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床上，緩了好一會，身子才能動彈了。這時候，外麵傳來了一聲聲雞叫。
我打了幾個噴嚏，感覺越來越冷，忍不住蓋上了被子。我說道：“你們兩個害得我感冒了。”
病來如山倒，短短幾分鍾的工夫，我的鼻子被塞住了，說話也有些啞了。
呂先生嘴硬，死不承認，他在那裝模作樣的掐著手指，算到：“計算起來，借你陽壽的那個小孩應該也辦完事情了，現在他正好來還你的陽壽。你大病一場很正常，和我們把你放在地上不相幹。”
我的鼻子不透氣，隻能張著嘴，難受的唿吸。很快，我感覺腦袋沉得要命，身上一陣冷，一陣熱。我心裏麵暗暗叫苦：這可壞了，我八成是要發燒了。
我張開嘴，想請他們兩個幫我弄點藥來。可是這時候眼皮沉重得很，我像是累極了，隻張開了嘴，卻發不出聲音。
我聽見薛倩說道：“老趙好像睡著了。”
呂先生說道：“那咱們別打擾他了，忙了一夜，咱們也迴去睡覺吧。”
隨後，我聽見呂先生把大刀解了下來，放在了我身上。緊接著，他們兩個輕手輕腳的走了出去。
我心中哀唿：“你們兩個真是夠可以的，眼看著我病了，居然把我扔在這裏，迴去睡大覺。”
我躺在床上抱怨了一會，就感覺腦子不夠用了。我開始有些糊塗，迷迷糊糊的，看見了曾經救過的人，也看見了被我開導過的鬼。
他們全都圍在我的床邊，向我絮絮叨叨，有的是要感謝我的救命之恩，有的在講自己投胎之後，過得怎麽樣。我心裏麵迷迷糊糊，但是也知道害怕。我很想躲開，但是卻動彈不得。
我隻能躺在床上，一身一身的出汗。那些小鬼圍著我講了很久，我不知道經過了多長時間，或許是一個鍾頭，或許是一個月，或許是一年。
鬼使神差的，我開始念叨殘仙的口頭禪：大丈夫生於此世，當善養浩然之氣，何為浩然之氣？此氣也，至大至剛……
說來也奇怪，我心裏想到了這些話，眼前的那些幻覺就像是被這團正氣擊潰了一樣，很快消散於無形了。然而，等我停下來的時候，那些小鬼就重新聚攏了過來。
無奈之下，我又開始念叨。我疲憊的要命，口渴的要命。躺在床上，一時入墜冰窖，一時身在爐火。這種感覺，簡直是在受酷刑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的身子漸漸地清楚起來，那些纏著我的幻覺，也漸漸地走掉了。我感覺自己應該是出了幾身大汗，把衣服被子都浸濕了。
我抬了抬胳膊，身子雖然有些虛，但是這一場急病，明顯的已經好了。看來我真的冤枉了呂先生，這場病，確實是那借壽的小孩鬧得。
我鬆了一口氣，就聽見附近有人說道：“腿能借，眼睛為什麽不能借？”
這聲音讓我一激靈，差點從床上翻下來。我費力地抬頭張望。發現空亡屋裏麵靜悄悄的，周圍沒有任何異常。那聲音是從外麵傳過來的。
我在床上摸索了一會，卻沒有找到大刀。
我費力的彎下腰，在地上摸了摸，發現大刀不知道什麽時候掉下去了。
我拄著大刀，從床上坐了起來。
我靜靜地聽了一會，那個聲音沒有停歇，始終在詢問著：“腿能借，為什麽眼睛不能借？”
開始的時候，這聲音是一個人說出來的，幾分鍾後，變成了十幾個人。想必那些小鬼又聚攏到一塊了。
隨後，我聽見一個驚恐至極的聲音哭喊道：“救命啊，救命……”
第506章爭眼
我一聽見這救命聲，馬上就反應過來了。這些冤鬼不是衝我來的。
我猶豫了一會，把屍牙含在嘴裏，然後提著大刀出去了。
大病初愈，我的兩腳綿軟無力，這一路上，我把大刀作為拐杖，勉強支撐著身體，大刀點在地磚上，發出一陣陣聲響，倒和外麵的那些厲鬼的竹竿有些類似。
等我走到外麵的時候，發現今夜仍然沒有月亮，同樣的，也沒有星星。整個天空漆黑一片，隻有馬路兩旁的路燈，發出一團團的光芒，勉強將周圍照亮了。
而在這馬路中間，正有一個人，跌得撞撞的走著。他一會向前，一會向後，像是看不清路了一樣。而在他周圍，有一團愁雲，將他籠罩在其中，隱隱約約的，我看見愁雲之中，露出很多抓著竹竿的冤鬼來。
