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五章


    我不理她, 臉通紅地往外走:“娶什麽娶,為時過早。我們去買東西, 不然天黑了, 店鋪都要關門了。”


    她跟上來, 道:“也對,該去買東西,不耽擱了。待會在那置辦清單上再多加幾項,添些紅紙紅燭,另帶鳳冠霞帔, 你說可好?”


    “你別……別胡說了。”


    洛神兀自拉著我,直奔一間丹青店麵:“這裏麵定有紅紙, 我們趕緊去買些。”


    我想不到她竟是認真的,臉紅得恨不得頭都低到塵埃裏頭,道:“我們是來青萱治病的, 不是來成親的,雖說我……我的確是很想很想嫁給你,但是還是等事情辦完再說罷, 不用……不用操之過急。”


    洛神捏了下我的臉頰,笑道:“想什麽呢,傻姑娘。買紅紙是為了寫對聯,不是元宵節了麽, 家門口光禿禿的,多沒景致。”


    看她笑得諱莫如深,我終究曉得她又同我玩笑了一遭, 頓時羞窘非常,怒道:“你再這樣,我真不嫁你了!”


    洛神道:“你若不嫁我,那我現在就來抱你了。”


    我一看周圍雖然人流減少,但是若是光天化日這般被她抱著,丟臉都能丟迴老家去,低聲連連警告她:“你……你別亂來。”


    洛神含笑道:“我不亂來。但你要嫁我。”


    “我……我又沒說不嫁你。”我低低說完,趕忙拉著她往鋪子裏頭走,生怕她又說出什麽令人臉紅心跳的話來。


    她倒不再接著方才話題,而是換了句話問我:“你喜歡這麽?”


    “這,是青萱?”


    “恩。”


    “很喜歡。怎麽說,竟似很親切熟悉。”我想了想,道:“可我明明是第一次來這,想來這個鎮子與我挺有緣分。”


    洛神笑道:“是有緣分。”


    買迴各色物什,兩人或抱在懷裏,或提在手中,趕迴宅院去。整理完廚房,洛神去書房拿紅紙裁成條,寫了一副對子。搬了把梯子過來,我掛了兩盞大紅燈籠在屋簷下,又將對聯糊上大門兩側,等到貼橫批的時候,聽到雨霖婞在下麵叫嚷:“歪了,歪了!”


    我迴過頭去,就見雨霖婞散了長發,抬頭往上看,便道:“這就醒了?我還沒做飯呢。”同時將橫批比對著,正了正。


    雨霖婞懶洋洋道:“餓醒了。哎,歪了,還是歪了!”


    我恨不得把對聯糊她臉上,氣道:“哪裏歪了?我比對許久,挺正的,我看是你眼睛長歪了,要不就是站著說話不腰疼,沒事找事。你若閑得慌,就去廚房幫忙,洛神在那擇菜,我貼好對子,一會就來。”


    雨霖婞笑眯眯道:“她在擇菜,那我也得去。我肯定擇得比她好。”說完,慢吞吞地踱到院裏去了。


    等我忙完手頭上的事,走迴廚房,廚房竟出乎我意料之外的不亂,反倒僅僅有條,灶膛裏有火苗冒出,蔬菜肉類分類擺好,就等著我去切了。


    我笑著讚許忙活的那兩人:“不錯。”撩起衣袖,開始切菜,起鍋,滾油,炒菜。洛神就站在我旁邊,一聲不吭,雙眼緊緊盯著我,唯恐漏掉我手中動作,那副一本正經,不苟言笑學習的神情擺在她臉上,我看著著實有些好笑。雨霖婞就與洛神不同,廢話多,在旁劈裏啪啦指指點點,我將鍋鏟讓給她,讓她來,她立馬就蔫了。


    接下來四個人吃了頓熱乎晚飯,雨霖婞抱著長生去洗漱,我把白日買迴來的一大桶五花肉放在院子裏頭,隨即跟著洛神出去接傲月和九尾。


    再次瞧見那兩隻冤家,發現它們都餓得眼冒綠光了,相互瞪著對方看,恨不得要去啃下對方一塊肉。


    現在數九寒天,附近林子裏根本沒什麽野味可獵,連飛鳥都不見了,它們根本找不到填肚子的東西。其實我曉得傲月和九尾作為猛獸,在和我在一起之前,定也有吃人的習慣,至少餓得狠了會去撲人,總也沒錯。不過所幸如今受了我的管製,這種事自是不會發生,不然青萱的百姓就遭殃了。


    領著傲月和九尾往迴走,此時已然入夜,街上空無一人,隻有門廊下隨著寒風微微晃動的大紅燈盞,瞧上去頗有些陰氣滲人。


    長街寂靜,寒氣彌漫。我和洛神走路沒什麽聲響,身後傳來傲月偶爾的唿哧聲。


    走到半道上,我聽見從很遠的地方,傳過來一聲若有若無的長嘯。


    我心裏一個哆嗦,腳步也頓了下來。


    有什麽東西在那?


