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富婆和小白臉》
晉/江/獨/家/連/載
文/羽飛飛
給林曉光發了微信後，並沒有收到迴複。
黃白將手機一丟，拿起文件繼續工作，很快把這件事給拋到了腦後。
她加班到淩晨一點，迴了家，快速地洗了個澡後，撲到床上倒頭就睡了。
隔天，她是被手機鈴聲吵醒的。
昨晚快兩點才躺下，她這會兒還困頓著，被那一陣陣響亮鈴聲吵得受不了，從被子裏探出頭，抓來了手機。
最先看到的是上麵顯示的時間，05:53。
然後，才看到手機屏幕上出現的號碼：1375428。這什麽鬼號碼？
黃白隻頓了一秒，果斷按下了“拒絕”，把手機往旁邊一丟，倒頭繼續睡。
誰想，電話又響起。黃白憤恨地踢了一腳被子，抓來電話，按了“拒絕”。剛想把手機丟旁邊，電話再次進來了。
關鍵是，三次電話號碼都不一樣。還打的這麽緊追不舍？
有個念頭閃過腦海，黃白鬼使神差地按下了接聽鍵。剛把手機貼到耳邊，就聽那邊傳來一個陰森森的聲音。
“你再掛我電話試試！”
黃白：“……”愣了好幾秒，她才有點疑惑地喚了聲，“混蛋爺？”
“對，就是你爺我！”
黃白：“噗……”
這還是黃白第一次通過電話聽到薑爺的聲音，感覺他的聲音聽起來越發有磁性了。
“你大清早五點多，用莫名其妙的號碼給我打電話，還怪我掛你電話。這都什麽人？”
黃白伸了個懶腰，無意識地發出了“嗯”的一聲，聲音完全沒有了平時的強勢，聽起來反而軟軟的，“我還在睡覺呢。”
薑爺心頭上的火瞬間都下去了。
昨晚，他和蘇天佑在外麵巡邏了一個晚上。對於工作，他都習慣了，雖然能夠承受這種累，但他也是人，也會覺得困頓和煩躁。
迴到辦公室，卸下夜行衣，他正想轉身迴宿舍睡覺，林曉光就跑過來和他說黃白昨晚發了信息。
林曉光把手機拿給他，讓他自己看。
微信界麵上，她發的最後一條信息是：我妹妹說謝謝你們救了她，想請你和薑爺來家裏吃飯。你幫我轉達薑爺，讓他有空找我趟。我等他。
看到那句“我等他”，心裏莫名有點躁動。腦海裏忽然有了這樣的念頭：想給她打個電話。
因為通訊安全問題，他們這兒沒有電話線和電話機，平日裏聯絡、調派人員都是用係統，操作比較麻煩，還需要用耳機接聽。
他又把林曉光叫過來，讓他用單位係統撥打了她的電話。
林曉光撥號前，他刻意把耳機帶上，還低咳了兩聲。怎麽說也是第一次給她打電話，心裏不知道怎麽迴事，竟然有點變扭。
當然，這種情緒他是不會讓別人知道的。
誰想，第一通電話響鈴了很久，最後轉成了“嘟嘟嘟嘟”的聲音。林曉光尷尬轉頭看他，默默說了句，“薑哥，美麗姐姐把電話掛掉了……”
他莫名火就上來了。這還是他第一次給她打電話，她竟然掛她電話！
他很不爽，讓林曉光繼續打。第二通電話又掛，還好第三通電話終於接通了。
他心底的火早迸發到喉嚨處了，電話接通的那一刻，他就惡狠狠地丟出了那句話。
……
沒等到迴應，黃白往被子裏縮了縮，對著手機問了聲，“怎麽不說話了？”
薑爺推開林曉光，對他揮了揮手，讓他可以滾了。然後，自己在監控位置坐下，用食指頂著額頭，頓了片刻，“沒什麽。”
黃白好似被他這話冷到了，好一會兒，才又問道：“我給曉光發的信息看到了嗎？小橙說想請你到家裏來吃頓飯，方便嗎？”
“沒什麽不方便。”說罷，薑爺又強調了下，“晚上不行，隻能白天。”
