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叫做樂極生悲?


    當納蘭拓因為輸棋而繞著東宸院跑圈的時候,連哀歎一下自己命苦的力氣都沒了。


    輸一顆,跑一圈,對一節棋藝課都沒上過的人來說,簡直太喪心病狂了!


    然而,更加喪心病狂的還在後麵等著他。


    “晚上你們就把麵前的書全部背下來。明天早上我會抽查,若是錯一句,早飯就不必吃了。”


    “什麽!”納蘭拓看了看麵前到自己小腿高的書籍,有些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可是,我並不能修習靈技,我看這些教導靈力運轉的理論書籍有什麽用。”


    他的話音剛落,就驟然感覺自己被冰冷的目光刺了一下。


    “如你打算一輩子都不能修習,自然不必看,以後也不必再來找我進行訓練。”


    淡淡的聲音,聽不出喜怒,卻讓納蘭拓一下子如被戳破的皮球般泄了氣。


    他扭頭看看旁邊已經被埋進了《藥典》裏的嬌小身影,默默抽出一本書。


    不能睡覺不能吃飯什麽的,還不是最大的威脅。


    問題是,他們現在給吊著。


    也不知梵清弦用了什麽法子,將他們吊在一堆書中間。


    隻有將麵前的書全部翻一遍放到另外一側,繩子才會慢慢將他們放下來。


    納蘭拓不是沒想過幹脆直接把書都挪一遍。


    然而,他不敢也不甘心。


    往日被旁人譏誚的話語驟然一瞬間浮上他的心頭,讓他生出了前所未有的毅力,一點點啃著麵前的大部頭。


    隨著夜色漸濃,困意也一點點席卷而來。


    他猛然點了個頭,然後一瞬間又清醒過來。


    這一刹那,他突然覺得身側有些不太對勁,似乎多了個人。


    “誰!”


    話剛一出口,就有人朝著自己擊來一掌。


    而這刹那,慕容清歡的聲音驟然響起:“昊天,停手!”


    空氣一下子停滯,仿佛剛剛的襲擊隻是自己的幻覺。


    就著雲層灑下的月光,他才發現是慕容清歡的旁邊多了一個渾身籠罩在黑袍裏的影子。


    “主人!是誰把你吊在這裏的?”男子的聲音裏似乎帶著幾分怒火。


    主人?納蘭拓懷疑自己因為太困聽錯了。


    “好了昊天,我不過是在背書而已。”慕容清歡打了個哈欠,有些無奈。


    她要背的書太多了,現在過了半個晚上也不過才看了四分之一不到。


    “你的魂力之前消耗太多,這樣日夜不休的拚命,難道想魂力衰竭嗎!”


    昊天的聲音有些冷厲。


    “我察覺到主人魂力波動太大才前來,還以為主人遇到危險,卻沒料到..”


    黑衣男子似乎有些惱火了。


    慕容清歡也很無奈。


    自己究竟是多了個追隨者,還是多了個老媽子啊!


    她怎麽以前沒發現昊天這麽絮叨的!


    “這位兄台,既然她希望可以努力搏一把拜師大會上的好成績,你又何必阻攔呢?”


    昏暗的房間突然亮了起來,梵清弦隨意披著一件月白進袍走了出來。


    昊天的眼中驟然劃過一抹詫異,居然直接一甩袖子,彈出一條黑色鎖鏈,套在了他白皙修長的脖子上。“我們是不是見過!”


    第179章 能順利扛過嗎


    “昊天!“慕容清歡怒了,厲聲喝止道:“你做什麽!“


    昊天的動作頓了頓,卻仍然麵露警惕地沒有鬆開。


    梵清弦的麵容一片淡然,仿若完全不在意自己脖子上的東西。


    “我們?大概是見過吧。那日昊天塔前,曾與閣下有一麵之緣。“


    昊天眼中疑惑消散了幾分,卻依舊有些困惑地喃喃道:“我記起來了。那時我就覺得你麵熟。可是我究竟在什麽時候見過你呢?”


