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點了點頭,心想:原來這件事,還有這樣的隱情。看來,嚴老爺子不止被一個小孩折磨,而是兩個。這樣看來,他死後被逼瘋,也不算離奇了。


    我剛剛想到這裏,忽然聽見白發老人喊道:“嚴瘋子,你是要投胎了嗎?臨走的時候,能不能給咱們變出幾個美女來,唱個小曲解解悶?”


    嚴老爺子嘿嘿笑了一聲,說道:“你們可不要再叫我嚴瘋子了。我現在不瘋了。”


    他說這話的時候,身子正在一點點的變淡。他抬起手來,摸了摸紙人的臉,說道:“兒子啊。這些年不知道怎麽迴事。每次你來給我燒紙,我都沒有辦法見你。好像冥冥之中,又一股力量,不讓咱們爺倆見麵一樣。今天好了,我見了你,知道你平安了。我就放心了。”


    他的身影已經消失不見了。而聲音還在周圍迴響。


    我歎了口氣,向紙人招了招手,說道:“行了,咱們走吧。”


    那紙人卻轟的一聲,燃燒起來了。火勢很旺,映的周圍一片通紅。等紙人燒完之後,我發現周圍已經恢複了原來的樣子。這裏的小屋變成了墳包,在夜色中,黑乎乎的,有些可怖。


    我看見牆角處有幾個浮在空中的老人,滿臉怪異的衝我笑著:“小道士,來下一盤棋啊。”


    我猛然間想起來,我獨自一人,居然在公墓中呆了大半夜。這種事不能想,越想越害怕。我起了一身雞皮疙瘩,轉身向大門口跑去了。


    我耳邊生風,跑的氣喘籲籲。等我出了公墓,心裏麵總算安定下來了。這時候,呂先生和薛倩也走了出來。他們奇怪的問我:“老趙,你怎麽在裏麵呆了那麽久?事情辦得順利嗎?”


    我點點頭,說道:“還算順利。而且,我聽嚴老爺子講了講當年的事。”


    薛倩拽了我一把,說道:“現在快要天亮了。咱們先迴市區,邊走邊說。”


    在路上的時候,我把嚴老爺子的故事詳詳細細的講了一遍。等我講完的時候,正好走到了早點攤。呂先生坐下來,撓了撓頭發,說道:“這間宅子,這麽神秘?”


    第668章踩點


    我感覺我自己現在像是一個傳閑話的老太太。我鄭重的點了點頭,說道:“呂先生,咱們要不要去看看這個地方?”


    呂先生猶豫了一會,然後說道:“按道理說,咱們是應該看看。除魔衛道,是咱們道士的本分。而且,眼鏡小時候隻是去宅子裏麵玩了一圈,就被小鬼跟上,幾乎害得他家破人亡,確實有些狠毒了。”


    我說道:“如果咱們能夠把這裏麵的惡鬼鏟除了,那不知道解救了多少人,實在是大功德啊。”


    薛倩往嘴裏麵送了兩勺豆腐腦,然後輕輕地搖了搖頭:“我倒不這麽看。”


    我問道:“那你怎麽看?”


    薛倩說道:“有一件事你們發現沒有?自從你們兩個通過了空亡屋的測試之後。再遇見的小鬼,十有八九都和空亡屋老祖宗能夠扯上關係。我總感覺,那老家夥並非像咱們想象的一樣,被監禁起來了。我總覺得,他不僅有人身自由,而且在操控著這裏。不斷地安排著小鬼,讓你們一點點的,落入到他的圈套中去。”


    薛倩平時嘻嘻哈哈的,沒有個正形。但是這一次分析的極為透徹,算是說道點子上了。我看了他一眼,笑道:“老薛,你頭腦很清楚啊。”


    薛倩倒也沒有自吹自擂,而是老老實實的迴答道:“不瞞你們說,這件事我已經想了很久了。隻不過在今天說出來了而已。我總感覺,你們要是真的進了那宅子,八成會有什麽危險。”


    他的話讓我想起三奶奶村的事來了。本來李姐隻是惹上了小鬼而已。我們偏偏要刨根問底,結果在三奶奶村差點死掉。


    呂先生對薛倩說道:“剛才你說,“你們進了宅子,八成會有什麽危險”,這麽說的話,你不跟著我們進宅子了?”


