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崩狂災


    雨霖婞咬了咬嘴唇, 好歹忍住了眼淚,許久也未說話, 而這時, 隻聽一連串的大聲嚎叫自遠處傳來, 我們三人趕忙扭臉看去,就見端宴身體仰麵躺倒在地上,一麵哀嚎著,一麵被什麽東西一路牽扯著,直直地往我們這邊飛速滑來。


    眼見端宴逼近, 我這才看清楚拖曳端宴的是一團細長的根須,那團根須原先應是拖曳著那個四珠寶函, 但是端宴死死抓住那寶函不肯鬆手,也就連帶著被它們拖了過來。


    隨著那四珠寶函越靠越近,上麵纏繞的那些根須陡然紛紛變粗, 隻聽哧的一聲巨響,那四珠寶函竟被撐裂了。


    寶函一裂,端宴手裏失了抓握的物事, 身體猛地往後彈去,而與此同時,一個被根須纏得結結實實的黑色圓形東西,從寶函裏頭甩了出來, 一直被那根須甩到了半空中。


    我瞧得一愣,聽到身後燃燒的劈啪聲響大了起來,下意識迴頭一看, 就見火光映襯中的那棵蠱母,竟變得比之前越發粗壯高大了,即便下麵有烈火焚燒,但是上麵一些新生的細細枝條正在不間斷地抽出來,仿佛新柳迅速發芽,一直往墓頂衝去。


    七叔也瞧見了,沉下臉來:“不……不妙了。”


    那邊端宴掙紮著站起來,對著七叔大喊:“寧前輩,我方才拚死護寶,這可不怪我沒抓得住呀!要怪就怪那玩意勁道太大!”


    眼見陡生變故,我們哪裏顧得上端宴在那叫嚷,俱都抬起頭,看著懸在半空中的那塊黑色圓形物事。它生得似一塊黑色玉璧,中央留空,但留空的範圍遠比玉璧要大,是以,應該稱其為玉環才對。且它的模樣,果真和之前姑蘇公主墓裏那麵壁畫上,周穆王率領群臣祭祀的那個環狀物事很是相似。


    雨霖婞嗓音幹啞道:“這蠱母樹……怎會再度重生的,是不是因著這冥幽環的緣故?”


    洛神臉上露出一絲懊悔神色,看著高空,點了點頭:“那根係紮入寶函,纏繞在冥幽環上,也許就是因著這樣,才會將這蠱母催生出來的。由此來看,這冥幽環,應該是主“生”之力,是我大意了……”


    我扯了扯七叔的衣袖:“當初你們帶寶函過來時,怎麽沒想到要將那根係與冥幽環分離開來?怎如此的不謹慎。”


    七叔歎氣道:“你當時被那枝條擄走,我和端宴小哥隻得抓起那寶函便走,情勢緊急,哪裏又顧得上那許多了。而且當時見它沒甚異狀,也就……哎,多怪我,心裏割舍不下,罪過罪過。”


    正說著,遠處顯出了一個纖細的女子身影,花惜顏一瘸一拐,氣喘籲籲地往這邊小跑過來,雨霖婞見了,哼了聲,幾步踏出,飛快地飄過去將她的手攥住,跟著禦起輕功帶著她來到我們身邊。


    雨霖婞擰著眉看她:“瘸子,等會跟著姑娘我,腿腳不便,當心被這樹給吞了,跑都跑不掉。”


    花惜顏麵色蒼白,一臉尷尬,額頭上都沁出了汗珠。她看了眼遠處不斷複蘇的蠱母,又看了看我們,輕聲道:“現在該如何是好?”


