漿汁兒說:“那說不定我們能找到什麽文物。”


    十幾分鍾之後,大家一無所獲。


    我想起了什麽,突然問衣舞:“你是不是帶錄像機了?”


    衣舞愣了一下,點點頭。


    我把手中這隻錄像機的電池摳出來,讓她看了看:“你用的是這種電池嗎?”


    她搖了搖頭。


    我很失望,揮揮手說:“走吧,咱們繼續趕路。”


    大家各自迴到了車上。


    我把錄像機帶迴了車裏。


    依然是漿汁兒駕車。


    我坐在車窗旁,舉著布布的望遠鏡看外麵。


    大約走出了幾公裏,又一堆黑乎乎的東西吸引了我的視線。


    我說:“漿汁兒,你停一下!”


    她說:“怎麽了?”


    我說:“我看到了什麽東西。”


    她把車停下來:“哪兒啊?”


    我說:“你等著就行了。”


    張迴說:“我跟你去嗎?”


    我說:“不用。”


    我下了車,聽見白欣欣按了幾下喇叭,我對他喊道:“等我幾分鍾!”


    白欣欣從車窗裏探出了腦袋:“長官,又怎麽了?”


    我沒理他。


    那堆黑乎乎的東西位於一處沙丘下,最初看上去,很像誰扔掉的兒童滑梯。


    事後,我怎麽都想不明白:一具死屍怎麽能看成是一個滑梯呢?


    也許是角度問題,也許是光線問題。


    當我看清那是一具死屍的時候,全身都冷了一下。他很可能跟我們一樣,也是一個探險者,為什麽死在這裏了,永遠無人知曉。


    我萌生了一個很不吉利的念頭,假如我死了,最終的姿勢會是什麽樣呢?


    我想,一定不會這麽醜,當我覺得自己快不行了,一定要靜靜地躺下來,躺成一個舒展的樣子,然後,我會在心裏對老天說:我準備好了,關燈吧!


    接下來,太陽就像可調節亮度的燈泡一樣,漸漸變暗,世界終於變成黑屏……


    假如多年之後,有人路過我的屍骨,他們不至於那麽害怕。


    我麵前的屍骨是個男子,他靠在沙丘上,腦袋歪著,右手很別扭地搭在左邊的脖子上,一條左腿朝外彎曲。他的臉部已經露出骨頭,衣服也開始腐爛。不遠處,丟著一隻旅遊鞋,一半在沙土裏,一半在沙土外。


    纖維腐爛需要兩年,我大概推測出了他遇難的時間。


    那麽,我撿到的錄像機很可能是他的物品。


    我一步步後退,終於迴到了車上。


    漿汁兒問:“那是什麽東西啊?”


    我說:“一截爛掉的木頭。”


    漿汁兒用那雙亮晶晶的眼睛注視著我,說:“我也要去看看。”


    我說:“別耽誤時間了,走。”


    漿汁兒開始不講理了:“憑什麽我就不能去看?”


    我低聲說:“是個死屍。”


    漿汁兒眨巴眨巴眼睛,終於不說話了。


    車繼續行駛。


    進入戈壁灘之後,直到看見那具無名屍骨,我才真正感覺到了死亡的壓抑氣息。本來,我不想告訴大家,要不是漿汁兒太任性,我也不打算告訴她。


    如果,錄像機是那個男子的,他在臨死之前錄下了什麽?


    《女巫布萊爾》是精心編導的偽紀實,而這隻錄像機裏的內容才是真紀實!


    我又好奇又恐懼。


    突然,我再次想到了衣舞。


    我讓漿汁兒停下車,然後攔住了白欣欣的房車。


    我拿著錄像機走過去,對衣舞說:“你把你的充電器拿來給我試試。”


    衣舞站起身,去了車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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