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分鍾之後,無雙忽然驚唿一聲:“你們看看這水。”


    我聽見無雙唿聲急切,不由得睜開眼,扭頭望了望。這一望不要緊,我看見化魂池裏的水正在打著滾向上泛,水麵已經比剛才高了不少。


    我緊張的問無雙:“這是怎麽迴事?”


    無雙連連搖頭:“我哪知道啊。這水一直在向上漲。”


    我看著洶湧的池水。心裏暗暗的想,等它們漫上岸來,我們豈不是都得死?我向周圍望了望,周圍全是鴻溝,縱橫交錯,大小不一,隻有一個出口,但是被判官帶人擋住了。


    我急匆匆走到判官麵前:“怎麽樣才讓我們走?”


    判官目不斜視,一動不動。


    我指了指坐在地上,已經由口角變為廝打的男女:“是不是解決了他們兩個的案子就讓我們走?”


    一直站在那裏扮演木頭人的判官動了。他們點了點頭。


    我迴頭推推張元:“師父,別運氣了,來不及了,趕快把這兩個小鬼解決掉吧。”


    張元歎了口氣,站起來,在地上來迴的踱步。


    然後,他疾言厲色的看著那男子:“你說說,當時是什麽情況?”


    張元的聲音雖然嚴厲,但是那男子見自己有發言的機會,自然是喜不自勝,說道:“那天我喝醉了酒……”


    旁邊的女子喝道:“喝醉了酒就可以胡作非為了嗎?”


    男子不理她,接著說道:“然後我走到一個小巷子裏麵……”


    那女人馬上痛哭流涕,哭的慘極了:“沒錯,就是在那個小巷裏麵,他把我給……”


    張元不耐煩的喝道:“沒有問你,你過一會再說。”


    那女子嚇了一跳,果然不敢再說話了。


    張元指了指男子:“你繼續。”


    那男子滿臉喜色,又從懷裏掏出來一塊玉佩,放在地上,向張元輕輕推了推,說道:“我走到巷子裏麵之後,忽然伸出一隻手來,一把將我拽過去了。大人您知道,本公子有錢,這些庸脂俗粉,不知道多少人盯著我呢。然後她就勾引我,說仰慕我風流倜儻,英俊瀟灑,想與我共赴巫山。然後我就帶她迴家了。誰知道第二天天亮,她身手就向我要錢。這時候我的酒也醒了。我想明白了,我昨晚上是帶迴來了一個風塵女子。你知道,我是有錢人,上等人,祖輩三代為官,自然不屑於和這種女人糾纏,於是我就給她拿了兩錠銀子。大人,您一臉浩然正氣,肯定沒有去過青樓,兩錠銀子已經可以叫一個頭牌玩一晚上了。您再看看她那模樣,根本是次等貨,如果不是喝醉了,再加上黑燈瞎火的,就算倒貼給我也不要啊。配!風騷。”


    男子這番話把女子氣得漲紅了臉,喘著粗氣,幾乎要把眼珠子瞪出來。隻不過,張元命令她不準說話,被張元的威勢所逼,她不敢發言。


    男子得意的看了她一看,繼續大放厥詞:“大人,這樣的庸脂俗粉,給她兩錠銀子已經夠多了。可是她卻不滿意,獅子大張口,一下就要上百兩。我是有錢不假,但是有錢也不能亂花啊。您看看,她也不值百兩啊。這潑婦見我不給,就威脅我,說要告我強迫民女,我當時嚇得一身冷汗,這罪名要是坐實了,可是得問斬啊。但是我仔細想想,咱們讀書人,身上自然一股浩然正氣在。身正不怕影子歪,她要告,那便告。堂堂七尺男兒,哪能受她脅迫?於是我就把她趕走了。沒想到,這潑婦當真把我給告了。不過幸好,碰上幾位像您這樣的青天大老爺,我總算平安無事。”


    張元皺皺眉頭:“既然你告贏了,為什麽剛見到我的時候連連喊冤?”