“明白，我們就吃午餐好了。吃完你還能再睡一會兒。明天可以嗎？”
“可以。”
薑爺嘴角又揚起了笑弧，但他沒發出聲音。所以黃白也就沒有發現那端的人無聲的喜悅，在床上翻了個身，把手機換到另一邊。
“你剛結束？不去睡覺嗎？”
“待會就去睡。”
黃白“噢”了聲，“睡宿舍？”
“嗯。”
“原來你真的很少迴濰坊路的家啊。那次我去，樓下保安大爺就說過，你很少迴去。”
“是比較少迴。”薑爺頓了下，糾正道：“十幾年了，一年沒迴幾天。”
黃白疑惑，“因為你爸媽？”
那天，在濰坊路他家裏休息，他們耳鬢廝磨時，他提過一兩句，隻說他爸媽早不在了。
當時，黃白怕衝撞了他，就沒多問。但這天，她不自覺地就問出口了。
在她心裏，他們的關係應該更近了一步，到了那種可以了解彼此過去的階段了。她想關心他，更深入地了解他。
即便如此，她也以為他不會迴答。畢竟，他的很多事情都像是秘密般，不能為人所知。
沒有想到，他隻頓了片刻，低沉的聲音緩緩說道：“嗯。十八年前，他們離開後，就不喜歡迴去。”
黃白忽然就清醒了。
瞪大眼睛望著櫃子上的那個粉紅色陶瓷杯，粉紅色蓋子上次被薑爺當做煙灰缸用過後，她就沒再用那個水杯喝過水。但她還是舍不得丟掉。
和他有關的，都舍不得。
然後，她聽到他在那頭佯裝無所謂地說了句，“一個人迴去，沒意思。”
話說得雲淡風輕，可黃白卻覺得自己可以感受到他心底的那種落寞。
她幾乎是脫口而出，“沒事，下次我陪你迴去。兩個人有意思。”
薑爺聽言怔了怔，低聲笑了，“是挺有意思。”
黃白：“……”這話怎麽聽著這麽不正經？
躺著的黃白覺得臉頰莫名就熱了起來。反正沒其他人，她難得露出了點嬌羞，捂著臉，對那頭說道：“好了，你快去睡吧。我也要睡了。”
薑爺笑容更甚，“成。一起睡。”
黃白忍不住嘀咕了句，“流氓！”
“嗬，這就流氓？我流氓起來你還有力氣說話？”
黃白覺得自己真不是這混蛋的對手，對著手機“麽”了聲，果斷掛了電話！
這頭，薑爺還坐在監控屏幕前，他手肘擱在監控桌麵上，腦袋上還帶著黑色的套頭式耳機。眼前的屏幕上是不同尋常的地圖，他視線落在上麵，卻什麽都沒看進去。
過了好幾秒，低下頭，左嘴角往上揚，露出標誌性痞笑。心底的煩躁消失不見。
想起那聲“麽，掛了！”，心情通暢得不得了。
他摘掉耳機，站起身，走到身後的木椅前，抬腳踢了踢睡著的林曉光。
在林曉光迷迷糊糊抬頭看他時，對他下了命令，“去，把剛剛那通電話錄音拷貝出來，原版本刪除。”
林曉光不疑有他，走迴到監控桌前，完成薑爺交代的“工作”。結束後，他將u盤交給薑爺。
薑爺拿到東西，轉身就要走。林曉光忽然跳起來，拽住他的手臂，“薑哥，有件事，我想請你批準。”
薑爺沒想理他，“工作的事等我睡醒再說。”都困死了。
他想走，又被林曉光拉住，“薑哥，不是工作的事。”
薑爺剛被美人治愈了心情，難得有耐心地轉頭看他，“說！”
林曉光撓了撓頭，支支吾吾地問：“薑哥，那個，我能追美麗姐姐的妹妹嗎？”
“啊？誰？”薑爺蹙眉。
林曉光解釋，“就是黃橙啊。美麗姐姐的堂妹，那晚我們救了她的那個漂亮女孩。”
薑爺挑眉，“漂亮女孩？”這形容詞還真是……
“對啊。薑哥你不覺得她很漂亮嘛？就是那種讓人一看就喜歡的人。我想追她，可以嗎？”
薑爺冷眼看著，“你才剛進組織，基礎都沒打好，就想著分心做其他事情？”
