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舉起了另一個玻璃杯,發瘋地砸向他。


    這次,玻璃杯砸在了他的腦袋上,就像砸在一根木頭上,“啪”一聲碎了。


    我再一次把臥室的門關上,躲在房間一角,瑟瑟地抖。現在我連玻璃杯都沒有了。


    房子裏還是那樣靜。


    我緊緊攥著玻璃杯,感到手心裏空空的,腸胃空空的,整個世界空空的。


    又有聲音!


    好像有一雙手在撫摸臥室的門板。


    我不能再等了,我孤注一擲地走過去,停在門前,猛地把門拉開。


    死屍直直地站在我麵前,正是高大的令狐山,他的臉在月光下顯得很蒼白,那絕不是一張活人的臉。光線太暗了,我看不清他的五官,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我感覺他的眼皮腫腫的,沉重地耷拉著,十分困倦地看著我……


    也許,他把刀子從腹部拔出來了,正拿在手上。


    我看了看他的手,黑糊糊的,什麽都看不清。


    我後退一步,跳到了床上。


    他一步步走進來,異常疲憊地說:“我來……還你……刀子……”


    這時,有人憤怒地擂響了我房間的門,一個男人大聲喊著:“深更半夜,你摔什麽啊!不讓人睡覺嗎!”


    是樓下的客人。


    我立刻大叫起來:“救命!——”


    令狐山根本不在乎門外有人,繼續逼近我。


    隔著一個房間,門外的人並沒有聽清我喊什麽,依然在大聲叫著:“你再摔的話,我就報警了啊!……”


    令狐山突然出手,朝我肚子戳過來。我看到了金屬的冷光,他果然握著那把刀子!


    我慌亂地後退,摔在床上,抓起被子,劈頭蓋臉地朝他蒙過去,然後,我一個箭步跳到窗台上,直接跳了下去……


    我終於知道從三層樓跳下來是什麽感受了。


    下墜的瞬間,大腦幾乎是空白,然後雙腿就像被人一下砍斷了,後背和腦袋隨著摔在草坪上,腦袋裏“轟轟”地響,什麽都聽不見了。氣管就像被什麽東西死死卡住,過了十幾秒,那口氣兒才衝出來……


    我看著三樓那扇窗戶,黑糊糊的,令狐山並沒有露臉。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一個保安跑過來,我聽見他的聲音很遙遠,很飄忽,他在叫人。


    第一個跑到我身邊的,是我樓下的那個客人,他說:“哥們,剛才你不停地摔玻璃杯,現在怎麽把自個也摔下來了!”


    接著,發現我墜樓的是章迴,他大唿小叫,然後穿著褲衩就衝了過來。接著,季風、孟小帥、郭美、吳瑉、白欣欣也跑出來。


    孟小帥問我:“周老大,你怎麽了?”


    我費了好大的勁兒,才說出了三個字:“令狐山……”我感覺我的聲音都不像我的了。


    很快,我被送進了醫院,做了頭部ct,沒什麽大事兒,輕微腦震蕩。我的腦袋就算不摔,裏麵也從沒停止過震蕩。又拍了x線,沒有骨折,隻是筋骨挫傷,住幾天院就沒事了。


    折騰到天亮,我終於安靜地躺在了病房裏,大家都在病房裏陪我,或坐或站。我旁邊放著一台乳白色的腦電波儀,隨時測量著我的腦電波。


    不見季風。


    我敏感地問孟小帥:“季風呢?”


    孟小帥猶豫了一下,說:“她跟令狐山走了……”


    第136章 幻術故事——《天堂芃》之一


    令狐山是因為季風,才跟我們反目為仇的。


    現在,季風選擇跟他走了。


    她將拋棄正常的生活,跟隨令狐山去往大漠,從此與世隔絕,開始另一種人不人獸不獸的日子……


    她給我留了一張紙條。我看著這張紙條,眼睛濕了。


    季風寫道——


    周老大,我決定跟令狐山走了。我了解你的性格,希望你不要憂心忡忡,擔心太多,我願意這麽做,我愛他。


    有些工作上的事,我跟你說一下……


    接下來,她對我交待了很多事,非常詳細,比如,我的新書有幾家公司在談,條件最好的公司是哪家,聯係人是誰;比如,我正在寫個電影劇本,合作單位已經草擬了合同,除了支付方式正在協商,其他沒什麽問題;比如,一家公司想購買《第七感》的音頻版權,條件非常好,是廣播電台的100倍,合同已經寄到,隻差我簽字了……


    最後,她說——


    周老大,從今以後,我們可能永遠不會再見麵了,希望你和美兮一輩子平安、幸福。再見!


    ……


    我把紙條撕了,然後抓起電話,撥季風。


    她的手機已經關機。


    這就是季風的性格,絕不拖泥帶水。有個微博這麽說獅子座:隻要他們做了決定,就像潑出去的水,連盆都扔掉了。


    躺在醫院的日子裏,無比寂寥。


    現在,我們穿越羅布泊的兩個團隊,合起來隻剩下了6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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