    我道:“大家等會集體行動,千萬不要分散了,也好有個照應。眼下當務之急有兩件,一件是要將這冥幽環與蠱母分離開來,斷了蠱母的後路,阻止它繼續複蘇,現在火勢正旺,隻要脫離了冥幽環,它燒也合該燒死了。還有一件更重要的,就是要將四伯找出來。”我說到這,聲音有些發抖:“我們已經死了太多同伴,不能……再出事了。”


    大家曉得我的意思,都不吭聲。端宴垂著肩過來,哆嗦問道:“師師姑娘,那冥幽環在空中,怎麽將它與蠱母分離?輕功再好的人,可也是不能飛的呀。”


    洛神從七叔手上接過□□,二話不說,右肩一聳,手一抬,直接瞄準了高空中的冥幽環,短箭消耗殆盡,如今隻剩下最後一支。


    那粗壯的根須高高卷起冥幽環,在空中懸浮著,蠱母在冥幽環的某種力量下,即便處在熊熊烈焰中,也仍是恣意地生枝長葉,節節拔高,不過所幸它正處在恢複期間,無暇顧及我們,再過一陣工夫,等它恢複好了,我們就沒有這麽好的運道了。


    洛神似是有些緊張,眉頭皺得極緊,端宴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洛姑娘,那玩意太高了,這破□□能射中麽?”


    雨霖婞瞪了端宴一眼:“多話。”


    端宴抿了抿唇,識相地住了口,同時,洛神手中□□上搭著的短箭,“嗖”的一聲射了出去,短箭化作黑點,撞在了糾纏黑環的根須身上,那根須被斷箭刺穿而過,在空中顫抖了幾下,折了下去,上麵的黑環眼看著便要搖搖欲墜了,豈料下一瞬,那根須重又抬了起來,看樣子已然恢複如初。


    端宴罵了聲:“幹,它又長迴去了。”


    我覺得有些奇怪,為什麽那根須會將冥幽環定在那處,不遠,也不近,既然它需要冥幽環的力量,為何不將冥幽環直接帶到蠱母本體處療養,反而將它定在遠處高空中呢。甚至於方才洛神那一箭過去,帶起的起勁奇大,明顯將那冥幽環逼得往裏靠了些,但是那根須仿佛有了神智似的,忙不迭地將冥幽環往外送了送,似對這冥幽環分外忌憚。


    看它模樣,很明顯它需要冥幽環的生長和愈合能力。


    但是同時,它卻不希望冥幽環靠它靠得太近。


    這是為什麽?


    我定下心神,開始在心底做出一個假設。


    假設,我需要某種力量,我身體虛弱之極,急切地需要這種力量來助我恢複;可是另一方麵,我卻忌憚懼怕這種力量。究其個中原因,這力量應當是一把雙刃劍,它在成就我的同時,也會毀掉我,所以我需要將這種力量拿捏妥帖,小心翼翼,不敢恣意妄為。否則,超過自身承受的限度,我便會受到這種力量帶來的傷害。


    我不曉得我的心底,怎會冒出這樣一個假設來。毫無疑問,這個假設是大膽而瘋狂的,但是我卻認為這可以完全解釋那蠱母根須怪異的舉動。


    眼下形勢緊迫,這想法將將冒出頭來,我便打算將它付諸行動,前去做個驗證。


    這般暗忖著,我對洛神果斷道:“我去找空中根須垂到地上的那部分。”說完,便朝蠱母本體方向快速衝去。


    地上破碎的枝條散了一地,密密麻麻宛若一堆堆黑蛇盤繞,我禦起移花步,步法極快,盡量在觸及到地上枝條的那瞬間繞開去,以避免那些枝條纏住我的雙腳。


    眼前火光大盛,越來越熱,煙霧也變得越發地濃了起來。滿地狼藉,到處都是交纏的黑色枝條,要找到空中根須隱藏在地麵的那一部分,可謂是海底撈針。我找得頭暈眼花,最後迫不得已之下,隻得選擇運起炫瞳之技,但是我的體力透支到了極限,動用炫瞳辨物,無異於將自己往死路上送。


    我咬緊牙關,死死撐著。我現在就似一塊火焰細小的火炭,被風一鼓,火苗猛地往上躥,全身的氣力盡數運將出來,將火焰抬高。這種方法縱然能使自己燃燒到極致,火焰是耀眼的,但同時也需付出慘痛代價------加快自身生命衰竭速度的代價。


    其他人也許不知道我究竟意欲何為,但是也都緊隨在我的身旁,幫我解決掉那些張牙舞爪著撲將過來的枝條。大部分枝條是新生的,還較為細小,比起之前來威脅小了許多,加上有了洛神他們的護持,我還是能較為放心自由地在蠱母附近活動開來。


