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躲在大樹下麵,猶豫著不知道應不應該過去,這時候,我看見屋子裏麵火光衝天,像是著火了一樣。


    我心中一驚,蹲著身子,慢慢的向那屋子的方向走過去。


    我剛剛走到半路上,好像聽到呂先生的聲音。他似乎很吃驚一樣,說道:“居然是你?”


    隨後,那人淡淡的說道:“是啊,是我。看見我,很吃驚嗎?”


    呂先生大聲的說道:“你叫什麽來著?”


    呂先生的聲音變得出奇的大,顯然是為了讓我聽到。但是很可惜,他想不起來這人的名字了。


    我心想:“這些日子,呂先生一直和我在一塊,他認識的人,沒準我也認識。”於是我慢慢的爬到了牆根底下,想要找機會望上一眼。


    我聽那人說道:“呂先生真是貴人多忘事啊。我姓馬。”


    呂先生的聲音很疑惑:“你姓馬?嗯,好像是姓馬。”看樣子,呂先生和這個人似乎並不太熟,即使對方提示了自己的姓氏,他仍然沒有想起名字來。


    我慢慢的站起身子來,想要找機會向裏麵看一眼。


    外麵黑乎乎的,而裏麵亮著燈。隻要給我幾秒鍾的時間,看到這個人的臉,我就能確定他是誰。


    我不敢掀開簾子看,也不敢把腦袋伸到窗戶外麵。好在這紅磚砌成的小屋子做工很簡陋,有很多裂縫。我把眼睛貼在裂縫上麵,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


    我看見屋子正中央,有一具棺材正在燃燒。火勢很旺,棺材已經燒了一半。我看了看點燃的部分,正在變成一團紙灰,四散飄落。我馬上明白過來了,原來這棺材是紙糊的。怪不得這個人可以一隻手將棺材提進去。


    我向旁邊看了看。我看見呂先生站在燈影處,他的身子飄飄忽忽的,應該是一道魂魄。而在他的鎖骨上,穿著一個鐵環。估計就是這鐵環,限製住了他的力量。


    在呂先生對麵,站著一個人。


    這人身穿道袍,一副道士打扮。他的年齡並不大,可是臉上滿是傷疤,似乎曆盡滄桑一樣。他正在死死地盯著呂先生,像是一頭受傷的野獸一樣。


    我最初看到這身道袍的時候,以為他是那個風水師。可是看見這張臉,我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我慢慢地蹲下神來,重新藏在黑暗中。然後冥思苦想的迴憶自己剛才看到的臉。


    這張臉很麵熟,我肯定在哪見過。可是我怎麽死活想不起來呢?


    我嘴裏念叨著:“他剛才說姓馬?馬道士?這個名字似乎很熟悉……”


    我把這個名字在嘴裏麵念叨了兩遍,忽然一張臉浮現出來了。我猛地打了個哆嗦,差點叫出聲來:“是他?”


    當初古老爺子用一串榆錢將我請到榆城。因為他們榆城空亡屋遇上了兩個難纏的道士。這兩個道士一老一少,老的姓王,少的姓馬。最後陰差陽錯,王道士自殺身亡。而馬道士撿起師父帶血的桃木劍,浪跡天涯。


    我越想越是這麽迴事。我在心裏麵歎了口氣:“怎麽會是他?”


    “當初在榆城的時候。馬道士跟著自己的師父狐假虎威,看起來又蠢又兇。後來被空亡屋的眾鬼嚇得屁滾尿流,屈膝求饒。那幅場景,曆曆在目,我記得清清楚楚。可是我絕對沒有想到,短短幾個月而已,他會變得滿身暴戾之氣。他究竟經曆了什麽?”


    我慢慢地站起身來,趴在那處裂縫上麵,瞪大了眼睛向裏麵看。我看見馬道士手裏麵提著那把桃木劍,上麵的血跡似乎從來沒有清理過,看起來暗紅暗紅的。


    馬道士問呂先生:“你知道我為什麽抓你來嗎?”


    呂先生搖了搖頭,說道:“不知道。”然後他開始嬉皮笑臉,說道:“咱們兩個,往日無怨,近日無仇。你這是何必呢?”


    馬道士冷笑一聲:“往日無怨?近日無仇?看來你真是不記得我了。要不要我給你提個醒?”


    他亮了亮手裏的桃木劍,說道:“半年前,在榆城的時候。有兩個道士,正在捉鬼降妖,為民除害。這時候,從槐城來了另外兩個妖道。這兩個妖道連同鬼物,一塊逼死了老道士。然後趕跑了小道士……”


    呂先生聽到這裏,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來,說道:“我想起來了,是你。”


    馬道士說道:“你終於想起來了,這下你沒話說了吧?你和我的仇,不共戴天,我一定要殺了你。”


    我看到這裏,不由得歎氣。呂先生明顯是在裝傻,馬道士居然看不出來。


    呂先生一臉討好的微笑:“馬道長,你這個做法,有點不妥啊。”


    盡管被人尊稱為“馬道長”,可是他的臉色並沒有好多少。他冷笑一聲,問道:“我的做法,有什麽不妥的?”


    呂先生說道:“你覺得當初我們幫了小鬼,這做法大大的不對。可是現在呢?現在你和小鬼串通一氣,一塊對付我們。這是不是更不對了?你和你師父一直在講,正邪不兩立。那麽請問,你到底是正是邪呢?”


    一番話把馬道士問住了。他有些惱火的說道:“你別管我是正是邪。反正我和你不是一路的。”


    隨後,他的桃木劍就要紮到呂先生的身上。


    呂先生大聲的叫道:“你等一下,等一下。”


    馬道士不耐煩的問道:“你還想幹什麽?”


    呂先生說道:“我今天是為了救人而來的。你能不能告訴我,其餘的人都在哪?”


    馬道士淡淡的說道:“其餘的人已經殺了。”


    呂先生嬉皮笑臉的說道:“你就別騙我了。我都看見了,牆角不是放著幾隻妖壇嗎?”


    我向牆角看了看,果然有三隻妖壇,應該正是柴老太太、古月、鬼大人了。


    呂先生現在明顯是在拖延時間。他搓著手,一臉討好,說道:“馬道長,反正我被你抓在手裏了,琵琶骨也鎖了,這就是煮熟的鴨子,想飛也飛不了。所以,能不能讓我做一個明白鬼?”


    馬道士看了他一眼,還沒有說話。


    呂先生又恭維道:“我現在感覺以前的所作所為,真是大錯特錯了,險些墜入魔道,所以希望能在臨死前和你說上兩句話,提升一下自己的境界。”


    這馬屁拍的肉麻無比,馬道士顯然不會蠢到相信這種話。不過呂先生一番滑稽的表演,還是讓他放鬆下來了。他問道:“你想知道什麽?”


    呂先生指了指牆角的幾個妖壇,說道:“如果我所料不錯的話,裏麵裝著的,應該是柴老太太,古月,以及鬼大人吧?”


    馬道士點了點頭,說道:“確實是一老一少兩個女人。至於那個什麽鬼大人,我不認識,不過確實是一隻老鬼。”


    呂先生一臉請教的意思:“那我就有點不明白了。馬道長神機妙算,向我們問罪,我們當然是罪有應得,不敢有什麽異議了。至於古月,事情都是從她那裏引起來的,你把她抓過來,也合情合理。至於柴老太太和鬼大人,和你素無瓜葛,你抓他們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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