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的時候,我到底沒有忍住。邀了呂先生,到了大伯家裏麵。


    大伯和我家挨得很近,而且年歲又長,礦鎮中的事,沒有他不知道的。我們兩個心懷鬼胎,坐在那裏先是客套了兩句話。


    然後呂先生又開始胡說八道了。他先是說自己是道士,然後又問這裏有沒有道觀。


    大伯不知道他這話的意思,還以為他想要找個道友將講經,玄談一番。於是搖了搖頭,說道:“我們這沒有道觀,佛寺倒是有一座。”


    呂先生就露出極為失望的神色來,說道:“現在的人怎麽都不好道了呢?想當初我小時候,道觀遍地都是。”


    大伯看他神色可憐,想了想,說道:“我們這也不是一直沒有道士。在幾十年前,確實來過一個老道。不過他呆了幾年就走了,誰也不知道他去哪了。”


    我和呂先生一聽這話,頓時大喜,知道事情有眉目了。


    呂先生又問道:“這道士走了,就再也沒有迴來?”


    大伯說道:“可不是嗎?本來這裏有一間破破爛爛的道觀,他來了之後,就住在那裏,有空閑了還修修房頂,掃掃院子。大家都以為他要常住了。誰知道一句話沒說,就不見了人。現在十幾年過去了,那道觀也變成破屋子了。據我看,再來兩場大雨,非得塌了不可。”


    呂先生聽了這話,忙問道:“你知道這道觀在什麽地方嗎?我想去看看。”


    大伯笑道:“幾間破屋子而已,有什麽可看的?難道你也和唐僧一樣,見廟拜佛,見塔掃塔不成?”


    呂先生裝出一副虔誠的模樣來,說道:“是啊,我一直這麽做的。”


    大伯點頭說道:“難為你這一番誠心了。”然後他告訴了我們一個地址。


    我和呂先生暗暗地記下了,又說了一會閑話,就告辭出來,一溜煙向那個地址找去了。


    我們按照大伯描述的,轉過了一片蘋果地,然後找到了那幾間屋子。


    我看見屋子已經塌了一半,剩下的幾麵牆雖然勉強的立在那裏,但是也已經是搖搖欲墜了。看樣子大伯並沒有誇張,再來一場大雨,這道觀非得塌掉不可。


    我繞到正門看了看,頓時明白這小廟為什麽這麽破了。固然有很久沒有住人,風吹雨打,漸漸朽壞的原因,恐怕多半也是因為這裏的居民禍害它。


    大門口上的兩扇木門已經不見了,地上鋪的石板也被人揭去了。壘牆的磚也丟了不少,院子裏麵的大銅香爐更是不見了蹤影。


    想必如果不是怕房塌了砸到自己,這裏的人恐怕連木頭椽子也得抽走。


    呂先生歎了口氣,說道:“這麽多年沒有人在廟裏麵,這地方居然沒有被夷為平地,你們這裏的人倒是很虔誠啊。”


    我笑道:“呂先生,你是在說反話吧,這還叫虔誠?”


    呂先生笑了笑,說道:“瘸子裏麵選將軍。你們這裏是不怎麽樣,可是別的地方更不堪,所以比較一下,你們就算是虔誠的了。”


    我看了看這小廟,雖然和夢中大不相同了。但是那格局並沒有改變,正是我們見過的道觀。


    我說道:“你能找到他留下的什麽訊息嗎?猜到他去了哪裏,或者姓甚名誰。”


    呂先生搖了搖頭,說道:“猜不著。他是道士,他如果想要掩飾自己的行蹤,道士們也查不出來。更何況,已經隔了太久了,就算有什麽消息,也找不到了。”


    我歎了口氣,說道:“那就是我們沒有緣分,咱們隻能迴去了。”


    呂先生笑了笑,說道:“咱們可以給他留個條,告訴他你已經跟著我學了道術。至少安慰安慰他那顆欲收徒而不得的心。”


    我笑道:“他想收徒弟沒收著,結果你收到了。你這是安慰他呢?還是故意顯擺呢?”


    呂先生笑道:“你就別美了,不就拜個師嗎?你倒還把自己當個人物了。”


    我們兩個說笑了一會,我就說道:“這裏的房子支撐不了多久了,估計再過幾個月,就會徹底塌掉。你就算給他留條,他恐怕也收不到。”


    呂先生在懷裏麵掏了掏,把那張魚符拿出來了,笑道:“把這個東西埋在土裏麵,一百年也壞不了。他如果遊曆到這個地方,肯定會感應到這張符,到時候就會趕過來了。”


    我奇道:“這符咒還有這種功能?”


    呂先生點了點頭:“這張符咒畢竟關係到生死。畫符的人一旦靠近死符,會有反應的。到時候他把死符從地下挖出來,就知道你已經學過道術了。”


    他想到這裏,又對我說道:“或許咱們應該在背麵畫一個八卦,好提醒他你現在是道門中的人了。”


    我說道:“你想畫就畫吧,問我幹什麽?”


    呂先生笑了笑,說道:“沒有帶筆,要不然借你的指尖血用用?”


    他這話嚇了我一跳,我連忙把手掌藏到了身後,說道:“你可別騙我。用我的指尖血畫上去,我豈不是會減壽四十年?”


    呂先生笑道:“你可真是多慮了。這種符咒威力太大,所以隻能用一次。不然的話,人人得了這張符,都可以照貓畫虎的害人了。”


    他見我始終不肯滴血,知道我被坑怕了,不肯再信他了。於是幹笑了一聲,自己咬破了手指,在符咒背麵畫了一個八卦,然後埋在了道觀的地下。


    呂先生拍了拍手,說道:“行了,咱們走吧。”


    迴去的路上,我說道:“死符已經毀了,按照道士的說法,我的魂魄很快就會醒了。可是我怎麽沒有感覺?一切都和以前一樣。”


    呂先生想了想,說道:“或許是因為日子還沒到。”


    我奇道:“日子還沒到是什麽意思?”


    呂先生說道:“這隻是我的猜測罷了。每年你生日的時候,那魂魄就會爆發一次。恰好昨天它要爆發的時候,被這死符壓製住了。所以你接下來的一年應該感覺不到什麽。大概等到你明年生日的時候,就會有反應了。”


    我說道:“真是可惜了,如果現在忽然功力大增,那我豈不是可以橫行天下了?嘿嘿,沒準能和二姐平起平坐,稱兄道弟呢。”


    呂先生笑道:“你想的到挺美。你以為你這點道術能輕鬆化解了魂魄不成?我勸你明年生日的時候老老實實的坐著,努力地打坐入定,小心翼翼的應付著它。沒準錯了一點半點,輕則走火入魔,重則一命嗚唿。”


    我漫不經心的答應了一聲,很是不以為然。


    我們兩個從道觀迴來,又和父母說了一會話。我告訴他們,我已經攢了不少錢,再過些日子就把他們接過去。他們自然高興得很,囑咐我別太累了。


    我隻是一個勁的笑,說道:“我現在是老板,想幾點起床就幾點起床,怎麽會累呢?”


    等到下午的時候,班車來了。我和呂先生坐上車,就告辭迴了槐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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