    最終,我找到了那團根須。那根須是從蠱母根基右邊伸展出來的,一部分盤在地上,其餘部分懸在半空中,束縛著冥幽環。


    我彎下腰,撈起了那團冰涼的根須,這時不遠處的洛神忽然冷聲道:“不好,它要產卵了。”


    我聽得一哆嗦,迴頭一看,就見火光下,那蠱母已然比之前變得高大了一倍有餘,駭人得緊,中央被枝條盤繞的軀幹上,卻開始冒出一個黑色的大疙瘩來,那疙瘩漸漸地越來越大,此情此景,倒很像是果樹在結果,不過僅僅隻是結了一個果實出來而已。


    蠱卵比起蠱母或者成蟲來,要可怕千萬倍。成蟲說來說去也不過是三條蟲而已,隻要不令它近身鑽入身體裏,也不是那麽恐怖。而蠱母有根基束縛,不能隨意行動,隻能靠活動的枝條來捕捉獵物,隻要隔得遠,倒也無礙。


    蠱卵卻不同,那些東西極為細小,人一旦沾惹上,便會變成它們的宿主,根本無從選擇。


    我自然不能令蠱母順利產卵,運力一抖,將手裏的根須使勁往裏頭拉,空中部分的根須曉得我在拉扯它,竟似一頭強驢,與我對抗上了。


    我心裏暗喜,那蠱母果然是在忌憚冥幽環,不敢令它靠近自己的本體,一方麵它通過根須自冥幽環身上獲取新生的力量,一方麵卻又利用根須,遠遠地鉗製住冥幽環,不令冥幽環上前。


    我一麵拉扯根須,一麵對眾人急道:“幫我一把,將冥幽環甩到蠱母身上去!”


    洛神飛快跑過來,握住根須,與我一起將那根須往蠱母那個方向拉扯。雨霖婞和七叔他們也一並過來助我,那根須縱然力道極大,也架不不住我們幾人合力。根須先前緊繃,而後抖了抖,似斷線的紙鳶一般,被我們扯著往裏甩去,隻聽一聲悶響,上麵纏繞的冥幽環猛地撞到了蠱母的軀幹上,居然嵌進去了半邊。


    隨著這一切的發生,蠱母軀幹上的那個黑色大疙瘩以一種駭人的速度迅速膨大,下一瞬,那黑疙瘩承受不住過快生長的速度,陡然爆裂。蠱母軀幹也在以驚人的速度往上生長,同時也在不斷地膨脹變粗,許多枝條過度瘋長,竟都被撐得破裂開來,簡直隻能用癲狂二字來形容。


    生命是一種力量,蓬勃,昂揚,積極,向上,但是也是有一定限度的。超過限度,生命必然承受不來。


    催生過了度,一切都失去了控製。


    我們目瞪口呆,眼睜睜地看著那蠱母直直朝墓頂衝去。軀幹和枝條帶來強大的衝勁,宛若蟠龍出海之姿,竟然將墓頂頂穿了。


    頭頂上震耳欲聾之聲不間斷地傳將過來,耳朵幾乎都要聾掉,嗡嗡作響,仿佛有什麽大型妖物要掙紮逃脫,幾乎有種整座雪山行將崩塌的錯覺。


    場麵混亂不堪,火焰肆虐,煙霧正濃,而頭頂的墓磚泥塊撲簌簌地往下落,鋪天蓋地,在這種類似山神震怒的狂躁陣勢之下,我們幾人變成了螻蟻,隻得護住頭臉,在紛紛揚揚的泥土和抖落的磚塊碎石中四處躲避逃命。


    從之前的豎井型盜洞的深度來看,這雪山陵墓修得並不深,生長不受控製的蠱母很快就將墓頂掀穿,同時衝破墓頂上麵壓蓋的土壤,將地麵衝出一個大洞,直往外麵的世界延伸而去。


    外界的天光透過破開的大洞照耀下來,潔白耀眼,甚至比底下的火焰還要刺目。


    在底下古墓裏待得太久,我幾乎都快要不適應那種外界投照過來的,自由而純淨的光芒,眼睛被白光刺得流出眼淚,隻得緊緊地閉上眼睛。


    也不知過了多久,崩塌之勢漸小,我們躲到一處墓頂完好的下方,聽到聲音漸漸小了下去,俱都抬起頭來。兩兩相望,每個人都是灰頭土臉,狼狽不堪,身上清一色地披了一件土色衣衫,分不清衣衫的本來麵目。


