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問道:“是什麽事?”


    書生見把我的好奇心勾起來了,心中更加得意,說道:“那天太陽出來之後,道士跟我說,他要去聽老君講經,囑咐我留在山中,好生修身養性。當時我一聽這話,把我羨慕的。道士雖然沒有明說,但是人人都知道,聽老君講經,那是到仙界去了。”


    我笑道:“這道士恐怕是把你給騙了吧?他要是真的能到天界,還在深山中修行幹什麽?”


    書生笑了笑,說道:“道士有沒有騙我,咱們暫且不提,關鍵是他走了之後,發生了一件事。”


    我湊過去,問道:“什麽事?”


    書聲說道:“那天我老老實實坐在石頭上,打坐練氣。從早晨到中午,又從中午到下午。眼看紅日偏西,就要天黑的時候。忽然刺啦啦一陣怪風,當真是飛沙走石,天地變色。”


    書生描述的很誇張,我不由得咧了咧嘴。


    而書生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仍然手舞足蹈的說道:“這陣風吹倒了十幾棵大樹。直衝著我的後心來了。我向旁邊躲了躲,聞見這風中有一股腥氣。”


    “等我迴頭一看,就發現有一個二十來歲的女子,披頭散發的從樹林裏麵跑了出來,而她身後,跟著一隻吊睛白額的猛虎。你想想,她一個弱女子能夠跑多快?如果不是有大樹遮擋,早就被猛虎給吃了。”


    “我看她命在旦夕,忍不住大喝了一聲:孽畜,你要造殺孽嗎?”


    “喊了這一聲之後,我就一躍而起,跳了一丈多遠,把女子護在身後,擋在了那女子身前。隻見這老虎衝我呲牙咧嘴,咆哮了兩聲。我一言不發,隻是瞪著它。估計這老虎也知道我身上有道術,不敢惹我,竟然掉頭跑了。”


    書生這段英雄救美的故事,把自己描述的太高大了。我有些不相信。於是調侃道:“英雄救美,接下來是不是應該以身相許了?”


    書生一拍手:“兄台所料,半點不錯。那女子已經脫險,把三千青絲隨便挽了個髻,衝我拜了兩拜,連連道謝。然後說救命之恩,無以為報,願意做我的妻子。”


    我默不作聲,心裏麵則想著:“我就靜靜的聽你吹牛好了。”


    那書生吐沫橫飛,說道:“那時候,紅日西墜,漫天霞光。光影照在女子的臉上,隻見她兩腮通紅,額頭上還有細細的汗珠,因為剛才的一番奔跑,喘息未定,胸脯還在不住的起伏。再加上有一綹頭發散下來,胡亂的垂在腮邊。哎呀,當真是活潑中有嫵媚,嫵媚中有清高。我隻看了她一眼,頓時覺得天地失色。什麽星漢燦爛,什麽江山如畫,似乎都變成了陪襯,隻為了襯托她的美貌。”


    我幹笑了一聲:“然後你就和她結為夫妻了?”


    書生歎了口氣:“我倒是想啊。可就在要答應的時候。我忽然想起道士的囑咐來了。咱們修仙之人,怎麽能沉迷於美色呢?”


    “於是我強迫自己扭過頭去,說道:可惜我已經入了道門,做了出家人。從此一心修道,姑娘雖然絕色,但是在我眼中,不過是一具枯骨。”


    書生重重的拍了拍我的肩膀,歎道:“兄台,你是不知道,我說這話的時候,每一個字都如同在紮我的心呐。”


    我看見書生情緒激動,兩眼放光,心想:“你的癲狂之症,似乎還沒有痊愈啊。”


    我微笑著說道:“你這麽說,可是傷了那姑娘的心了吧?”


    書生歎息了一聲,說道:“可不是嗎?那姑娘聽我這麽說,臉上就露出失望的神色來,眼睛裏麵馬上就含了淚珠。哎呦,心疼得我……”


    書生捶胸頓足的說了一會,然後就說道:“後來那姑娘看著我的眼睛,可憐巴巴的問我:你真的不願意與我做夫妻嗎?”


