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雲弛大帝看守酒窖的三弟子子康在一眾師兄弟中,是最不起眼的一個。


    甚至,許多人都不知道這名弟子的存在,也不知道他的修為究竟幾何。


    然而,他卻是最受雲台天池上下歡迎的一人。


    因為,這是一枚廚藝狂魔!


    雲弛大帝引人稱道的琴棋書畫醫酒茶中,從來沒有廚藝這一項。


    偏偏,這個被他從戰亂西域帶迴來的弟子,也許是幼年忍饑挨餓的日子留下的陰影太重,讓他的一顆心都撲在了廚藝上。


    世人推崇的雲弛大帝隨心所欲並不是傳言。


    針對弟子的這一愛好,他並不反對,反而在外行走時,看見有趣的菜譜酒譜茶譜都會帶迴來。


    子康,不僅僅做得一手好菜。


    亦是釀酒和製茶的高手。


    雲台天池的美酒佳茶,一多半,其實是出自他之手。


    當然,連雲弛大帝的酒窖,也是由他親自照料。


    “最近山上人多手雜,我來看看師尊的醉仙釀有沒有少,以免馬上召開的娑婆花會不夠用。”


    梵清弦垂眸,一本正經地道。


    “小師弟什麽時候也關心這些了?”


    子康有些好笑,看著雪團子沒啥表情的俊俏臉蛋,忍不住伸手捏了捏。


    雲弛大帝的嫡傳弟子,其實隻有四人。


    大師兄雲羲禮儀風姿修為術法都無可挑剔,堪稱雲台天池的門麵。


    老三子康雖然不務正業,可他的天賦放在外麵,也是一等一的天才。


    而其實,還有一個最不喜修煉的,那就是二弟子陸英。


    陸英的修為進階堪稱蝸牛爬!卻繼承了雲弛大帝的醫術。


    雖然和自己的三師弟一樣很少離開雲台天池,可慕名來求醫的人不少。


    而這四個師兄弟之間的感情,其實並沒有旁人看見的那麽淡。


    隻是因為他們都各自有許多事情要忙,很少有機會聚在一起。


    而梵清弦這個在旁人看起來無比高冷的小家夥,在自己師兄們的麵前,也不過就是一枚軟萌包子。


    某包子眨巴著眼睛,有些怨念地盯著三師兄的手。


    卻見自己的師兄神神秘秘道,“別說我每天都要清點一邊醉仙釀。這裏的陣法,除了師尊和我、大師兄外,誰能打開?”


    “不過......”


    許是幼年流落市井很久,子康是雲台天池上最不正經的一個。


    他若有所思地盯著自己師弟,彎了彎眼睛。


    “咳咳,其實小師弟你若是嘴饞,師兄也可以給你舀半勺子嚐嚐。不過,下次師兄試驗新菜,你過來我旁邊彈琴。聽說音律可以影響菜的味道......”


    某個小家夥不等自己師兄說完,就麵無表情地朝外踱去。


    走到一半,又突然折返,從隔壁茶慕容存儲閣中挑了一盒,背著小手走了。


    子康目瞪口呆地看著自個的小師弟,半晌跳腳。


    “喂,你拿的是我才製好的娑婆花茶!我還沒來得及給師尊嚐呢!”


    不管他如何跳腳,小家夥已經瞬間去得遠了。


    明明年紀最小,可實力卻遠超他的修為。


    這種妥妥的暴力狂資質,讓某位師兄羨慕嫉恨了一下。


    然後一轉眼,又痛心疾首地繼續研製新茶。


    修煉什麽的,哪有烹茶釀酒做菜有趣?


    梵清弦定定站在自己隔壁的房屋前。


    也難怪對方會生氣。


    他怎麽能隨便汙蔑對方偷酒?


    這種行為,和那些背後嚼舌的世家子弟有什麽區別?


    某個單純的雪團子很後悔。


    然而,幾次抬手、幾次落下,卻始終不好意思去敲門。


    第1412章 這家夥就是嘴硬!


    最終,緊閉的房門前,留下一盒外人搶破頭的娑婆花茶。


    隔天大早,梵清弦例行出門前往天池彈琴。


    下意識掃向旁邊的的房間。


    花茶依舊擺在門口,連位置都沒挪動一下。


    不是某人故意不拿,而是這屋子,根本就沒有人進出過!


