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旁邊暗暗納悶,並沒有道破。我扭頭一看,發現那花妖坐在地上,暗暗垂淚,不由得心生憐憫,走過去,將她扶起來了。


    那僧人看著呂先生說道:“你既然是道士,那就應該知道,世上是有神仙的吧?”


    呂先生撓了撓頭,開始裝傻:“老實說,以前我是相信有神仙。可是活了大半輩子,從來沒有見過,於是有點不相信了。”


    僧人哈哈大笑:“一個道士,居然不相信有神仙,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呂先生又說道:“我相信有鬼,因為親眼見過。隻不過神仙這東西,實在……嘿嘿,有點難說。”


    第714章論仙


    僧人有些不屑的看著呂先生,那種眼神,就像是科學家在看原始人一樣。


    他淡淡的說道:“你沒有見過,就一定不是真的嗎?”


    呂先生不慌不忙的說道:“如果仙人真的存在,為什麽不讓我見見呢?在傳說中,這些仙人可以翻雲覆雨,本事大得很,總不至於畏懼人類吧?既然小鬼可以被人見到,為什麽神仙不肯現身?”


    僧人微微一笑,說道:“古往今來,不知道有多少關於仙人的傳說,你怎麽說,他們不肯現身呢?”


    呂先生想了想,說道:“以前是有這種傳說。但是最近可越來越少了。我想了想,恐怕是有兩個原因。”


    僧人抄著手,悠哉悠哉的看著呂先生:“說來聽聽。”


    呂先生說道:“其中一個原因,是古人見識少。將一些山精鬼怪當做了神仙。而現在的人,見識廣博,不會再上當受騙了。”


    僧人淡淡的說道:“有一點你恐怕得承認。無論是道術還是佛法,都在衰落。很多修行的法門,慢慢的散佚了。”


    呂先生說道:“這我承認,古時候有很多得道高人,可是現在就少得很了。”


    僧人又說道:“古時候道士的水平,不知道比你高了多少,你都能分清楚真仙假仙,難道他們分不清嗎?”


    呂先生愣了一下,問道:“你的意思是說,傳說中的神仙都是真的?”


    僧人淡淡的說道:“有真有假。確實有神仙來過人間。然後不斷地被凡人口耳相傳,穿鑿附會的加上了很多故事。所以,神仙確實是有,但是他們的事跡,絕大部分都是假的。”


    呂先生錯愕了一會,說道:“那這麽說的話,古時候確實有神仙。不過到了近代,神仙卻再也沒有出現了。或許仙界衰微,或許……”


    僧人哈哈大笑,他拍了拍呂先生的肩膀:“小道士,你可想錯了。”


    呂先生問道:“我怎麽想錯了?”


    僧人說道:“從傳說產生的年代到現在,已經幾千年了。這麽長的時間。神仙下凡的時候畢竟是少的。沒有神仙的時候,畢竟是多的。見過神仙的人畢竟是少的,沒有見過的,畢竟是多的。”


    呂先生點點頭:“這我知道啊。神仙有不能常住在人間。”


    僧人說道:“這些神仙,在人間呆上三五年,然後又隔了幾百年不現身。你現在縱觀曆史,說古時候有很多神仙出現。可是你想過沒有?沒準你生活的這一世,正好是神仙沒有現身的那幾百年呢?”


    呂先生有些驚訝的看著僧人,有些佩服的說道:“高論,高論。我還從來沒有想過這個道理。”


    僧人微笑道:“你從來沒有想過這個,是以為你總把自己當做這世界的中心。你沒有見過的就是假的嗎?你要把自己想成眾生中最平凡的東西。就像是沙漠中的一粒沙子一樣。駱駝的足跡橫穿沙漠,可是被它踩到的沙子,不過億萬分之一罷了。”


    呂先生點頭稱是。


    而那僧人說道:“當年我們幾人都算得上是得道高人。長生對我們已經沒有誘惑了。我們想做神仙,主宰這片天地。我比你要幸運的多了,我是被駱駝踩過的沙子。我們幾個人,有幸見到了神仙的蹤跡。從那之後,我們用了兩百年,尋找進入仙界的辦法。”


    我聽到這裏,不由得瞪大了眼睛。我們幾個人上下求索,想要進到陰間去。可是在多年以前,就已經有人進入了仙界。他們的追求,可是比我們要高得多了。


    呂先生緊張的問道:“後來呢?你們到了仙界嗎?”


