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忽然想起大聖村的老黑來。心想:“難道是他幹的?”


    我問邋遢道士:“你們是什麽時候被下毒的?”


    邋遢道士說道:“十幾年前。”


    我撓撓頭:“十幾年前?老黑好像一直呆在大聖村,難道他出了一趟遠門,專門給你們兩個下毒?”


    溫玉忽然說道:“大聖村的老黑隻是一道幻象,我懷疑,給他們下毒的,有可能是老黑的真身。”


    紙紮吳否定了這個推測:“如果是真身,憑他的能耐,根本用不著下毒。”


    我衝邋遢道士說:“你接著說,你看到給你們下毒的那個人了嗎?”


    第一百六十章 治病


    邋遢道士想了想,說道:“也算看到了,也算沒看到。”


    我不解的問:“看到了就是看到了,沒看到就是沒看到,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邋遢道士解釋說:“那個人下毒的時候,是當著我們兩個的麵,但是我和師父都沒有意識到而已,等幾天之後,毒性發作的時候,已經太晚了。後來我們循著這條線索,想找到那個人,但是沒有成功,我師父也就在那時候失蹤了。”


    胖子嘿嘿笑了一聲:“哥,你說他們倆傻不傻,中了毒不去醫院,還到處瞎跑。”


    瘦子幽幽的看了他一眼,歎了口氣:“兄弟,以後別叫我哥了,我實在丟不起這個人。”


    邋遢道士還不太了解胖子,居然認真的解釋道:“給我們下毒的人和道術有關係,普通的醫院是沒有辦法的。”


    我很感興趣的問:“到底是怎麽迴事?誰給你們下的毒?你告訴我們,我們幫你分析分析。”


    邋遢道士點了點頭,說道:“以前這個地方確實是道觀。並不是垃圾場,而那時候,我也還很小。和師父兩個人呆在道觀裏麵,每天念經修行。偶爾有些有錢的人家死了人,也會請我們去做做法事。日子過的倒也清閑。但是有一天,偏偏就出事了。”


    邋遢道士說到這裏的時候,聲音陡然一變,我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緊張的看著他。


    邋遢道士兩眼看著虛空處,好像在迴憶當年的場景一樣。他說道:“那是一個冬天,冷風唿唿的響,我和師父都縮在各自的被子裏麵。我耳朵裏麵聽著那風聲,正迷迷糊糊想要睡著的時候。忽然有人咣咣咣的砸門。師父已經睡熟了,鼾聲四起。而我年紀小,馬上就驚醒了。我叫師父:‘師父,外麵有人叫門。’師父的鼾聲馬上止住了,然後說道:‘這麽冷的天,為師也不想起床,咱們就假裝沒有聽見,過一會沒有人搭理他,他自己就走了。’我聽了這話,放下心來,繼續躺在床上了。”


    胖子問道:“那個人後來走了嗎?”


    邋遢道士苦笑一聲:“這人若是走了,後麵的事倒也不會發生了。可是他沒有走,一直砸門。最後實在沒有辦法了,師父罵罵咧咧的爬了起來,披上衣服給他把門打開了。那個人走進來的時候,我馬上感覺一陣冷氣,唿唿地從門口吹了進來,我連忙把脖子向被子裏麵縮了縮。然後我在燈下看那個人,頭頂上,肩膀上,都落著雪花,原來外麵已經下雪了。


    那個人一進門就很焦急的說:‘道長,不好了,我們家出事了。’師父一邊關門,一邊淡淡地說:‘我知道你們家出事了,不然的話,你也不至於大半夜敲我的門,說說吧,到底是什麽事。’那人一臉焦急:‘我老婆病了。是髒東西鬧得,您趕快個看看吧。’師父歎了口氣,點點頭答應了。我知道他不想去,但是修道之人,俠義為懷,遇見這種事,是不能推脫的。”


    我聽了這話不由得笑了一聲:“修道之人,俠義為懷?你們師徒兩個設下陰謀詭計打算害我的時候怎麽沒有想到這個?”


