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點了點頭,挨個拍了過去。


    我每拍一次,黃領結裏麵就冒出來一道黑氣。這黑氣縈繞在半空中,並不向外逃散。而那草人,則變得很鬆散,慢慢的倒在地上,變成一堆稻草了。


    等我把所有的草人都拍了一遍之後,呂先生站在門口,對那些家長說道:“馬上排隊。把自己中指的血滴在白紙燈籠上,然後一個個的進來。”


    過了一會,有個西裝革履的男人站在了門口。呂先生囑咐道:“你提著燈籠轉一圈。等什麽時候燈籠上麵出現了一個人影,你再出去。出去之後不要耽擱,坐上車,馬上趕迴家。把孩子脖子上麵的黃領結解下來,緊閉門窗,在他床前把燈籠燒了。如果雞叫之後,孩子沒有醒,你再通知我。聽到沒有?”


    那個男人千恩萬謝的答應了。然後提著燈籠,小心翼翼的走到屋子裏麵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禪機


    小院裏的這些家長,在社會上都算的上是精英,有幾位甚至是唿風喚雨的大人物。可是他們在呂先生的麵前,都服服帖帖,千恩萬謝的。


    家長們挨個進來,又挨個出去,事情進行的一直很順利。直到二十多分鍾後,一個矮小的男人,舉著燈籠在屋子裏麵轉了一圈又一圈。


    後麵的家長等的有點不耐煩了,問道:“大哥,你好沒好?”


    男人顯然很緊張,一直低頭看手裏的燈籠,但是那燈籠上麵空蕩蕩的,並沒有出現人影。


    男人又轉了兩圈之後,呂先生拽住他了,說道:“你的血滴在上麵了嗎?”


    男人急得冒汗:“滴了,你看,這不是嗎?”


    呂先生臉上露出個古怪的表情來,說道:“難不成,這孩子不是你的?”


    男人滿臉通紅,說道:“你這話怎麽說的,他當然是我的孩子……”


    呂先生擺擺手,說道:“這樣吧,你先去外麵等等,讓別人先來。”


    男人不想聽呂先生的,但是他不得不聽,隻好一臉不滿,提著燈籠走出去了。


    後麵的人進行得很順利,很快,小院裏麵就隻剩下了我們幾個人。


    呂先生看了看屋子,一臉歉意的對男人說:“抱歉了,這裏已經沒有魂魄了,你的孩子,恐怕不在這裏。”


    男人馬上就急了,大聲的說道:“怎麽可能不在這裏呢?他也是戴了黃領結的,而且昏迷好幾天了。”


    我和呂先生正在想辦法把他勸走。忽然薛倩指著我的脖子說:“趙莽,他的魂魄,會不會在你身上?”


    我愣了一下,隨即就想明白了。


    黃領結一分為二,一個在學生脖子上,一個在草人脖子上。我的這個黃領結是從草人身上揪下來的。看來,正好和他的孩子匹配成一對。


    我看了看呂先生,詢問道:“我自己拍腦門一下,取下來?”


    呂先生想了想,說道:“你先不要動。薛倩,你找找,這裏有沒有針線。”


    我一聽這話,頓時倒吸了一口冷氣,看著呂先生說道:“你不會又想紮我的腦袋吧?”


    薛倩在屋子裏並沒有找到針線,他自告奮勇的跑到村子裏麵,敲開了村民的門,然後借了一根。


    呂先生一手拿著鋼針,一手捏著我的手指,說了聲:“忍著點。”


    然後,鋼針就紮進去了。


    十指連心,我疼得身子都開始發抖了。


    手指裏麵被不斷地擠出黑色的血來,這些黑血大部分掉在了地上,隻有一小半滴在了鋼針上。


    鋼針漸漸地變成了黑色,在燈火下泛著黑光。而我的手掌卻徹底消腫了,變得有些蒼白。


    呂先生把我的腦袋揪過來,又開始在我頭頂上紮針,我疼得一直大喊大叫,可是又不敢躲開,生怕他手下沒準,將我傷到了。


    這樣紮了一會之後,我忽然感覺像是開竅了一樣。幾天以來,一直縈繞在身體裏麵的煩躁不見了,整個人都清爽多了。


    呂先生拍了拍我的肩膀,說道:“好了,你沒事了。”


    我摸了摸脖子,黃領結已經不見了。


    薛倩指了指地上。我看見黃領結掉在一堆稻草中。而旁邊提著燈籠的男人,終於找到了孩子的魂魄,向我們說了幾句感激的話,就急匆匆地走了。


    第二天,王書記負責統計家長們的情況。中午的時候,他告訴我們說,所有的孩子都沒事了。


    接下來的幾天,家長們輪番宴請我們三個。我們三個人像是一夜之間跨入了上流社會,認識了不少達官貴人。


    在吃飯的間歇,我們抽空參加了封老師的葬禮,除了我、呂先生、薛倩,還有幾個學校的老師。七八個人顯得稀稀疏疏,很是淒涼。沒等紙錢燒完,大家就一哄而散了。至於那些家長,則一個沒來。


    等這一波宴請浪潮終於過去之後。我問呂先生:“你最近有沒有去看過你師兄?他怎麽樣了?”


    呂先生搖搖頭,說道:“應該沒有什麽起色,那顆黑色的珠子,我始終看不出門道來。哎,希望我早日參透,找到救他的辦法。”


    我慢慢的說道:“以前你說你師兄生不如死,變得很慘,我還以為,他是斷胳膊斷腿,癱瘓在床了,沒想到是這種情況。”


    然後,不等呂先生答話,我又問道:“如果沒有你的幫助,他自己有可能恢複過來嗎?”


    呂先生點了點頭,說道:“有可能,但是可能性不大。你還記得那天晚上我們看到的景象嗎?他坐在供台上,把自己當成了地藏王。那時候,他既不是得道高僧,也不是魔化了的妖道。他其實在參禪。參禪成功,大徹大悟。如果不成功,就隻好繼續輪迴。”


    我聽了這話,默默地點了點頭,然後我說道:“或許,我可以幫幫他。”


    呂先生詫異的看著我:“你?”


    我笑道:“是啊,要不要跟過來看看?”


    我們選了一個風和日麗的好天氣。呂先生帶著我和薛倩又去了惡菩薩廟。


    我們趕到那裏的時候,看見惡菩薩又在推磨。他看見我們,朝我們微笑道:“你們又來了。怎麽樣?上次找到你師兄了嗎?”


    呂先生點點頭,微笑道:“找到了,但是他不肯跟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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