林曉光以為他是因為工作不讓他談戀愛，趕緊舉起手掌做發誓手勢。“薑哥你放心，我一定不會耽誤工作的。我發誓。”
發誓？
你小子天天發誓，我們還不知道？我要是上帝，早把你劈了！
不過這小子眼光倒是不錯，那女孩和黃白長得挺像，是屬於漂亮那類型的。但還是黃白好看點。
薑爺冷哼了聲，“隻要不耽誤工作，其他我管不著。能不能追，你問我沒用，問你嫂子去！”
林曉光聽言，樂嗬嗬地“誒”了聲。他是想，隻要薑哥答應，那美麗姐姐那邊應該好說話。
薑爺丟下一句“明天中午，去黃橙家吃飯。”然後，再沒理會這傻小子，轉身往隔壁宿舍大樓走去。
徒留林曉光在原地樂嗬。
等薑爺離開後，林曉光趕緊轉身去找蘇天佑。他們這裏，就屬蘇天佑最好，他什麽都知道，還不會嫌他笨，肯教他。
他要去問問蘇天佑，怎麽追漂亮女孩，還有，去她家吃飯要怎麽做？
想想，他就覺得開心。捂嘴偷笑。
——————
同在臨城的這片天空下。
被調到城西銷售分部的林飛妮，正帶著一位客戶走在威潤二期小區裏。
寒冬的冷風吹拂而過，讓身穿西裝短裙的林飛妮忍不住顫了顫。
身後的客人左右觀察著路段，時不時和她搭著話。
說的都是沒什麽營養的問題，類似“這小區綠化倒是不錯啊？”“這小區看起來挺幹淨的！”的話題，林飛妮在心裏翻著白眼，麵上卻依舊笑如煙花，細心地迴答。
在這裏做銷售，林飛妮心裏是一萬個不願意，但她沒有別的辦法。如果要辭職就要賠償一大筆錢，她無能負擔。
所以，現在她隻剩下一條路，就是在三個月內拿下公司銷售第一的成績，她才能夠擺脫黃白的懲罰。
即便心中再不爽快，為了這個目標，在麵對身後那個戴著大金鏈子肥頭大腦的客戶時，林飛妮還是佯裝出了甜死人不償命的笑容。
引著他走進了這棟樓的一套樓中樓房子，她熱心地為他介紹著，“王先生，您請進來看看。這套房子是真的很不錯，地段好就不說了，格局也非常好，還是豪華裝修。”
王先生左右看了兩眼，笑嘻嘻地對她說，“我看這格局也一般嘛，而且你看二樓這隔板這麽低。你們這真的是正規的樓中樓嗎？不是後期改的？”
林飛妮望了眼頭頂，這格局當真是最標準的了。聽言就知道這男人是故意找茬，可她不能發火。
深吸一口氣後，繼續耐心解釋，“王先生，這真的就是標準的樓中樓。我也可以帶你到樓上看看，這房子算是附近最好的資源了。我是真心想為你介紹好房子，不信你可以對比對比。”
她才第一天上崗，口才實在不行，說來說去就那麽幾句話，也沒能說服這位王先生答應買下房子。
她又不得不帶著他往樓上去看看。這樓中樓的樓梯是環繞形的，但並不窄，完全足夠兩人行走。
她剛往上踩了兩步，屁股就莫名其妙被揉了一下。她驚得往牆邊躲過去，“你幹什麽！”
戴著金項鏈的胖先生嘿嘿笑了兩聲，“對不住，不小心。不小心。”
林飛妮哪裏會看不出來他就是故意的，那隻鹹豬蹄指不定早蠢蠢欲動了。
可這會兒，她還指望他買下這套房子，這個月的指標就不愁了。又不能和他真的生氣，隻能快速往樓上走。
兩人走到主臥前，林飛妮推開房門，臉色的笑容已經有點偃旗息鼓了，“王先生，你再看看，這臥室裝修得也很不錯。這裏麵的家具，都是高檔貨。”
王先生手臂夾著一個黑色手提包，悠哉悠哉地往裏麵走了兩步，望著跟前兩米寬的大床，笑容更加猥瑣，“嗯，是還不錯。”
林飛妮一聽，臉上重新揚起笑容，“王先生，您看，這套房子是真的不錯。如果你喜歡，現在就可以交定金。我們公司都會幫你包辦好，您隻要出錢，出力的都由我們來。”