    邋遢道士臉上居然沒有任何尷尬之色,反而振振有詞,說道:“如今我們師徒兩個已經人不人,鬼不鬼了,自己都保不住,那裏還顧得上什麽俠義?”


    無雙指著邋遢道士說:“你接著說,許由別插嘴。”


    邋遢道士接著說道:“那時候,師父就要出門了,而我雖然跟著師父修行也有幾年了,倒沒有見過捉鬼,總是給死人草草做個道場就散了。一是因為好奇,二是年紀小,也不怕出門冷,所以就央求師父,說我也想去。師父想了想,點點頭說道:‘把你一個人留在道觀我也不放心,萬一來個拐孩子的拐走了怎麽辦?來,你穿上衣服,跟我走吧!’於是我爬起來穿衣服,跟著師父和那人走了。外麵的天很黑,地上卻極白。我穿著棉衣服,跟著師父和那人一腳深一腳淺的在路上走。


    走到半路的時候,我就後悔了。因為天實在太冷了,而且雪很厚,我人小,步子也小,幾乎每一步都要掙紮一番。而且師父和那個人一直沉默的走著,他們兩個人誰也不說話。你知道,走這種夜路,不說話是很可怕的。於是我幾次打退堂鼓。不過幸好,遠遠地我已經看見了燈光,我們要去的地方快到了。”


    邋遢道士講到這裏的時候,幽怨的歎了口氣,說道:“這麽多年了,那扇門我依然記得清清楚楚,大紅門,上麵貼著彩色的門神。進門的時候,師父先向門神拜了兩拜。據他自稱,他已經開了天眼,能看見鬼神。而那村民對師父的做法卻不以為然,這村民說:‘門神要是有用,就不會讓小鬼上我老婆的身了。道長,要是你能把我老婆給救好了,我把你的畫像貼上去。’我師父不以為然的笑了笑,對他說:‘先讓我看看病人吧。’然後就拉著我,走到院子裏麵去了。


    那村民進門之後,指著套間裏麵的一張床說:‘她在床上躺著呢。剛才鬧得挺兇,現在好像安靜一點了。’師父點點頭,對我說:‘你在外麵等等,我進去看看。’我當時很好奇,也想跟進去,但是師父沒有同意,他說我年紀太小,根基不穩,萬一著了道很麻煩。我隻好點點頭,任由他去了。而我自己,則坐在外麵的椅子上等著他。


    當時他們兩個都走到裏麵屋子裏去了,我聽見一陣絮絮叨叨的說話聲。外麵客廳裏隻剩下我一個。那隻電燈也很昏暗。不知道為什麽,我忽然感覺有點害怕。的眼睛直勾勾盯著裏麵的屋子。忽然,眼角瞥見旁邊站著一個人。可是我扭頭看的時候,卻又什麽都看不到了。


    我正在奇怪的時候,忽然有一隻手在我身後拍了一下,我嚇了一跳。猛地迴頭,看見是一個慈祥的老奶奶,正一臉笑意的看著我。我的心撲通撲通的跳,緊張的看著她,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那老奶奶像是看出來我害怕了一樣,拍拍我的腦袋說:‘跟你師父一塊來治病的?’一提到我師父,我心裏麵漸漸地有了底氣,於是我點了點頭,說道:‘是啊,和我師父一塊來治病的。’老奶奶說:‘病了的是我兒媳婦,我是她婆婆。’這時候我恍然大悟,說道:‘原來你們是一家人啊。我心裏也沒有那麽害怕了。’


    那老奶奶從桌子上端起來一杯水,說:‘小孩子凍壞了吧。這麽冷的天,家裏麵也沒有生爐子。’我點了點頭。這家人確實沒有生爐子,屋子裏麵清冷清冷的。這麽冷的天,他們不怕凍壞了嗎?那老奶奶把水遞給我:‘來,拿著熱水,暖暖手,要是還冷,就把水喝了。’


    你們知道,一般的小孩子在別人家都很拘謹。是不會隨便吃東西的。但是那一天實在太冷了。我把那杯熱水喝了下去。那老奶奶很開心,指著桌上的另一杯水說道:‘等你師父忙完了,讓他也暖暖身子。’我答應了。然後那老奶奶掀開簾子,走到另一間屋子裏麵去了。