    “活得太久,有時候就會健忘呢。“


    男子的臉上浮起一抹淡淡的微笑,然後突然伸出兩隻手指,夾在了鏈索之上。


    冰冷的寒氣順著鏈索蔓延,瞬間將漆黑的鎖鏈染上一層白霜。


    “夜色已晚,我還要休息,閣下還是莫要在人家的屋子裏久留。”


    他的聲音一如既往地溫柔,卻帶上了幾分不容置喙之意。


    “把她放下來。”


    昊天的麵色微變,唰地一下將結冰的鎖鏈抽迴。


    “閣下自己就有放人的本事,何必勞煩別人?何況,她是否願意離開,你又有問過她的意願了嗎?“


    梵清弦淡淡說完,看也沒看一眼院子,“碰“地一聲,將房門關上。


    納蘭拓咽了口唾沫,“清歡,我覺得先生似乎生氣了。”


    慕容清歡麵無表情地看著昊天,“迴去。”


    “你和我一起迴去休息,修養魂力。”


    昊天說著,抬手就想破壞吊著慕容清歡的繩子。


    然而,一股極冷的目光如針芒般刺入他的脊背,讓他的動作不自覺地停滯下來。


    “昊天,你還當我是你的主人嗎?”


    冷漠的聲音,從麵前少女的口中發出,讓他一時間再不敢妄動。


    “您當然是我的主人。”


    黑衣男子毫不遲疑地跪了下來,用行動表現自己的忠心。


    然而,慕容清歡卻嗤笑一聲,冷淡地道:“我還以為,你才是我的主人呢。”


    昊天的身體僵住了,低垂著頭一動不敢動。


    他感覺麵前的少女生氣了,卻有些不明白她生氣的原因。


    自己不過是關心她而已。


    但是對慕容清歡來說,昊天這種打著關心名號卻絲毫不顧及自己意願的行動,就是對自己這個主人的挑釁!


    她明白,昊天塔年歲悠長,修為更是深不可測,自己沒有足夠的實力是無法讓他徹底折服的。


    但是,慕容清歡帶過許多桀驁不馴的手下。


    她知道,越是縱容,對方反而越不把自己當一迴事。


    長期以往,自己這個主人的身份,名存實亡。


    也許是時候殺殺昊天的銳氣了。


    “我不需要一個不聽話的仆人,你走吧。”


    慕容清歡冷淡地下了逐客令。


    黑衣男子有些愕然,不可置信地看向少女,卻隻看見一雙冷若冰霜的眸子。


    他並沒有馬上離開,而是又靜默地跪了許久,才慢慢站了起來。


    “主人既然現在不想見我,那等主人想見了,我再來。”


    說完,他就和出現時那樣,悄無聲息地不見了。


    “清歡..”


    納蘭拓見那個恐怖的黑衣男子消失,才又敢出聲,這個神秘人的威壓太恐怖了。


    他有滿腔疑慮要問,扭頭卻看見慕容清歡又已陷入到滿滿的書籍之中了。


    次日清晨,納蘭拓被放下來的時候,整個身體都快被凍得僵住了。


    他很佩服看起來仍然很生龍活虎的慕容清歡。


    卻不知以前慕容清歡在刀尖上添血的時候,別說一夜不睡,三天三夜不睡覺也有過。


    “看來有人今早沒有早飯吃了。”清朗溫潤的聲音傳來。


    梵清弦站在兩人身側,臉上的笑容溫和又無奈,仿佛昨夜那個渾身散發出生人勿進冷意的,是另外一個人一樣。


    納蘭拓自然不會不長眼地再去提及,試圖用可憐的眼神換迴梵清弦的同情心。


    然而他忘了,梵清弦根本看不見!


    “好了,今天早上我們練習作畫。”


    梵清弦輕一揚手,一張如雪的畫布在兩人的麵前鋪開。


    “先生,現在就開始上課?你也不吃早飯嗎?”


    納蘭拓摸摸自己咕咕作響的肚子,決定還是直接暗示。


    男子的神色都沒變一下,輕飄飄道:“你們背不下來,是我這個做先生的沒有用對方法,自然要陪著你們以身作則。”


    納蘭拓和慕容清歡對視一眼,突然齊齊打起精神。


    連累先生不能吃早飯什麽的愧疚心,實在是太有殺傷力了,直接將兩人的瞌睡蟲殺得幹幹淨淨。


    “我看不見,你們自己的畫作自己評判,若是覺得過關了,我們就不用再繼續這項練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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