    薛倩喝了一口豆腐腦,淡淡的說道:“你這不是廢話嗎?我明知道有危險還要進去,這不是有病嗎?”


    然後他把碗放下,看著呂先生說道:“剛才你說“你不跟著我們進宅子了?”這意思是說,你們兩個打算進去?”


    呂先生點點頭,說道:“是啊。”


    我有些無奈的看著他們兩個:“我什麽時候答應進去了?你們兩個討論的時候為什麽把我也捎帶上?”


    薛倩和呂先生異口同聲的說道:“你最應該進去。”


    我苦笑了一聲,說道:“是啊。就算是有危險,也得進去。再危險,能比陰間危險嗎?這裏如果有空亡屋老祖宗留下來的信息,我們當然要好好查看一番了。”


    我們三個人正說到這裏。忽然有個男人急匆匆的跑過來了。在街對麵就向我們喊道:“趙大師,呂先生、薛大師,你們讓我好找啊。”


    薛倩笑道:“最近生意不錯啊。有人找上門來了。”


    呂先生搖搖頭,說道:“看這人的模樣,似乎是眼鏡。”


    幾秒鍾後,這男人橫穿馬路到了我們的桌前。果然是眼鏡。他氣喘籲籲地坐下來,說道:“三位大師,我找你們很久了。”


    呂先生用手擋住自己的碗,似乎擔心眼鏡喘氣的時候把唾液噴到自己的碗裏麵。他說道:“你找我們做什麽?你們家的事不是結束了嗎?”


    眼鏡點點頭,說道:“是結束了。但是昨天晚上我夢見我父親了。你曾經說過,我一直沒有夢到過他,那是因為我們的緣分盡了,現在我夢到他了,你是不是能夠安排我和他見一麵了?”


    呂先生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他問道:“你夢見什麽了?”


    眼鏡想了想,說道:“我夢見我父親站在一個小木屋跟前。和我說了很多話。具體的我記不太清楚了。他好像讓我搬家。”


    呂先生歎了口氣,說道:“人一旦醒了,多半會忘記自己的夢境。你把這個夢忘了,也屬正常。隻是有點可惜啊。你和你父親的緣分,就隻剩下這一個夢了。夢完了,就徹底的斷了。”


    眼鏡似乎聽不明白呂先生在具體說什麽,但是他也聽出來了,呂先生不肯幫他見自己的父親了。他有些著急的說道:“我就看一眼,說兩句話也不行嗎?”


    呂先生苦笑了一聲:“你昨天晚上不是見過了嗎?不是說過話了嗎?”


    眼鏡急道:“那是個夢啊。”


    呂先生說道:“你怎麽知道。這個夢不是你父親的魂魄托給你的?你怎麽知道,夢中的話,不是他親口說的?”


    呂先生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昨天晚上,你父親就投胎走了。你夢到的人,確實是他本人。他跟你說的話,算是遺言吧。小夥子啊,子欲養而親不待,你整天想著盡孝,可是盡孝的機會來了,你卻沒有抓住。你父親給你留的話,你還大半給忘了。真是……”


    眼鏡聽了這話,麵如死灰,坐在條凳上,一個勁的抓頭發。


    呂先生等他懊悔夠了,又說道:“昨晚上你那個夢,我知道內容。看你怪可憐的,就告訴你吧。”


    然後,呂先生把我在墓地中的見聞複述了一遍。眼鏡聽得激動不已,連連點頭:“沒錯,沒錯,我就是夢到了這些。”


    他對呂先生又是佩服,又是感激。呂先生笑眯眯的將他送走了。


    薛倩在旁邊說道:“呂先生,你可真是夠損的。明明知道夢的內容,還連敲帶打的數落眼鏡一通。”


    呂先生說道:“我這是在幫他。這道理教給他一遍,免得他日後再犯這樣的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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