    我迴過頭去,傲月也抬起頭,眺望遠方,嘴裏發出不安分的磨牙聲。


    冬日寒霧湧上來,掛在黑漆漆的天幕上。遠處,亦是漆黑一片,深沉得很。


    “聽見了麽?”我問洛神。


    “什麽?”洛神道。


    “你沒聽見?我方才好像聽到什麽大家夥在叫喊,怪嚇人的。”


    洛神凝神靜聽一會,搖了搖頭,斂容道:“沒有。”言罷,道:“青萱曆來不大安生,街上沒什麽人,我們莫要在外麵耽擱過久,迴去罷。”


    我點了點頭,心裏雖然有點納悶,不過再聽,那聲音果真消失了。洛神內息極足,聽力聰敏,連她都沒聽見,莫非真是我幻聽了?


    迴到院子,喂完傲月和九尾,讓它們倆在廚房外麵歇著,幸而它們毛發又長又密,不懼風寒,這般過夜,倒也無礙。


    之後我和洛神各自沐浴,洗去白日風塵。長生已然被故事哄得睡下了,我們和雨霖婞三人圍坐聊了會天,眼看夜色漸深,便分開迴了房間。


    燭火暈靄,我站在床榻旁邊整理床鋪,洛神則靠坐在梳妝台旁,就著台上紅燭,拿剪刀在那不曉得在搗鼓什麽。


    等我忙完,走過去,發現她手裏捏著片紅紙,梳妝台上亦是紅影繚亂。她手中剪刀來迴,細細碎碎的紅紙屑落到地上,有些沾在她白色衣襟上,就像兜了些許含苞待放的紅梅。


    我料想不到她竟有剪紙的興致,同她在一起這麽久,發現她在人前淡漠,私下裏卻總有些別樣的喜惡。比如最愛吃的零嘴是糖葫蘆,和小孩似的,討厭吃魚,除了第一次在尊王府,我因著不知內情,下廚做了芙蓉魚羹給她吃,她看似歡喜地吃了些許,往後就幾乎沒在魚身上動過筷子了。喜歡看稀奇古怪的誌怪類雜談或者野史,幾乎什麽冷僻她便愛什麽。不曉得什麽時候起,居然也有剪紙的喜好了。


    洛神將手裏紅紙一展,抖落開來,顯出一個雙喜,修長白皙的手指襯著紅底,別有一番風情。


    “好看不?”她抬眼笑。


    我看仔細了,也笑:“不就是個雙喜字麽。”


    她眼裏亮晶晶的:“喜字,好看不?”


    我道:“好看。”


    “我看你挺不屑的。”


    我忙道:“哪裏有。”


    “哪裏都有。”


    我靠著梳妝台,看著桌上淩亂的紅紙,道:“怎麽突然想起做這個?”


    洛神隨意道:“日裏寫對子剩了些紅紙,我就拿來玩。”言罷,眼裏似有悵惘:“先生他大婚當日用的這些喜字,都是我替他剪的,剪了許多許多。雙喜剪紙貼上各扇窗欞,府上前前後後都是大紅的絲絛,那是先生最意氣風發的一天。方才去書房看了這些紅紙,不知怎的,就想起來了往事。”


    我道:“先生是……”


    “是我的恩師。”


    “以前也沒聽你提過。”我淡淡笑了下:“感覺你以前的生活離我有點遠,你認識過的人,鮮少聽你提過。不過最近,你好像說得多些,這樣挺好。”


    “你喜歡我說以前的事?”


    “我喜歡,這樣就能多了解你一分。”我實誠道。


    她抬起眼來:“我以前的事,大多都不好,也就沒對你提起。遇到過的人,也都幾乎死絕了。”


    “那你的恩師……”


    “也死了。”她的聲音涼了幾分:“被人害死的。我曾經在青萱,就是這裏,與害死他的人交過手,最終讓他逃了,如今重新迴到青萱,心裏終歸有些芥蒂。”


    我心裏一軟:“你想報仇麽?”


    “以前想的。”她忽地淡笑一下:“不過現在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什麽?”


    “你,和你有關的一切。”


    我愣了下,隨即彎下腰,在她烏黑長發上親了下。


    她指著紅色喜字,道:“用這些將房間布置下,倒成新房了,要不我今晚上,就將你娶進門?”


    我臉一紅:“別扯遠,該……該睡覺了。”


    她眼神淡淡示意下:“做什麽急著去睡?坐,我們說會話,別光站著,腿疼。”


    我哭笑不得:“坐什麽坐,都被你坐了,難道我坐地上。我去再搬條過來。”


    “坐我腿上。”


    “……”


    “我想抱著你。”她唇角蘊了絲笑:“怎麽,你是我的妻子,不能讓我抱一下?還是……你就想我現下伺候你睡覺不成?那我也樂意。”


    “才不用你伺候……”我趕忙接口,下意識瞥了眼床榻,喉嚨發起緊來:“我,我看我還是坐會好。”


    側著身子,坐在她大腿上,她順勢攬住我的腰,我整個人差不多就偎在她懷裏了,隨意動了動,就能碰到她胸前的柔軟,我不由心跳快了幾拍。


    作者有話要說:由於君導的整百控取向又發作了,於是看見評論總數離一萬條還差些,在此拜托客官們留下言,打個分,幫我衝下一萬。


    看在我日更的份上,客官們,圓了我一萬條評論的夙願罷!!留個言罷!tat!!拜托!!(話說你這奇怪的整數整百整千整萬的強迫症是怎麽迴事


    ps:踩了我第一萬條留言的那位客官,不曉得你即將是誰,但是君導祝福你ta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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