    也就兩三分鍾的時間,師父就從屋子裏麵走出來了。一邊走一邊說:‘不是什麽大問題,睡一覺,明天就好了。’那人感激的了不得,殷勤的請師父坐下。師父皺皺眉頭:‘你這屋子也太冷了,讓我喘口氣,緩過來馬上走。’然後他隨手拿起來桌子上那杯水。喝下去了。而那男人則尷尬的站在一旁,說道:‘屋子裏是冷了點,是冷了點。’師父隨口說道:‘該生個爐子。你看我是修道之人,道觀裏麵都生著煤爐子。’那人歎了口氣,臉上露出悲傷地神情:‘不是我不想生爐子啊。哎,前兩天這爐子也是生著的。可是我媽中了煤氣,就這麽沒了。你說說,我哪還有心思生爐子。’師父聽了這話,也歎了口氣,臉上露出同情的神色來。


    那時候我年紀雖小,但是也聽出這件事有點不對勁來了。我問那人:‘大叔,你有幾個媽?’師父聽話了這話有點生氣,向我說道:‘這孩子怎麽說話呢?’我連忙解釋:‘師父,我剛才看見一個老奶奶,說是他的媽媽。’那村民嚇了一跳,問道:‘你看到一個老奶奶?’我點點頭,把那老奶奶的模樣說了一遍,那村民麵如死灰,怔怔的說:‘真的是我媽。’


    然後我指了指桌上的水杯:‘這水也是老奶奶倒得。’那村民幾乎要哭出來了,我媽活著的時候心腸最好了,肯定是見你們大半夜來治病辛苦,所以過意不去,出來倒一杯熱水。


    我師父點點頭,說道:‘看來確實是這樣。不然的話,你出去那麽久了,這水還是熱的,的確有點不合常理。’”


    第一百六十一章 陷害


    我們幾乎都已經猜到事情的結果了,然而,仍然徒勞又同情的向邋遢道士問了一句:“後來呢?”


    邋遢道士歎了口氣:“當時我和師父隻是嚇了一跳,其餘的倒也沒有多想。然後向那村民客氣了兩句,收了點錢就走了。”


    胖子大為詫異:“你們還收錢?”


    邋遢道士瞪瞪眼:“當然要收錢了,大半夜冒著雪過來,不收點錢怎麽成?再說了,我們道士幹活就不算勞動了?憑什麽不要錢?”


    這話說得理直氣壯,簡直正義凜然。隻可惜邋遢道士身上的繩子讓這種光輝減色不少。


    無雙在旁邊瞟了胖子一眼:“你就別說他了,你和瘦子倆人當殺手好像沒收錢似得。蛇鼠一窩,有什麽區別。”


    胖子嘿嘿笑了一聲:“我就是想問問價錢。”


    邋遢道士這時候也看出來胖子腦子有點問題了,直接無視了他的問題。


    我問邋遢道士:“後來你們什麽時候發現事情不對勁的?”


    邋遢道士歎了口氣說:“當時真是大意了,我們師徒兩個忙完了,就直接迴家睡大覺了。當時我興衝衝的來這家看熱鬧,結果什麽都沒有看到,自然是失望得很。迴到道觀,困意上來,馬上就睡著了。第二天我問師父:‘到底是怎麽捉鬼的?給我講講。’師父漫不經心地說:‘是個女鬼,可能是沒處去的孤魂,無意中上了他老婆的身,等咱們師徒倆趕到的時候,她已經走了,估計是遠遠地被嚇跑了。’


    這件事過去了是幾天之後,我們覺得有點不對勁了。道觀裏總是有一股臭味,像是死貓死狗,又像是死老鼠。我和師父把道觀徹徹底底的打掃了一遍,仍然沒有用。後來我們才發現,這味道是從我們兩個人的身上散發出來的。而且,我們身上的皮膚也開始慢慢的腐爛。像是私人的屍體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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