我深吸了一口氣，向那人喊道：“來這裏。”
那人似乎聽見了，但是他無法分辨我的方向，更加急迫的到處亂撞了。而圍著他的那些冤鬼卻發現了我，冤鬼們發出一聲聲冷笑，驅趕著那人，向我靠攏過來了。
我明白冤鬼的意思，八成是想把我們兩個趕到一塊，然後一起抓住。
這時候正常的反應或許應該是逃進屋子裏麵，閉門不出，堅守到天亮。隻可惜空亡屋有兩扇門，一扇門開，一扇門關。一扇門進人，一扇門進鬼。來者不拒，沒有關門的可能。
眼看那一團愁雲距離我越來越緊，而那人的叫聲也越來越慘烈。我長歎了一聲：“說起來，我也算是一個道士了，也該濟世救人一次。”
然後，我提著大刀，腳步踉蹌的紮進愁雲裏麵去了。
當我走進去的那一刻，馬上就感覺到，自己像是從現實中進入了夢境一樣。
我站在馬路中央，光源隻有頭頂的路燈。後麵是今生，我什麽也看不到，前麵是來世，我同樣也看不到。這種感覺，實在是糟糕的很。
我大聲地唿喊：“你在哪？我來救你了。”
我聽到那些厲鬼笑道：“想要救他，就得殺了我們，你有這個本事嗎？”
隨後，才是那人的唿聲：“他們要我的眼睛。”
這聲音極其微弱，但是我也聽到了。我朝著那個方向伸了伸手，然後似乎抓住了什麽東西。我猛地一使勁，將那人拖了出來。
我看見他的一臉驚恐，手腳都在不住的發抖，兩個眸子裏麵，全是懼意。我安慰道：“放心，今天他們傷不了你。”
以此同時，那愁雲中走出來一個大媽，她拄著竹竿，側著耳朵，似乎在用聽覺觀察我。過了一會，她說道：“這不是和我說過話的那位小兄弟嗎？”
我看見她兩隻眼睛凹了下去，眼皮死死地貼在眼框裏麵，情狀很是恐怖，與生前大不相同了。
我大著膽子，盡量不露出懼意。我說道：“沒錯，我是趙莽。大媽，當日我看見你的時候，你和藹可親，今天又何必與無辜的人為難？”
大媽嘿嘿笑了一聲，說道：“你這些大道理，我不想聽，我隻想要眼睛。”
大媽說了這話，後麵那些冤鬼紛紛說道：“大道理有什麽用？還是一雙眼睛來得實在。”
我打了幾個噴嚏，感覺越來越冷，忍不住蓋上了被子。我說道：“你們兩個害得我感冒了。”
病來如山倒，短短幾分鍾的工夫，我的鼻子被塞住了，說話也有些啞了。
呂先生嘴硬，死不承認，他在那裝模作樣的掐著手指，算到：“計算起來，借你陽壽的那個小孩應該也辦完事情了，現在他正好來還你的陽壽。你大病一場很正常，和我們把你放在地上不相幹。”
我的鼻子不透氣，隻能張著嘴，難受的唿吸。很快，我感覺腦袋沉得要命，身上一陣冷，一陣熱。我心裏麵暗暗叫苦：這可壞了，我八成是要發燒了。
我張開嘴，想請他們兩個幫我弄點藥來。可是這時候眼皮沉重得很，我像是累極了，隻張開了嘴，卻發不出聲音。
我聽見薛倩說道：“老趙好像睡著了。”
呂先生說道：“那咱們別打擾他了，忙了一夜，咱們也迴去睡覺吧。”
隨後，我聽見呂先生把大刀解了下來，放在了我身上。緊接著，他們兩個輕手輕腳的走了出去。
我心中哀唿：“你們兩個真是夠可以的，眼看著我病了，居然把我扔在這裏，迴去睡大覺。”
我躺在床上抱怨了一會，就感覺腦子不夠用了。我開始有些糊塗，迷迷糊糊的，看見了曾經救過的人，也看見了被我開導過的鬼。
他們全都圍在我的床邊，向我絮絮叨叨，有的是要感謝我的救命之恩，有的在講自己投胎之後，過得怎麽樣。我心裏麵迷迷糊糊，但是也知道害怕。我很想躲開，但是卻動彈不得。
我隻能躺在床上，一身一身的出汗。那些小鬼圍著我講了很久，我不知道經過了多長時間，或許是一個鍾頭，或許是一個月，或許是一年。
鬼使神差的，我開始念叨殘仙的口頭禪：大丈夫生於此世，當善養浩然之氣，何為浩然之氣？此氣也，至大至剛……
說來也奇怪，我心裏想到了這些話，眼前的那些幻覺就像是被這團正氣擊潰了一樣，很快消散於無形了。然而，等我停下來的時候，那些小鬼就重新聚攏了過來。
