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裏暗暗叫苦:“糟了,又遇見髒東西了。”


    遇見死人的時候,不到萬不得已,千萬不要跑。一旦跑動起來,身上的生人氣會更加的濃鬱。如果能跑贏死人還好說。如果跑不贏,那可就太慘了。


    我緊守著這一條法則,將脊背倚靠在路燈上麵。盡量調勻了唿吸,低著頭,不去看她。


    我看見一雙腳,慢慢的從旁邊走過去了。經過我身邊的時候,她曾經遲疑了一下。然而隨著鈴鐺的亂響,她終究還是沒有理我。


    等她走過去之後,我才敢慢慢的抬起頭來。我向她背後看了一眼,頓時嚇了一跳。我看見在這死人背後,還趴著另外一個人。


    這人的手和腳努力地向上縮著,似乎是想要藏在死人身後。他的手裏提著一串鈴鐺,正在不停地搖晃著。這人搖晃鈴鐺的手臂很靈活,明顯的是個活人。


    我看著這一人一屍,心裏麵有些發毛,這種情況似乎太詭異了一些。


    這時候,趴在屍體背上的人忽然迴過頭來了,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這一眼,就讓我呆住了。


    我看見他頭發亂糟糟的,但是模樣很儒雅,分明是白天砸破玻璃門的那個乞丐。


    我心裏大為詫異,不知道他想要做什麽。我忽然想起來,燒烤攤上那個年輕人的話,說最近丟了很多屍體,難道,這些屍體都是乞丐偷走的嗎?


    我恨不得現在就跑過去,追上他問個清楚。但是我隻是抬了抬腳,就又退迴來了。我想起來呂先生的囑咐,最近不要節外生枝。老老實實地呆著就好。他喜歡偷屍體,那就讓他偷好了。早晚有一天,他會被抓住的。


    第一百四十八章救死人


    我安慰我自己:“個人有個人的緣法,他喜歡被屍體背著到處走,跟我有什麽關係呢?我還是迴去睡大覺吧。”


    我嘴裏念叨著這個想法,轉身迴到空亡屋裏麵了。


    然而,我躺在床上,心緒始終不能平靜。


    如果是普通的偷屍事件,那自然不關我的事,可是剛才情況很詭異,不是人背屍,是屍背人。我作為空亡屋的主人,我怎麽能坐視不理?


    我想到這裏,猛地坐了起來,然後給了自己一個大耳光:我這是想什麽呢?真把空亡屋當成自己家了?我就是一個普通的大學生,遇見這種神神鬼鬼的,躲還來不及,為什麽要管?


    我倒頭又睡下了,把大刀抱在懷裏。心裏踏實了許多。


    我迷迷糊糊的睡覺,不知道睡了多久,忽然聽見外麵又傳來一陣鈴聲。這鈴聲和之前的一模一樣,這聲音雖然很微弱,但是我聽到之後,卻怎麽也睡不著了。我躺在床上,猶豫了很久。終於還是爬起來,提著大刀走出門去了。


    這次我沒有走多遠,就看見在街口,那一人一屍,慢慢的走過去了。隻不過,這一次兩人的位置換了。變成活人背著屍體。


    那男人的腰佝僂著,好像背上的屍體很沉重似得。他背著屍體,一邊向前走,一邊搖晃著手裏麵的鈴鐺。


    我目瞪口呆的看著他,一句話也不敢說。直到男人走遠了,我都沒有發出聲息。鈴鐺聲消失不見了,我迴去躺在床上,一直瞪著眼,等到了天亮。


    接下來的幾天,過得很平靜。呂先生一直避不見人,但是聽薛阿姨說,他應該有了一些突破,估計距離參透這顆珠子不遠了。


    王書記經常來空亡屋轉轉,不過總是坐一會,就急匆匆地走了。後來我才聽說,他正在四處活動,聯係昔日的好朋友們,謀求著官複原職。


    薛倩的保健品店重新開張了,隻不過薛阿姨嚴令,白天呆在店裏麵可以,晚上必須迴家。


    每天晚上,這條街上都靜得嚇人。我躺在空亡屋的破床上,感覺這世界上就剩下了我一個一樣。


    從那天我第一次見到乞丐背屍開始,每天晚上我都會見到他兩次,每天白天都會見到他一次。


    晚上的時候,先是屍背人,然後是人背屍。一共兩個來迴。白天的時候,乞丐會來買保健品,每天早上一次。


    他的生活很有規律,搞得我的的精神也跟著他有規律的緊張。


    最近幾天,我躺在床上聽到那鈴聲發現了一些變化,每天晚上,鈴聲都會距離空亡屋近一點,再近一點。但是每次沒等走到空亡屋,鈴聲都會漸漸遠去我曾經趴在門口,向外麵偷偷地望了望。我發現那具屍體像是有了意識一樣,每天都猶豫著想要走到空亡屋裏麵來。


    但是那男人急促的搖晃著鈴鐺,隨著鈴聲的想起,屍體的意識像是模糊了一樣,然後又木愣愣的,原路返迴了。


    我心裏有點不是滋味,這男人不知道在搞什麽邪術,控製著這具女屍。女屍顯然是想走到空亡屋裏麵來求助。但是她卻做不到。


    最後幾天,我一直在觀察那女屍。我漸漸的發現,她的皮膚正在慢慢的變得紅潤,有了生人的色彩,而身上的那種死氣,塵土氣,也在慢慢的減少。我心中詫異:“難道,她要活了?”


    最後一天的時候,我躺在空亡屋的床上,聽見鈴聲越來越急促,距離空亡屋越來越近,我心裏有一種異樣的感覺,總覺得她會走進來。


    我躺在床上裝睡,眼睛眯縫著,露出一條縫隙來。我看見那女屍與普通的女人無異了,她也脫掉了身上的喪服,換成了普通女子的衣服。


    女屍在空亡屋的門口站了一會,那男人的鈴鐺也就越來越急促了。過了一會,女屍終於慢慢的轉過頭去,背著男人走了。


    等鈴聲遠了之後,我才發現,我的後背上出了一層細汗,已經把床鋪打濕了。


    我心裏默默的想:“這兩個人不知道在幹什麽。今天晚上他們能走到屋門口,明天沒準就能走到我床邊。與其坐以待斃,不如主動跟上去,看看到底是什麽名堂。”


    我想到這裏,伸手抓起大刀,把屍牙含在嘴裏。然後悄悄地溜了出去。


    大街上空無一人,那兩個人早就沒有了影子。但是在安靜的夜裏想要找到他們很容易。我循著鈴聲,一步步的走著。


    拐過了幾條街之後,我終於看到了他們的身影。


    這一路上,我跟著他們兩個慢慢的穿過大街小巷,越走越偏僻,然後我來到了一間小屋中。


    這小屋孤零零的立在黑暗中,周圍一個鄰居也沒有。它很破敗,像是不知道多少年沒有住過人了。他們兩個走進去之後。我聽見那男人說道:“師父,我把人背迴來了。”


    隨後,我聽見有人嗯了一聲。


    那男人又問道:“和以前一樣嗎?”


    隨後,一個咬字不太清楚的聲音說:“一樣。再過幾天,你們就可以團圓了。”


    我聽見那男人答應了一聲。然後是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


    我不敢走進院子裏麵,我在牆外找了幾塊殘磚,墊在腳下。


    我看見男人將女屍放在了一張破床上,然後取出尖刀來,割破了自己的胳膊。胳膊上的血沿著刀刃流下來,一滴滴的落到女屍的嘴裏麵。


    女屍慢慢的睜開了眼睛,然後將血液舔舐幹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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