    “我當時幾乎脫口而出,我願意。可是畢竟理智占了上風。我的手使勁的掐著我的大腿,咬著牙說道:可惜,咱們兩個今生無緣。”


    “那姑娘很是失望的歎息了一會,然後從懷裏麵取出一封書信來,說道:這個地方山窮水惡,有不少的毒蛇猛獸。我一個弱女子,之所以來這裏,是為了給你送一封信。”


    書生說到這裏,我頓時好奇地很了:“她給你送什麽信?誰寫給你的?”


    書生說道:“當時我也很奇怪。所以把信拆開了。我一看這信,發現是我那侄子寫的。就是小我八歲,早早考中的那一個,他在信中說道,我老母病重,瘦的皮包著骨頭,但是日思夜想,渴望見我一麵,始終不肯咽氣。我侄子希望我看見信之後,趕快趕迴去。”


    “哎,那天我看完信之後,痛哭流涕,跪在地上,對著家的方向不住的磕頭。說道:孩兒不孝,不能在老母身邊侍奉。現在老母想我,我本應迴去。隻可惜現在已經學了道,不能再顧念親人了。”


    我咧了咧嘴,說道:“兄弟,你對道術可真夠虔誠的。老母親要死了都不去看一眼。”


    書生似乎聽出來我的諷刺之意,他幹笑一聲,說道:“兄台,凡事要權衡利弊。你想啊,如果我修成神仙,再讓老母死而複生,不是很簡單的事嗎?可是萬一我為了紅塵中的小事壞了大道。神仙修不成,老母也救不活了,豈不是很可惜?”


    第1159章折桂


    書生的理論幾乎無懈可擊,我隻好點了點頭。


    那書生神神秘秘的說道:“我心裏麵雖然存著這個意思,但是嘴裏麵卻沒有說出來,免得被那位女子給看輕了。以為我是個滿腹心機,不忠不孝的人。”


    我幹笑了一聲,說道:“兄弟你考慮的真是周全。”


    我問道:“接下來怎麽樣了?你把那姑娘送走了嗎?”


    書生說道:“那姑娘沒走。她見我把書信扔了,不肯跟著她下山。忽然哈哈大笑起來了。”


    我皺著眉頭問道:“你確定不是捂著嘴笑,而是哈哈大笑?”


    書生拍了拍我的肩膀,說道:“兄台,你我真是心意相通啊。當時我也想,大家閨秀,最重禮儀,講究行不露足,笑不露齒。這個要求對於活潑潑好動的年輕女子來說,確實有點苛刻了。可是她總不能仰著脖子,哈哈大笑吧?這簡直不像是女人,更像是豪放的男人。”


    我點了點頭,說道:“我也這麽想。”


    書生歎了口氣,說道:“誰知道那女子笑了兩聲,忽然變了變臉。湘裙變成了道袍,一張傾國傾城的美人臉蛋變成了滿臉胡子的道士。”


    我聽得直瞪眼:“她是道士?男的?”


    書生歎了口氣,說道:“就是我那師父變得。”


    我心中想道:“既然這女子是你師父變得,你剛才何必表現的那麽戀戀不舍得?真是可笑。”


    書生說道:“原來道士根本沒有去聽什麽老君講經,他是故意試探我,看看我有沒有絕了紅塵中的念想。”


    我點了點頭,笑道:“這麽說來,你是經受住考驗了?”


    書生點了點頭,說道:“是啊,道士很高興,然後就跟我說了實話。他對我說,以前教我的道術,都是地仙術,地仙術學成之後,雖然可以餐風飲露,騰雲駕霧,但是壽命終究有限,實在是可惜。今天他考驗我一番,就是要看看我有沒有資格學習天仙術。”


    我好奇的問道:“天仙術是怎麽樣的?”


    書生說道:“天仙術學成之後。可以長生不老,與天地同壽,與日月爭輝。可以遨遊太虛,飲王母玉露瓊漿,觀嫦娥輕歌曼舞。可以與三清玄談論道,同文曲酬唱作詩。”


    書生的描述讓我的心裏麵都有些癢了。我問道:“那你到底學成沒有?”


    書生笑道:“你別著急,聽我慢慢道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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