王先生轉頭看她，“這隻看了一次，怎麽可能就確定。我說，要是你再出點力，我或許能更快確定。”
“您放心，隻要是您看中了的房子，其他手續我們公司都會出力，幫你辦得妥妥的。”
王先生忽然往前，一把將她推到牆邊，手掌在她的屁股上摸了摸。“你是真聽不懂還是假聽不懂？我是讓你自個兒出力，伺候我一次。說不定我就一口氣把這套房子買下了。”
林飛妮本還在掙紮，聽到這話推著他的力氣逐漸變弱。
王先生也注意到她臉色的變化，在她的臉上摸了兩下，“小林啊，這世道買套房就要上百萬啊，不是那麽簡單的。你要讓我掏這個錢，至少也得讓我嚐點甜頭是不是？你出力，我出錢。就陪我一次。我立刻把房子買了。”
林飛妮疑惑地看著他，“就一次，你當真買了這套房子？”
王先生喜上眉梢，湊過去親了親她的紅唇，“小美人，我說話算話。現在就來，我待會立馬去交定金。”
林飛妮遲疑了。
當初林偉才把她壓在旅店床上時，她也有相同的疑惑。但林偉才說，男人其實就是喜歡偷腥的貓，偶爾需要爽一次。男人開心了，自然會乖乖地把好處奉上。
她認為，每個男人都是這樣的吧。
所以，當王先生把她拉到床邊，順勢壓下來時，林飛妮咬著唇，沒有反抗。
她想，我隻是用身體換我想要的，有什麽不對？
她萬萬沒想到這個王先生就是個人渣中的極品，穿上褲子後，他就翻臉不認人了。
房子沒賣出去就算了，她咬著牙忍下來的惡心感反複地提醒著她這份屈辱。
心底深處的毒瘤因為有了這份澆灌，豁然長成了帶著劇毒的花朵，將她一步步推向懸崖邊。
而在縱身一躍之前，她豁然想起，讓她如此生不如死的人，就是黃白。
她要報複。
晉/江/獨/家/連/載
文/羽飛飛
給林曉光發了微信後，並沒有收到迴複。
黃白將手機一丟，拿起文件繼續工作，很快把這件事給拋到了腦後。
她加班到淩晨一點，迴了家，快速地洗了個澡後，撲到床上倒頭就睡了。
隔天，她是被手機鈴聲吵醒的。
昨晚快兩點才躺下，她這會兒還困頓著，被那一陣陣響亮鈴聲吵得受不了，從被子裏探出頭，抓來了手機。
最先看到的是上麵顯示的時間，05:53。
然後，才看到手機屏幕上出現的號碼：1375428。這什麽鬼號碼？
黃白隻頓了一秒，果斷按下了“拒絕”，把手機往旁邊一丟，倒頭繼續睡。
誰想，電話又響起。黃白憤恨地踢了一腳被子，抓來電話，按了“拒絕”。剛想把手機丟旁邊，電話再次進來了。
關鍵是，三次電話號碼都不一樣。還打的這麽緊追不舍？
有個念頭閃過腦海，黃白鬼使神差地按下了接聽鍵。剛把手機貼到耳邊，就聽那邊傳來一個陰森森的聲音。
“你再掛我電話試試！”
黃白：“……”愣了好幾秒，她才有點疑惑地喚了聲，“混蛋爺？”
“對，就是你爺我！”
黃白：“噗……”
這還是黃白第一次通過電話聽到薑爺的聲音，感覺他的聲音聽起來越發有磁性了。
“你大清早五點多，用莫名其妙的號碼給我打電話，還怪我掛你電話。這都什麽人？”
黃白伸了個懶腰，無意識地發出了“嗯”的一聲，聲音完全沒有了平時的強勢，聽起來反而軟軟的，“我還在睡覺呢。”
薑爺心頭上的火瞬間都下去了。
昨晚，他和蘇天佑在外麵巡邏了一個晚上。對於工作，他都習慣了，雖然能夠承受這種累，但他也是人，也會覺得困頓和煩躁。
迴到辦公室，卸下夜行衣，他正想轉身迴宿舍睡覺，林曉光就跑過來和他說黃白昨晚發了信息。