    我咳嗽一聲,吐出了嘴裏的泥土,喉嚨裏幹巴而火辣,幾欲嘔吐。洛神在我身上拍了拍,又揉了揉我的頭發,幫我把上麵厚厚的塵土拍掉,我看她也成了一個土人,頭發上落了一層灰土,往日風姿不再,心裏一時說不清是什麽滋味。


    幾個人都不說話,手下動作,抖落身上泥土,這時,就聽前麵一聲粗噶大叫:“你們他娘的磨蹭什麽,快點給老子過來!”


    我一聽,這不是四伯的聲音麽?


    連忙抬頭望去,就見一個土耗子似的矮胖男人站在蠱母燃燒的根基旁邊,正在朝我們使勁招手。我大喜,連忙和大家奔過去,看見四伯彎著腰,捂著腹部,指縫裏滲出鮮血,和塵土攪和在一起,變成了濃稠的暗黑色,看樣子是受了重傷。


    四伯一麵咳嗽,一麵道:“快,快……順著這鳥樹爬上去!他奶奶的,老子醒過來,這迴算是看到外頭光亮了。”


    七叔喜不自禁,但是眼下形勢也容不得他與四伯敘舊,將頭一點,道:“眼下這蠱母正在不斷生長,枝條盡毀,也沒甚好怕的,我們沿著蠱母軀幹爬上去,是個出去的好法子。”說著,縱身一躍,越過下麵火焰,跳上了蠱母軀幹。


    洛神拉著我,追隨跳了上去,雨霖婞揪著花惜顏,也飛身落到了蠱母之上。蠱母軀幹坑坑窪窪,好像都變得骨質化了,踩上去和踩在堅硬的石頭上一般無二,上麵依次生著許多突起,此番蠱母不斷生長,那些突起麵積極寬極大,我們落腳上去,綽綽有餘。


    端宴在下麵大叫:“你們都上去了,我……我上不去呀!”


    四伯吐出一口帶著泥沙的血:“老子帶你上去,抓穩了!”說著大手一揮,拎小雞似地將端宴提了,飛身而上。


    頭頂上泥沙依舊不斷往下落,不過比起衝破之時要好上許多,我們禦起輕功,踏著蠱母身上的突起,一路往上。蠱母依舊在不斷生長,直往上躥,我們攀爬的速度相應也比蠱母在靜止時要快上去多。為防眼睛被塵埃迷眼,我低下頭,隻是看著腳下突起,也不知爬了多久,一團團冰涼綿軟的物事落到了我的脖頸,我渾身一個哆嗦,知道是上麵的雪塊落了下來。


    上頭傳來遠在前頭的七叔聲音:“快著點,我爬出來了!”


    我抬頭一看,眼睛幾乎都要被上麵映照的雪光刺瞎,七叔的身影隱在白光中,根本看不到,洛神在我旁邊輕聲道:“閉上眼,免得雪盲。快到出口了,我帶你上去。”


    我閉上眼,聽話地讓洛神扶著我,身體依舊隨著生長的蠱母往上。接下來估計是隨著向上的蠱母,越過了頂開的洞口邊沿,洛神攬住我的腰,縱身一躍,下一刻,我的腳便觸到了鬆軟的雪麵上,小腿則直接陷進了深深的雪裏。


    我揉了揉眼,慢慢地試著睜開,白光漸盛,湧進眼中,我適應了好一會,才完全睜開眼,就見洛神和七叔正跪在洞口邊沿,洞口邊沿露出了一個灰頭土臉的人腦袋,正是花惜顏。


    洛神和七叔伸出手將花惜顏拉扯出來,花惜顏出來後,又露出了雨霖婞的腦袋,洛神連忙也去扯她,不想雨霖婞麵色一變,身體忽地往下沉去,好像是下麵有什麽人將她扯了下去,將將冒出來的身影,又落了下去。


    隻聽洞口下麵一聲“我的娘!”的慘叫,與此同時,另外一個身量頎長的男子手腳並用地沿著上升的蠱母躥出來,蠱母將他帶向空中,遠離了平地洞口,他慘叫一聲,直接從蠱母身上跳了下來,滾進了雪裏。


    端宴半邊身子陷進雪中,對著我們大叫:“下麵有粽子,把雨姑娘拖下去了!”


