一道熠熠生輝的目光如烈火一般,透過虛妄,猛然投入一個身材火辣的嬌媚女子的一雙美麗的眼眸裏。


    憤怒,瘋狂,不顧一切,這目光蘊含的情緒足以讓人崩潰。


    嬌媚女子心頭大震,身體不禁僵住。


    於是,那隻手掌,便順勢掐住了她白嫩光滑的脖子。


    嬌媚女子“呃”的一聲,眼裏充滿了疑惑與絕望,然後血湧上頭,白嫩的肌膚也變成了醬紫色,眼看就要沒了唿吸。


    就在這時候,一個蒼老沙啞的聲音響起,像是提醒,也像是警告:“小夥子,這裏不許殺人,這是規矩。”


    換了平常,水木必然嗤之以鼻,大談一番何為規矩,然後用各種詭辯去證明規矩就是狗屁,再用力一掐,直接滅掉自己手上這個談資。


    但這時,他沒有實施這樣略帶血腥的裝比方案,不為別的,隻因為自詡智者的他到底還是算漏了兩件事。


    在昨晚,他用掉九成查克拉後,又不吃不喝冒雨奔波了八個多小時,雖然啃了幾顆兵糧丸,但也隻是勉強維持住身體機能。


    這也是為什麽他在察覺到自己中了幻術以後沒有第一時間爆發力量直接擾亂自身所中幻術的查克拉運轉。


    但沒有第一時間爆發不代表不會爆發。


    人總是有弱點的。


    今時今日能讓水木發怒的事情少之又少,但奈落見之術這個幻術卻非常簡單的便激起了他的怒火。


    像他這樣一個有家不能迴並且無依無靠活在異世的浪子,最擔憂的就是家人的安危。


    就算他可以接受甚至親手造就多殘酷的悲劇,卻終究做不到無情無義。


    水木鬆開了手,身子有點抖。


    除了查克拉見底、身體虛弱的原因,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


    水木環視周圍,普普通通的餐館,一百平方米有餘,算不上大,卻擠滿了龍蛇混雜的食客,看打扮,有武士,有商販,也有忍者。


    當然,真實身份無從得知。


    這些人神情各異地看了過來,似乎都有一絲渴望凝在目光裏,仿佛水木是一塊美味的五花肉。


    有意思。


    水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又嗑了一顆兵糧丸。


    他從未小看任何人,因而,以防萬一這種事還是要幹的。


    “請問一件事,我來到這裏多久了,老板。”水木望向身邊的一個矮小的老婆婆。


    那老婆婆滿臉褶子,拄著一根歪拐杖,麵無表情地迴道:“三秒鍾。”


    “哦?果然厲害!”


    水木迴過頭來,瞧著單膝跪地氣喘籲籲地摸著喉嚨的嬌媚女子,輕聲讚歎:“不僅能把狐狸心中之術、此處非之術和奈落見之術三者結合在一起使用,還達到了控製思維認知的水平,該說你不愧是木葉村唯一一個不靠血繼限界的幻術大師嗎,夕日紅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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