林曉光把手機拿給他，讓他自己看。
微信界麵上，她發的最後一條信息是：我妹妹說謝謝你們救了她，想請你和薑爺來家裏吃飯。你幫我轉達薑爺，讓他有空找我趟。我等他。
看到那句“我等他”，心裏莫名有點躁動。腦海裏忽然有了這樣的念頭：想給她打個電話。
因為通訊安全問題，他們這兒沒有電話線和電話機，平日裏聯絡、調派人員都是用係統，操作比較麻煩，還需要用耳機接聽。
他又把林曉光叫過來，讓他用單位係統撥打了她的電話。
林曉光撥號前，他刻意把耳機帶上，還低咳了兩聲。怎麽說也是第一次給她打電話，心裏不知道怎麽迴事，竟然有點變扭。
當然，這種情緒他是不會讓別人知道的。
誰想，第一通電話響鈴了很久，最後轉成了“嘟嘟嘟嘟”的聲音。林曉光尷尬轉頭看他，默默說了句，“薑哥，美麗姐姐把電話掛掉了……”
他莫名火就上來了。這還是他第一次給她打電話，她竟然掛她電話！
他很不爽，讓林曉光繼續打。第二通電話又掛，還好第三通電話終於接通了。
他心底的火早迸發到喉嚨處了，電話接通的那一刻，他就惡狠狠地丟出了那句話。
……
沒等到迴應，黃白往被子裏縮了縮，對著手機問了聲，“怎麽不說話了？”
薑爺推開林曉光，對他揮了揮手，讓他可以滾了。然後，自己在監控位置坐下，用食指頂著額頭，頓了片刻，“沒什麽。”
黃白好似被他這話冷到了，好一會兒，才又問道：“我給曉光發的信息看到了嗎？小橙說想請你到家裏來吃頓飯，方便嗎？”
“沒什麽不方便。”說罷，薑爺又強調了下，“晚上不行，隻能白天。”
“明白，我們就吃午餐好了。吃完你還能再睡一會兒。明天可以嗎？”
“可以。”
薑爺嘴角又揚起了笑弧，但他沒發出聲音。所以黃白也就沒有發現那端的人無聲的喜悅，在床上翻了個身，把手機換到另一邊。
“你剛結束？不去睡覺嗎？”
“待會就去睡。”
黃白“噢”了聲，“睡宿舍？”
“嗯。”
“原來你真的很少迴濰坊路的家啊。那次我去，樓下保安大爺就說過，你很少迴去。”
“是比較少迴。”薑爺頓了下，糾正道：“十幾年了，一年沒迴幾天。”
黃白疑惑，“因為你爸媽？”
那天，在濰坊路他家裏休息，他們耳鬢廝磨時，他提過一兩句，隻說他爸媽早不在了。
當時，黃白怕衝撞了他，就沒多問。但這天，她不自覺地就問出口了。
在她心裏，他們的關係應該更近了一步，到了那種可以了解彼此過去的階段了。她想關心他，更深入地了解他。
即便如此，她也以為他不會迴答。畢竟，他的很多事情都像是秘密般，不能為人所知。
沒有想到，他隻頓了片刻，低沉的聲音緩緩說道：“嗯。十八年前，他們離開後，就不喜歡迴去。”
黃白忽然就清醒了。
瞪大眼睛望著櫃子上的那個粉紅色陶瓷杯，粉紅色蓋子上次被薑爺當做煙灰缸用過後，她就沒再用那個水杯喝過水。但她還是舍不得丟掉。
和他有關的，都舍不得。
然後，她聽到他在那頭佯裝無所謂地說了句，“一個人迴去，沒意思。”
話說得雲淡風輕，可黃白卻覺得自己可以感受到他心底的那種落寞。
她幾乎是脫口而出，“沒事，下次我陪你迴去。兩個人有意思。”
薑爺聽言怔了怔，低聲笑了，“是挺有意思。”
黃白：“……”這話怎麽聽著這麽不正經？
躺著的黃白覺得臉頰莫名就熱了起來。反正沒其他人，她難得露出了點嬌羞，捂著臉，對那頭說道：“好了，你快去睡吧。我也要睡了。”
薑爺笑容更甚，“成。一起睡。”
黃白忍不住嘀咕了句，“流氓！”