    花惜顏閉著眼在洞口邊沿摸索,聲音顫抖:“什麽?!”


    我也被嚇個實在,這蠱母作惡的枝條和還未形成的卵,盡數爆裂毀壞,除了軀幹別無它物,那粽子又是從何而來?


    我連忙跑過去,趴在洞口,正要探頭往洞口往下看,洛神直起腰身,摸出巨闕,看架勢是要再次下去。誰料這時,雨霖婞突然又從洞口邊沿探出頭來,麵上驚懼交加,上頭的泥土被淚水衝掉了一大半,她肩頭的衣料不知被什麽撕去了一部分,露出肩頭,整個人以極快的速度往上爬,說是在爬,實際上好像是有什麽東西在推著她一般。


    我和洛神連忙將她拉扯了上來,她腳上的一隻靴子不見了蹤影,露出來的白皙小腿上,鮮血淋漓。


    雨霖婞失了魂一般呢喃著:“爹……爹……爹……”


    她呢喃之際,又一個人頭冒了出來,滿臉是血,竟是四伯,看樣子,雨霖婞是被他給幫著頂上來的。


    四伯虛弱地大罵:“去你娘的雨烏龜王八,你死了就衝我來,別對你家那小妖精下手!”說完又哈哈大笑起來,我覺得他極其不不對勁,跟著就見另外一個人頭冒出,身上的衣衫都爛沒了,頭發幹枯似草,麵目青紫幹瘦,似是被什麽東西給吸幹了一般,兩隻眼睛爆睜著,看上去似是一個死了有些年頭的男人。


    那東西一隻手插進了四伯的肩頭,洛神抄起巨闕果斷朝那東西削去,那東西青紫的手立刻就被洛神剁了下去,可是它根本不為所動,另外一隻手暴長,狠狠掐住了四伯的脖子,四伯臉通紅,對著雨霖婞邊咳嗽邊大笑:“小妖精,我……朱老四……不是孬種……一命換一命……!哈哈!老子誰也不欠了!”


    說完,四伯身子一抖,手也攥上了那青紫東西的肩頭,拖著它,一起滾了下去。


    七叔顫抖大叫:“四哥!”


    隻聽“哧”的一聲巨響,一直往上生長,直衝天際的蠱母軀幹上麵一部分,忽然爆裂開來,那爆裂仿佛連鎖一般,一直往下,我們所站立的洞口邊沿,也塌陷了下去一大半。


    洛神道了聲:“這裏要塌了,往後跑!”


    我連忙扶起地上失魂落魄的雨霖婞,踩著雪艱難地往後退,洛神則扶著花惜顏,七叔怔在洞口邊沿,似傻了一般,一動不動,我叫了他幾聲,他也不答,正心焦之際,端宴衝過去扯著七叔大叫:“寧前輩節哀順變,快點兒走吧!要不咱們就全完了!”


    七叔被他拖著踉踉蹌蹌行走,我咬了咬牙,好歹忍住往下掉的眼淚,不敢迴頭望。


    身後震耳欲聾的爆裂聲此起彼伏,地麵震顫不已,我抬頭看去,遠方上頭一片白茫茫的積雪,被這驚天破響一激,上麵積雪似洪水一般朝我們昏天暗地地壓蓋而來,我曉得,這是雪崩了。


    雪崩不過是刹那之間的事,和山洪爆發一般,根本無從閃躲,我扶著雨霖婞,被洶湧而來的雪流卷得倒在地上,下一刻,渾身冰冷刺骨,當即被那白雪掩埋得嚴嚴實實。


    作者有話要說:第四卷完結。


    留點兒言,打點分兒吧客官!!!!!!老板娘滿臉血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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