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向周圍看了看那幾隻驢子還在沉默的拉著。我心中想到:“難道,這幾隻驢子,也是人變成的?”


    忽然,我看見其中一頭驢下巴上分明長著長長的胡子,和老羊一模一樣。我不由得驚到:“它果然是老羊變得。”


    到這之後,我知道今晚上是遇見鬼怪了。我心中暗罵自己:看來這一陣子安逸的久了,徹底放鬆了警惕。不自覺的,居然走到了妖怪窩裏麵。


    老羊他們幾個,八成是妖怪變成的,故意引誘我上鉤。我這次陷到裏麵來,恐怕再也逃不出去了。


    想到這裏,我急火攻心,用力掙紮,可是繩子沒有掙脫,反而帶著石磨轉了兩圈。


    我心中氣急了:難道我這輩子,就要在這上麵耗費掉了?空亡屋的人呢?為什麽他們還不來救我?我寧願跟著呂先生捉鬼降妖啊。


    我想到空亡屋,心裏麵忽然又出了一身冷汗:“空亡屋為什麽會救我?因為我是老祖宗指定的人嗎?可是現在掌握實權的是大公子,他根本不想救出老祖宗,怎麽會派人來救我呢?”


    “等等,這個地方,是不是大公子設下的全套,將我關起來,知道我死了,老祖宗再也救不出來了,而大公子就可以坐穩了江山。”


    我一邊想著,一邊一步步的拉著石磨,似乎那種肩膀的酸疼,可以讓我的頭腦清晰一些一樣。


    我越想越覺得,這裏應該是大公子設下的圈套。空亡屋的人是指望不上了。古月呢?古家人和我這麽要好,肯定會來救我的。再加上鬼大人和陰鬼婆。他們就算打不過大公子,至少能夠拚一下。可是他們怎麽知道我的消息?我現在連話都說不出來,跟不要提傳遞消息了。


    我看了看老羊,心想:“他們幾個既然能去槐城乘涼,能不能替我傳遞消息呢?隻要他們不是大公子的人,就能幫我的額忙,可是我又怎麽跟他們講清楚這件事呢?”


    我拉著石磨,一圈圈的走。忽然,我想起在安樂寺遇見的女人了。她神通廣大,不在空亡屋老祖宗之下。她知不知道我的消息?她如果想要查的話,肯定能查出來。可是她去哪了?最近一直沒有見到她。萬一她過個十年八年再來找我,不知道我還有沒有命活到那時候。


    我心裏麵思紛飛,忽然想到再過幾年,自己衰老不堪,再也拉不動磨的時候。這些人把我賣給驢肉店,剝皮切肉,加工成熟肉片,裹在煎餅裏麵,擺在早點攤上。沒準會進了薛倩的肚子。


    我一想到薛倩,就又想到了呂先生。他們明天早上發現我不見了,肯定會想方設法的找我,呂先生的主意很多,沒準真能讓他發現什麽線索。


    我正想到這裏,忽然聽見外麵傳來了劇烈的狗叫聲。隨後,又人的喊聲,叫罵聲,刀柄相接聲。我聽見鐵器來迴碰撞,鬥得很激烈。時不時就有人開始呻吟,顯然是被刺中了,受了傷。然而,這呻吟聲總是叫道一般的時候,就突然斷絕了。似乎有人用一把剪刀,將他們的聲音剪斷了一樣。


    我心中悚然:這些人顯然是被殺死了。這到底是什麽地方?


