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擺擺手:“你滾蛋。我跟你學?你還不得坑死我。”


    薛阿姨扭頭問呂先生:“那些槐樹,有沒有什麽破解的辦法?”


    呂先生說道:“實際上,我早就注意到那些樹了。這一片樹林,怨氣極重,而且互相勾連,如果要強行將他們驅散的話,就算我身上沒有傷,也做不到。”


    我急了:“那怎麽辦?現在陰鬼婆盯準了我,你們不能不管啊。”


    呂先生笑了笑,說道:“若說以前,我確實是無能為力。但是剛才,你不是弄清楚了這段恩怨的來由了嗎?解鈴還須係鈴人,咱們隻要讓那些冤死的人滿意,這些樹自然就可以砍掉了。”


    我擺擺手:“你等等。這不是個死循環嗎?我要是能讓他們滿意,還蓋什麽忠烈祠?”


    呂先生搖搖頭:“蓋忠烈祠是為了讓陰鬼婆滿意。槐樹林裏的群鬼,對忠烈祠沒有感覺。想要讓他們滿意,得用另外一個辦法。”


    我問道:“什麽辦法?”


    呂先生有些莊重的說道:“活人祭祀。”


    薛阿姨緊張地問:“活人?哪個人?”


    呂先生理所當然的說道:“當然是薛家人,你們薛家,應該隻剩下薛倩了吧?”


    薛阿姨根本沒有答話,兩眼一翻,暈倒在地了。


    我和呂先生連忙把她扶到椅子上。我有些垂頭喪氣的說道:“這鬧了半天,薛倩還得死?”


    呂先生看著薛阿姨,有些無奈的說道:“你們兩個也太心急了,我還沒說完呢,你們下什麽結論?我是名門正派,殺人祭鬼的事做不出來。”


    這時候薛阿姨也緩過來了,抬頭問道:“你,不殺薛倩?”


    呂先生一瞪眼:“殺人犯法,我能那麽幹嗎?”


    我歎了口氣:“那你倒是說清楚啊。到底怎麽做?”


    呂先生看了看沉睡中的薛倩:“怎麽做?先得吧這小子救醒了再說。放心,我可以保證他安然無恙。”


    薛阿姨歎了口氣:“這個季節,也沒什麽雨啊。”


    呂先生說道:“我夜觀天象,明晚就有。所以,不必著急。”


    我疑惑的看著她們兩個:“你們在說什麽?為什麽等雨?”


    薛阿姨說道:“呂先生說的,等到下雨的那一天,薛倩就能重新活過來了。”


    我打了個哈欠:“神神叨叨的。你們倆商量吧,我得去睡了,實在受不了了。”


    我長期賴在薛倩家,鋪蓋都在,所以輕車熟路的撲到床上,閉上了眼睛。這一夜也確實把我折騰得夠嗆,我很快就睡著了。


    一場好夢,正睡到高興的時候。有人把我推醒了。


    我睜開眼,看見屋子裏麵黑著燈。到處黑乎乎的,我的床邊站著一個人,看輪廓,好像是呂先生。


    我頭暈腦脹的爬起來:“怎麽迴事?呂先生,還沒天亮呢,怎麽就把我叫起來?”


    呂先生說道:“你開什麽玩笑?你都睡了一個白天了。天黑了。起來吧,咱們去救薛倩。”


    我穿上鞋,問道:“怎麽迴事?下雨了嗎?”


    呂先生點點頭:“下雨了,咱們走吧。讓薛夫人在家裏看著薛倩。”


    我有些不情願的說道:“你自己幹活不就行了嗎?為什麽又叫上我?我身子還正虛著呢。”


    呂先生拽著我說道:“就是看中了你身子虛,所以才讓你跟著來的,走吧。抓緊時間。”


    我跟著呂先生走到大街上的時候,看見月朗星稀,好一個大晴天。不由得啞然失笑:“哎,呂先生,你是不是忙傻了?這是下雨了嗎?”


    呂先生一臉憐憫的看著我:“嘖嘖嘖,小子,你跟著我,就好好的學吧。”


    隨後,他從挎包裏掏出來一隻蠟燭,點上了,端端正正的端在身前。慢慢的向前走。


    這一晚上,我跟著呂先生不知道走了多久。漸漸地,出了市區,來到郊外。不知道走到了什麽地方,氣溫似乎降低了不少,一陣夜風吹過來,我不由得有些冷,抱著肩膀打了個哆嗦。


    我有些不耐煩的問:“呂先生,還要走多久啊。”


    呂先生也不說話,隻是悶著頭往前走。


    我故意用話刺他:“呂先生,你該不會是管不了這件事,要帶著我逃跑吧?”


    呂先生仍然不說話,低著頭慢慢地向前走。


    我覺得有些奇怪,這老頭平時話多的要死,怎麽今晚上一句話也不說了呢?


    我加快腳步,繞到他身前,歪過頭看了看他。


    這一眼可把我嚇了個夠嗆。


    呂先生的麵色極為蒼白,半點人色都見不到。他慢慢的迴過頭來,問我:“怎麽了?”


    這聲音嘶啞難聽,我咽了口吐沫,哆嗦著說:“沒,沒怎麽啊。”


    呂先生慢慢的轉過頭去,繼續端著蠟燭向前走。


    這時候,我雖然不知道呂先生發生了什麽事,但是我能夠感覺到,他已經不對勁了。


    剛才隻是瞥了一眼,我就發現,他的眼睛發生了變化,兩顆眼睛看不到半點眼白,全都是黑眼珠。這種情況隻有死人身上才會出現,肌肉放鬆,瞳孔放大,占據了全部的眼球。


    我扭頭向後看了看,打算找條路趕快溜迴去。然而,我這一迴頭才發現,身後黑漆漆的,哪裏有路?


    我抬頭看了看,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陰雲四合,天上的月亮已經被遮住了。周圍除了呂先生手裏的那一隻蠟燭,一點亮光都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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