“嗬，這就流氓？我流氓起來你還有力氣說話？”
黃白覺得自己真不是這混蛋的對手，對著手機“麽”了聲，果斷掛了電話！
這頭，薑爺還坐在監控屏幕前，他手肘擱在監控桌麵上，腦袋上還帶著黑色的套頭式耳機。眼前的屏幕上是不同尋常的地圖，他視線落在上麵，卻什麽都沒看進去。
過了好幾秒，低下頭，左嘴角往上揚，露出標誌性痞笑。心底的煩躁消失不見。
想起那聲“麽，掛了！”，心情通暢得不得了。
他摘掉耳機，站起身，走到身後的木椅前，抬腳踢了踢睡著的林曉光。
在林曉光迷迷糊糊抬頭看他時，對他下了命令，“去，把剛剛那通電話錄音拷貝出來，原版本刪除。”
林曉光不疑有他，走迴到監控桌前，完成薑爺交代的“工作”。結束後，他將u盤交給薑爺。
薑爺拿到東西，轉身就要走。林曉光忽然跳起來，拽住他的手臂，“薑哥，有件事，我想請你批準。”
薑爺沒想理他，“工作的事等我睡醒再說。”都困死了。
他想走，又被林曉光拉住，“薑哥，不是工作的事。”
薑爺剛被美人治愈了心情，難得有耐心地轉頭看他，“說！”
林曉光撓了撓頭，支支吾吾地問：“薑哥，那個，我能追美麗姐姐的妹妹嗎？”
“啊？誰？”薑爺蹙眉。
林曉光解釋，“就是黃橙啊。美麗姐姐的堂妹，那晚我們救了她的那個漂亮女孩。”
薑爺挑眉，“漂亮女孩？”這形容詞還真是……
“對啊。薑哥你不覺得她很漂亮嘛？就是那種讓人一看就喜歡的人。我想追她，可以嗎？”
薑爺冷眼看著，“你才剛進組織，基礎都沒打好，就想著分心做其他事情？”
林曉光以為他是因為工作不讓他談戀愛，趕緊舉起手掌做發誓手勢。“薑哥你放心，我一定不會耽誤工作的。我發誓。”
發誓？
你小子天天發誓，我們還不知道？我要是上帝，早把你劈了！
不過這小子眼光倒是不錯，那女孩和黃白長得挺像，是屬於漂亮那類型的。但還是黃白好看點。
薑爺冷哼了聲，“隻要不耽誤工作，其他我管不著。能不能追，你問我沒用，問你嫂子去！”
林曉光聽言，樂嗬嗬地“誒”了聲。他是想，隻要薑哥答應，那美麗姐姐那邊應該好說話。
薑爺丟下一句“明天中午，去黃橙家吃飯。”然後，再沒理會這傻小子，轉身往隔壁宿舍大樓走去。
徒留林曉光在原地樂嗬。
等薑爺離開後，林曉光趕緊轉身去找蘇天佑。他們這裏，就屬蘇天佑最好，他什麽都知道，還不會嫌他笨，肯教他。
他要去問問蘇天佑，怎麽追漂亮女孩，還有，去她家吃飯要怎麽做？
想想，他就覺得開心。捂嘴偷笑。
——————
同在臨城的這片天空下。
被調到城西銷售分部的林飛妮，正帶著一位客戶走在威潤二期小區裏。
寒冬的冷風吹拂而過，讓身穿西裝短裙的林飛妮忍不住顫了顫。
身後的客人左右觀察著路段，時不時和她搭著話。
說的都是沒什麽營養的問題，類似“這小區綠化倒是不錯啊？”“這小區看起來挺幹淨的！”的話題，林飛妮在心裏翻著白眼，麵上卻依舊笑如煙花，細心地迴答。
在這裏做銷售，林飛妮心裏是一萬個不願意，但她沒有別的辦法。如果要辭職就要賠償一大筆錢，她無能負擔。
所以，現在她隻剩下一條路，就是在三個月內拿下公司銷售第一的成績，她才能夠擺脫黃白的懲罰。
即便心中再不爽快，為了這個目標，在麵對身後那個戴著大金鏈子肥頭大腦的客戶時，林飛妮還是佯裝出了甜死人不償命的笑容。
引著他走進了這棟樓的一套樓中樓房子，她熱心地為他介紹著，“王先生，您請進來看看。這套房子是真的很不錯，地段好就不說了，格局也非常好，還是豪華裝修。”