    僧人忽然打了個哆嗦,臉色很不好的說道:“我們到了。沒有找到仙界的時候,我們寢食難安,等到了仙界,卻又後悔不已。”


    僧人有些後怕的說道:“那個地方太恐怖了。反正你也要死了,我倒也不怕告訴你實情。如果實力沒有達到那種程度,千萬不要進入仙界。不然的話,生生世世都要帶著那種陰影生活。無論逃到天涯海角,無論是在人間和陰間,都沒有用。除非……”


    他看了看正在盛開的鮮花:“除非,你能成仙。等你自己做了神仙,才可以擺脫那種恐懼。”


    呂先生好奇地問:“仙界到底有什麽?把你嚇成這樣?”


    僧人連連搖頭:“說不得,說不得。”


    隨後,他像是在迴憶當時的情景:“我們進入仙界後。那些仙人並沒有注意到我們,就像是世人,不會注意到地上的蟲蟻一樣。但是那種恐怖的感覺,把我們當中的一個同伴活活嚇死了。我們撇下他,在仙界搜索了一圈。在那裏,我們找到幾樣東西。然後偷偷地帶了迴來。”


    我心中有些詫異:“偷入仙界?帶迴來了東西?這件事怎麽聽起來這麽熟悉?”


    呂先生也問道:“你們帶迴來的,是什麽東西?”


    僧人嘿嘿笑了一聲:“這東西,就不足為外人道了。”


    呂先生幹笑一聲:“是我冒昧了。”


    僧人說道:“我們迴來之後,就分成了兩撥人。一撥人認為,我們盜走仙人的東西,早晚會東窗事發。這時候應該找一處深山,老老實實地隱藏起來,勤加修煉。什麽時候不再畏懼仙人的時候,再逃出來。另一撥人則認為,我們在仙人眼中,不過是蟲蟻,他們不會理會我們的。所以主張在世上大搖大擺的行走。”


    “後來,留在世間的那一夥人被仙人抓住了。據說罰進了地獄裏麵。嘿嘿,真是一群蠢貨。”


    我聽到這裏,再無懷疑了。這少年僧人,就是當初偷入仙界那些人中的一個。與我們在三奶奶村看到的人是同一夥。


    呂先生點了點頭:“看來你老人家是逃過一劫了。”


    僧人說道:“這些年,我深居簡出,一直在研究成仙的門路。從我們偷來的寶物中,我終於得到了一個辦法。如果這件事做成了,我就可以成仙了。到時候,再也不用怕他們了。”


    僧人指了指那朵花,說道:“你以為花妖產生靈智,很容易嗎?億萬株花草中才有這麽一個,已經算是集天地之精華了。她的魂魄極弱,弱到不能投胎轉世。但是我卻知道,她是一樣寶物。隻要我用七個人的魂魄,將她煉化一番,就能變成靈丹妙藥,助我成仙。”


    他說到這裏,又有些得意的看著呂先生:“這些年,我勤加修煉,距離成仙隻有一步之遙了。所以這顆靈丹,對我有用,對你們,卻沒什麽用了。”


    呂先生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來:“原來如此。神仙就是神仙,果然不一樣。不過……為什麽你老人家不親自來做這件事?如果你親自出手的話,這七隻魂魄不早就抓來了嗎?何必再讓花妖費勁?”


    僧人冷笑了一聲:“你以為仙界的人都在閑著嗎?這些年,他們無時無刻都想抓住我們。隻不過我們隱藏的比較好,始終沒有讓他們發現罷了。我多出來一次,就多一分的危險。當然要盡量少露麵了。”


    呂先生點了點頭:“原來如此,這下我可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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