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呂先生向班主要了幾張白紙,開始折紙燈籠。


    過了一會,包二哥的帳篷動了動,隨後從裏麵鑽出來一個蓬頭散發的人。我看見他一頭黑發裏麵夾雜著不少的白發,實在淒涼。


    或許是因為晚上的緣故,包二哥的身子不再發抖了。可是花旦卻抖得厲害了。


    她憂心忡忡,小聲的叫道:“包二哥?”


    包二哥的身子一震,顯然是聽到這話了。他迴過頭來看了花旦一眼,眼神由警惕變成了喜悅。像是孤身在外的人終於見到了老鄉一樣。


    我心想:看來他們的關係果然不錯。


    那花旦戰戰兢兢地說道:“我能紮你一針嗎?”


    薛倩聽到這話,忍不住笑了:“這不是與虎謀皮嗎?”


    包二哥不說話,隻是愣愣的看著花旦。花旦等了幾秒鍾,像是下定了決心一樣,伸手向前一送,鋼針紮進了包二哥的身體裏麵。


    包二哥哎呦,叫了一聲。隨後眼睛裏麵露出恐懼來。他的目光中再也沒有之前的喜悅了。他像是受傷的野獸一樣,向遠處跑去了。


    班主正要追過去。呂先生將他攔住了:“不用追。他現在神誌不清。這個世界對於他來說都是陌生的。隻有戲台能給他安全感。他過一會就會迴來了。”


    果然,我看見包二哥遠遠地向戲台走去了。


    花旦捏著鋼針,一臉沮喪的走迴來了。班主安慰道:“包二哥不是沒有傷你嗎?你怎麽滿臉不高興?”


    花旦歎了口氣:“我看他的眼神,是真的傷了心了。以後恐怕再也不當我是朋友了。”


    呂先生衝花旦笑了笑:“你是今晚的大功臣,等他清醒了,肯定對你千恩萬謝,不會怪你的。”


    這時候,呂先生的燈籠也已經紮好了。他問明白了包二哥的生辰八字。寫在了燈籠外麵。然後在裏麵放上了一隻蠟燭。


    燭光透過白紙,照的周圍白慘慘,陰森森的。


    花旦問道:“你讓我取包二哥的血,是想要幹什麽?”


    呂先生正要說話。忽然一陣陰風,向我們吹了過來。緊接著,有個聲音在我身後說道:“趙莽,今天你怎麽不送我了?”


    我迴頭一看,發現在我們三步遠的地方,站著王老頭。他猶豫不決,躊躇不前。顯然對我們這一群人有些害怕。


    我轉身看著他:“你怎麽找到這裏的?”


    王老頭說道:“我去雜貨鋪找你,你也不在。最後沒有辦法了,我隻好自己來看戲。中間還迷了一次路。幸好有一個老太太,幫我指了指路,我才找過來了。”


    我心想:這所謂的老太太估計也是一隻鬼。


    呂先生向王老頭說道:“老爺子,明天不唱戲了。你今天聽最後一場,明天可不要再來了。”


    王老頭有些失望的點了點頭。然後就向戲台走去了。


    包二哥像是昨天一樣,呆坐在戲台上。王老頭叫了一聲:“老板,老板。咱們不是約好了唱戲嗎?”


    包二哥猛地抬起頭來,說道:“對啊,要唱戲,你等我扮上。”


    這時候,他的神智清楚了很多。不過這種清醒僅限於戲台上。問他柴米油鹽,他保管就答不上來。


    第1007章壁畫


    王老頭是孤魂野鬼。我們能夠看見,但是戲班子裏麵的演員看不見。


    隻不過,剛才陰風陣陣,而我們又對著空氣說話。憑借著這些跡象,他們猜也猜到了幾分。


    花旦小心翼翼的問我:“剛才是不是有鬼?”


    我點了點頭,說道:“確實有一隻鬼。”


    花旦又問:“那鬼是不是像傳說中一樣?披頭散發,青麵獠牙,身上穿著血衣,脖子裏套著鐵索,站在愁雲慘霧中,眼睛吊在眼眶外麵,舌頭伸出來老長,而且沒有下巴……”


    花旦還在喋喋不休的說著,我連忙擺了擺手,說道:“你這些都是從哪聽來的?一套一套的,說的我都有些害怕。”


    花旦說道:“戲文裏麵都是這麽說的。難道鬼不是長這樣嗎?”


    我撓了撓頭,說道:“也不一定。有的善鬼與生前沒有什麽區別,頂多是麵色慘淡了一點。至於厲鬼確實有些嚇人,不過也沒有你說的那麽可怕。除非這隻鬼想著故意嚇唬人,才能到你所說的那種程度。”


    呂先生看了看手裏的燈籠,說道:“時候不早了,咱們別耽擱了,趕快開始吧。”


    他捏著鋼針,針尖上還帶著包二哥的血。他向花旦笑道:“你不是想知道我為什麽紮他嗎?”


    花旦說道:“對啊,你還沒有告訴我呢。”


    呂先生說道:“把你的血滴在針上,你就明白了。”


    花旦不是道門中的人,不過應該也知道指尖血不能亂滴。她小心翼翼的問道:“我滴進去,不會有什麽危險吧?”


    呂先生笑道:“我隻是讓你滴血而已,又沒有紮進你的身體裏麵,放心吧,就算包二哥有什麽傳染病,也不會感染到你。”


    花旦搖搖頭,說道:“我指的不是這個……包二哥現在被小鬼纏著,我的血滴到鋼針上麵,會不會惹上冤鬼?”


    呂先生指了指我們三個:“我們三個就是捉鬼的,你還有什麽好怕的?放心吧,隻要有小鬼敢纏著你,我當場就將它封進妖壇裏麵。”


    呂先生勸說了一陣。花旦終於點頭同意了。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將血滴在了鋼針上。


    呂先生捏著針尾,屈指一彈。那鋼針不偏不倚,正好紮進了蠟燭裏麵。


    燭光晃動了一下,隨後發出了一陣嗤嗤的聲響。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總覺得這時候的燭光有些泛紅。


    而花旦盯著燭火,已經有些呆了。


    呂先生笑眯眯的問道:“你看見什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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