王先生左右看了兩眼，笑嘻嘻地對她說，“我看這格局也一般嘛，而且你看二樓這隔板這麽低。你們這真的是正規的樓中樓嗎？不是後期改的？”
林飛妮望了眼頭頂，這格局當真是最標準的了。聽言就知道這男人是故意找茬，可她不能發火。
深吸一口氣後，繼續耐心解釋，“王先生，這真的就是標準的樓中樓。我也可以帶你到樓上看看，這房子算是附近最好的資源了。我是真心想為你介紹好房子，不信你可以對比對比。”
她才第一天上崗，口才實在不行，說來說去就那麽幾句話，也沒能說服這位王先生答應買下房子。
她又不得不帶著他往樓上去看看。這樓中樓的樓梯是環繞形的，但並不窄，完全足夠兩人行走。
她剛往上踩了兩步，屁股就莫名其妙被揉了一下。她驚得往牆邊躲過去，“你幹什麽！”
戴著金項鏈的胖先生嘿嘿笑了兩聲，“對不住，不小心。不小心。”
林飛妮哪裏會看不出來他就是故意的，那隻鹹豬蹄指不定早蠢蠢欲動了。
可這會兒，她還指望他買下這套房子，這個月的指標就不愁了。又不能和他真的生氣，隻能快速往樓上走。
兩人走到主臥前，林飛妮推開房門，臉色的笑容已經有點偃旗息鼓了，“王先生，你再看看，這臥室裝修得也很不錯。這裏麵的家具，都是高檔貨。”
王先生手臂夾著一個黑色手提包，悠哉悠哉地往裏麵走了兩步，望著跟前兩米寬的大床，笑容更加猥瑣，“嗯，是還不錯。”
林飛妮一聽，臉上重新揚起笑容，“王先生，您看，這套房子是真的不錯。如果你喜歡，現在就可以交定金。我們公司都會幫你包辦好，您隻要出錢，出力的都由我們來。”
王先生轉頭看她，“這隻看了一次，怎麽可能就確定。我說，要是你再出點力，我或許能更快確定。”
“您放心，隻要是您看中了的房子，其他手續我們公司都會出力，幫你辦得妥妥的。”
王先生忽然往前，一把將她推到牆邊，手掌在她的屁股上摸了摸。“你是真聽不懂還是假聽不懂？我是讓你自個兒出力，伺候我一次。說不定我就一口氣把這套房子買下了。”
林飛妮本還在掙紮，聽到這話推著他的力氣逐漸變弱。
王先生也注意到她臉色的變化，在她的臉上摸了兩下，“小林啊，這世道買套房就要上百萬啊，不是那麽簡單的。你要讓我掏這個錢，至少也得讓我嚐點甜頭是不是？你出力，我出錢。就陪我一次。我立刻把房子買了。”
林飛妮疑惑地看著他，“就一次，你當真買了這套房子？”
王先生喜上眉梢，湊過去親了親她的紅唇，“小美人，我說話算話。現在就來，我待會立馬去交定金。”
林飛妮遲疑了。
當初林偉才把她壓在旅店床上時，她也有相同的疑惑。但林偉才說，男人其實就是喜歡偷腥的貓，偶爾需要爽一次。男人開心了，自然會乖乖地把好處奉上。
她認為，每個男人都是這樣的吧。
所以，當王先生把她拉到床邊，順勢壓下來時，林飛妮咬著唇，沒有反抗。
她想，我隻是用身體換我想要的，有什麽不對？
她萬萬沒想到這個王先生就是個人渣中的極品，穿上褲子後，他就翻臉不認人了。
房子沒賣出去就算了，她咬著牙忍下來的惡心感反複地提醒著她這份屈辱。
心底深處的毒瘤因為有了這份澆灌，豁然長成了帶著劇毒的花朵，將她一步步推向懸崖邊。
而在縱身一躍之前，她豁然想起，讓她如此生不如死的人，就是黃白。
她要報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