    那男子一臉委屈的說:“裝的可憐一點,不是顯得有說服力嗎?”然後他又把麵前的玉佩向前推了推,對張元說:“這是漢玉,您看看。”


    旁邊那女子已經忍了很久,這時候忍無可忍,向張元說道:“能不能讓我說話?”


    張元點點頭:“說吧。”


    那女子張張嘴,沒有說話,先哭起來,聲音極盡悲傷,聽的人無不動容。


    那男子忍不住說道:“每次過堂你都哭。能不能換個花樣?大人愛民如子,你打算把他大人哭的心軟了然後同情你嗎?”


    那女子哭哭啼啼的說:“我又不像你有錢有玉,可以討得大人歡心。每次遇見官老爺,我都當是遇見青天,可是每一次都輸了官司,背個誣告之名,挨上幾十板子。我在大人麵前痛哭不是為了博同情,實實在在是心中幽怨,悲從中來……”


    張元看看化魂池裏的水,已經快要蔓延的岸上了。他催促道:“等你把事情經過說清楚了再哭不遲。”


    那女子點點頭,說道:“小女子不是青樓女子,也有夫家。那天晚上正要迴家,從巷子裏麵經過的時候,正好遇見了這個惡人。當時他喝得踉踉蹌蹌,幾番跌倒了又爬起來。他望見我,然後央求我扶他一把。我見他可憐,於心不忍,於是將他扶了起來。沒想到,他得寸進尺,又要我送他迴家。深更半夜,我自然不肯,但是他的手緊抓著我,信誓旦旦的保證,隻要我送他迴家,馬上就放我迴去。然後又可憐兮兮的說,天寒地凍,他若不能迴家,醉倒在街上,晚上肯定要凍死了。我看他已經醉的要不省人事了,想來也不能有什麽作為。於是就聽了他的話,把他送到家中。遠遠地,到了這惡人的家門口。這時候,他忽然清醒了過來,力氣大的要命,不懷好意的要我去家裏坐一坐,喝一杯熱茶。這時候我才明白,這麽長時間,他一直在裝醉。我心裏急的要命,大聲的想要喊人,但是這惡人捂住我的嘴巴,連拖帶拽,把我拉到他的家中去了。”


    第二百三十章 繼位


    張元歎了口氣,看了看不遠處波濤洶湧的池水。不耐煩的看著跪在地上的兩個人。


    然後他朝我們招招手:“你們都說說,誰說的是真的?”


    我們還沒說話,那女的先哭了起來:“我說的是真的啊。”然後可憐巴巴的望著我們。


    那男子一臉不屑的看了看哭的梨花帶雨的女人,然後像是不經意,又像是在提醒張元一樣,望了望那塊玉佩,以及躺在玉佩旁邊的金銀錠。


    胖子一臉同情的看著那女子:“我覺得這女的說的是真的。這個小夥子,怎麽看都不像是什麽好人。”


    張夫人點點頭:“這小夥子上來就拿錢。如果不心虛,為什麽要送錢呢?”


    瘦子也點點頭:“有錢的都不是好東西。”


    我看了看瘦子,想想他之前住在公園井裏麵的悲慘遭遇,不由得想笑。


    那男子被我們詆毀,一臉的不在乎,隻是伸出手,撥弄著地上的銀錠。


    張元的神色越來越冷峻,然後他一臉寒意的問男子:“你為什麽要給我送錢?”


    那男子看張元臉上隱隱含著怒氣,一時間有點發呆。


    張元見他不說話,更覺得他心虛了。上前一步,居高臨下問道:“是不是想賄賂我?”


    男子麵色慘白,咽了口吐沫,緊張的否認:“不是,當然不是。”


    張元皺皺眉頭:“不是?這不是賄賂是什麽?”


    旁邊的女子煽風點火:“這就是賄賂,每次過堂他都送錢。”


    男子勃然大怒,喝道:“隻有我送了嗎?你不也是每次過堂就送錢。隻不過你的錢少,送到最後山窮水盡了,隻好哭哭啼啼裝可憐罷了。”


    男子這麽一說,女的忽然有些氣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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