無奈之下，我又開始念叨。我疲憊的要命，口渴的要命。躺在床上，一時入墜冰窖，一時身在爐火。這種感覺，簡直是在受酷刑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的身子漸漸地清楚起來，那些纏著我的幻覺，也漸漸地走掉了。我感覺自己應該是出了幾身大汗，把衣服被子都浸濕了。
我抬了抬胳膊，身子雖然有些虛，但是這一場急病，明顯的已經好了。看來我真的冤枉了呂先生，這場病，確實是那借壽的小孩鬧得。
我鬆了一口氣，就聽見附近有人說道：“腿能借，眼睛為什麽不能借？”
這聲音讓我一激靈，差點從床上翻下來。我費力地抬頭張望。發現空亡屋裏麵靜悄悄的，周圍沒有任何異常。那聲音是從外麵傳過來的。
我在床上摸索了一會，卻沒有找到大刀。
我費力的彎下腰，在地上摸了摸，發現大刀不知道什麽時候掉下去了。
我拄著大刀，從床上坐了起來。
我靜靜地聽了一會，那個聲音沒有停歇，始終在詢問著：“腿能借，為什麽眼睛不能借？”
開始的時候，這聲音是一個人說出來的，幾分鍾後，變成了十幾個人。想必那些小鬼又聚攏到一塊了。
隨後，我聽見一個驚恐至極的聲音哭喊道：“救命啊，救命……”
第506章爭眼
我一聽見這救命聲，馬上就反應過來了。這些冤鬼不是衝我來的。
我猶豫了一會，把屍牙含在嘴裏，然後提著大刀出去了。
大病初愈，我的兩腳綿軟無力，這一路上，我把大刀作為拐杖，勉強支撐著身體，大刀點在地磚上，發出一陣陣聲響，倒和外麵的那些厲鬼的竹竿有些類似。
等我走到外麵的時候，發現今夜仍然沒有月亮，同樣的，也沒有星星。整個天空漆黑一片，隻有馬路兩旁的路燈，發出一團團的光芒，勉強將周圍照亮了。
而在這馬路中間，正有一個人，跌得撞撞的走著。他一會向前，一會向後，像是看不清路了一樣。而在他周圍，有一團愁雲，將他籠罩在其中，隱隱約約的，我看見愁雲之中，露出很多抓著竹竿的冤鬼來。
我深吸了一口氣，向那人喊道：“來這裏。”
那人似乎聽見了，但是他無法分辨我的方向，更加急迫的到處亂撞了。而圍著他的那些冤鬼卻發現了我，冤鬼們發出一聲聲冷笑，驅趕著那人，向我靠攏過來了。
我明白冤鬼的意思，八成是想把我們兩個趕到一塊，然後一起抓住。
這時候正常的反應或許應該是逃進屋子裏麵，閉門不出，堅守到天亮。隻可惜空亡屋有兩扇門，一扇門開，一扇門關。一扇門進人，一扇門進鬼。來者不拒，沒有關門的可能。
眼看那一團愁雲距離我越來越緊，而那人的叫聲也越來越慘烈。我長歎了一聲：“說起來，我也算是一個道士了，也該濟世救人一次。”
然後，我提著大刀，腳步踉蹌的紮進愁雲裏麵去了。
當我走進去的那一刻，馬上就感覺到，自己像是從現實中進入了夢境一樣。
我站在馬路中央，光源隻有頭頂的路燈。後麵是今生，我什麽也看不到，前麵是來世，我同樣也看不到。這種感覺，實在是糟糕的很。
我大聲地唿喊：“你在哪？我來救你了。”
我聽到那些厲鬼笑道：“想要救他，就得殺了我們，你有這個本事嗎？”
隨後，才是那人的唿聲：“他們要我的眼睛。”
這聲音極其微弱，但是我也聽到了。我朝著那個方向伸了伸手，然後似乎抓住了什麽東西。我猛地一使勁，將那人拖了出來。
我看見他的一臉驚恐，手腳都在不住的發抖，兩個眸子裏麵，全是懼意。我安慰道：“放心，今天他們傷不了你。”
以此同時，那愁雲中走出來一個大媽，她拄著竹竿，側著耳朵，似乎在用聽覺觀察我。過了一會，她說道：“這不是和我說過話的那位小兄弟嗎？”
我看見她兩隻眼睛凹了下去，眼皮死死地貼在眼框裏麵，情狀很是恐怖，與生前大不相同了。
我大著膽子，盡量不露出懼意。我說道：“沒錯，我是趙莽。大媽，當日我看見你的時候，你和藹可親，今天又何必與無辜的人為難？”
大媽嘿嘿笑了一聲，說道：“你這些大道理，我不想聽，我隻想要眼睛。”
大媽說了這話，後麵那些冤鬼紛紛說道：“大道理有什麽用？還是一雙眼睛來得實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