    留意了一夜旁邊動靜的男孩抿了抿唇角,連自己都沒發現,突然一下子有些悵然若失。


    片刻後,專注琴音的小家夥驟然撥出了一個破音。


    天池很大。


    尋常君清璃都是在這個偏僻的角落浸泡。


    然而這一天,連旁邊那些每日清晨過來例行浸泡的孩童全部散走,也沒看見風雨無阻每天跑來的那個。


    白衣男孩停下彈奏,眼神有些茫然。


    難道真的因為他的誤會,將那個高傲的家夥氣下了雲台天池?


    垂頭喪氣地抱著琴往迴走,走到一半,小家夥的眼眸驟然掠過有些淩冽的亮芒。


    相處半年。


    雖然說過的話寥寥無幾。


    可對方的性格,卻也能看出個大概。


    他從不畏那些世家子弟的流言蜚語。


    也從不抱怨經脈重塑的疼痛。


    性格堅韌如斯,讓梵清弦都忍不住暗自佩服。


    這個人,根本不可能因為他的一句錯誤指責,就斷了自己繼續修煉的路!


    “清少主!”


    花海中上課的雲台天池記名弟子,驚訝地看著某個小家夥一陣風地卷來。


    這是誰將他惹毛了?


    甚至連那些上課的少年們,也被乍然掠過的冷意驚得縮了縮。


    男孩的目光清淡地從所有人的麵上掠過,停在上課的先生身上。


    “這兩日可有看見天衍聖城的君公子?”


    那名先生一臉茫然,冷汗不自覺滴下。


    看見他的模樣,男孩不再多言。


    本來,君清璃是要和這些遊學的弟子們一起聽課的。


    但,恐怕他究竟有沒有來上課,這位先生都沒有關注過。


    更別說,那些本來就恨不得遠離他的世家子弟了。


    “看見他的表情沒?簡直要殺人啊!看來是那個小子將這個神族少主給得罪了。”


    “可惜他好久都不來上課了,不然有好戲看了。”


    “肅靜!”


    隨著某位先生的嗬斥,討論的聲音才漸漸按捺。


    然而,已走遠的男孩還是捕捉到了隻言片語。


    他抿了抿唇。


    聽起來,似乎那個家夥最近都沒來上過課?


    究竟跑去了哪裏!


    梵清弦絲毫沒注意,自己居然莫名其妙地關心這個初次見麵就貶低他琴技的家夥。


    他安慰自己,這是因為師尊說了讓自己每天幫他以天池水重塑經脈,所以才要找到那個敢不來天池的家夥。


    這一找,幾乎就將雲台天池翻了個遍。


    到最後,他嚐試地跑到師尊圈養魔獸的禁地,結果,還真的在一棵樹洞中,找到倚靠在裏麵的男童。


    “君清璃!”


    淩冽的聲音,讓纖長的睫毛微微顫動。


    梵清弦本想將他拉出來,卻在觸碰到他皮膚的時候驟然一驚。


    怎麽這麽冷!


    陷入昏迷的男孩迷迷糊糊中感覺有人在喊自己,似乎還粗暴地在自己的口中塞了顆丹藥?


    清新的氣息滑入口腔,讓全身的劇烈疼痛也緩和了幾分。


    梵清弦死死抿著唇,感受著手下越來冷的肌膚,說不清楚心裏是什麽感覺。


    他聽過師尊和自己的二師兄討論君清璃的身體。


    聽說,他身中奇毒。


    毒素遊走全身,最後匯聚天脈,將他的天脈徹底摧毀。


    甚至連他醫術高超的師尊也找不到解毒的方法。


    聽說,連丹皇也隻能用丹藥克製住他體內的毒素不繼續擴散。


    要拔除,隻能嚐試用天池水,將他的天脈徹底重塑!


    這個過程十分痛苦。


    而最危險的,是在最後一點蘊含毒素的天脈被改造的時候。


    彼時,毒素爆發。


    撐不過,可能就會殞命。


    萬萬沒想到,這個小子被他氣得拂袖而去後,就趕上了毒素爆發!


    如果他沒有來找他,他會不會就悄無聲息地死在這裏了?


    不!


    不會的!


    這個家夥,就是一個打不死的小強!


    沒看他在緩緩清醒後,還冷笑撇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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