    這場紛亂鬧了十幾分鍾,就漸漸地安靜下來了。


    隨後,那年輕人走了進來,看見我之後,咦了一聲,又把頭套給我戴上了。我雙眼被蒙住,開始像老羊他們一樣,一圈一圈的拉磨。


    我聽見年輕人不住的在周圍巡邏,時不時打上一鞭子。


    鞭子打在身上,火辣辣的。而我開始苦笑:之前我還想著要幫這些老人伸張正義,沒有想到,事情居然是這樣的。現在我也挨了鞭子了。


    我們拉了不知道多久。忽然聽見了鍾聲,隨後,年輕人把我的頭套扯下來了。


    我看見老羊他們幾個已經停下來了。而年輕人把韁繩解下來,將我們挨個拉出去了。


    外麵有個身寬體肥的人,正拿著賬簿,詢問那隻驢子拉了幾鬥糧食。然後數出銅錢來,用草繩穿了,遞給驢子,我看見老羊幾個人把銅錢叼在嘴裏麵,然後向門洞走去了。


    輪到我的時候,我也依樣畫葫蘆,叼著銅錢向外麵走。大門洞開著。並沒有人攔著我們。我心中一陣竊喜:難道藥房我們走了嗎?這可真是意外啊。


    我走到門洞的時候,忽然感覺身上有些癢。隨後,我抖了抖身子,感覺有什麽東西掉落下去了。正是那件大衣。


    第576章銅錢


    我伸出手看了看,發現自己的身體已經恢複了。我從地上站起來,像是在夢裏麵一樣。


    我站在門洞裏麵,一時間又驚又喜,居然忘記了逃走。


    這時候,外麵伸進來一隻手,拉了我一把,我跟著他走出去了。


    等走到大門口的時候,我看見剛才拉我的人是老羊,他一臉笑意的看著我。我想要問問他,到底是怎麽迴事。


    老羊似乎看出來了我想要說話,著急的擺了擺手,指了指自己嘴裏麵的銅錢。我這才想起來,我嘴裏還叼著錢呢。


    其餘的幾個人都在外麵等著我們兩個,他們看見我之後,都一臉的笑容,似乎感覺很新奇。隨後,我們這些人結伴向槐城走去。


    這時候距離天亮還有一點時間,但是大家都走得步履匆匆。來的時候,他們不住的閑談,但是走的時候,卻都沒有聲音了。估計是因為嘴裏麵有銅錢的緣故。


    我心中奇怪:“大家為什麽不把銅錢取下來,拿在手裏麵?這樣不就可以說話了嗎?”


    不過我還是沒有這麽幹,這幾位雖然行事古怪,但是並不傻,他們既然一直叼著銅錢,就肯定大有道理。


    迴去的路上,我幾次想要迴頭看看那個村子,但是老羊連忙給我打手勢,意思是千萬不可迴頭。


    我們一路上走到了槐城,我已經累得兩腿酸軟了。那些人紛紛拱手道別,然後叼著銅錢各迴各家了。


    過了一會,老羊把我帶到了一個胡同口。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然後用手把銅錢取下來了。隨後,將銅錢放在了胸口上,摩挲了幾遍。等他再攤開手掌的時候,銅錢已經不見了。


    老羊說道:“小夥子,跟著我做。”


    我依樣畫葫蘆,把銅錢取了下來,然後放在了胸口上。過了一會,我感覺銅錢像是變成了水珠一樣,慢慢的沁到我的身體裏麵了。


    等我再攤開手的時候,手掌裏麵已經空空如也了。


    老羊看著我,笑道:“現在可以說話了。”


    我大為感激的衝他說道:“多謝你這一路上帶著我。”


    老羊笑了笑,然後有些奇怪的說道:“看你年紀輕輕的,怎麽也去當短工了呢?”


    我說道:“當短工?”


    老羊奇道:“你不知道?那你怎麽去的?”


    我說道:“之前聊天的時候,我聽見你們說去拉磨,然後還要挨鞭子。我以為有人虐待老人,所以跟過去看看。”


    老羊摸了摸已經花白的頭發,說道:“老人?我已經老了嗎?我才四十八歲啊。”


    隨後,他歎了口氣,說道:“是啊,過了這麽多年苦日子,沒白天沒晚上的做工,能不老嗎?”


    他衝我笑笑:“小兄弟,你倒是好心。原來是悄悄地跟蹤我們,才找到那個地方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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