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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時分開始下起小雨,一條泥濘的道路,自森林蜿蜒而至,穿過寥落的古木台,又隱沒在茫茫荒原。道路兩旁錯落幾十戶民房,更多的房屋躲藏在樹影之間,一動不動,好似亙古以來就一直躲藏在世界的這個角落。


    幾百頂帳篷圍著古木台延伸出去老遠,沿著道路消失在拐角處。


    除了幾聲軍馬嘶鳴,一切寂靜無聲。


    已經將在古林城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訴了宮月心,這本身就是一件傷心的事情。而自己,從另一個世界的傷心別離中,到這一個世界延續這種傷心別離。羅浩恆無法述說這種感覺,這種痛楚與無助。這是一種孤獨,不可分享,也是一種迷茫,無法言傳。


    “小月,”站在窗前,那小雨好似濡濕了視線,羅浩恆轉身坐到桌前。“該說的我都說了,我想,既然大使護衛團到了,再沒人可以傷害到你,明天,你就到廣鹿城去吧。”


    “為什麽,你可以和我一起去啊。有護衛團在,沒人敢傷害你的。”


    “這裏畢竟是鼎湖國,他們昨天派來五百人,也許明天就會派五千人過來,到時候,我怕會連你也連累了。”羅浩恆的前身記憶裏畢竟不知道仁宮國究竟有多強大,所想的是如果比軍隊的話,仁宮國一定要糟糕。在他印象中,昨天一定是天時地利人和,以五百對五百,所以護衛團贏了。


    宮月心也對大鹿世界格局沒有什麽認知,覺得羅浩恆這說法也確實是這麽個道理。


    “正因為會拖累你,所以我不能和你在一起,否則又何必與你分開。”


    宮月心癡癡地看著羅浩恆:“那你想去哪呢?”


    “我?”羅浩恆自嘲一笑,意興索然地道:“我隻是一個逃犯。原本我想,如果能逃到武寧國的沙雅城……算了,連軍隊都出來抓我了,那裏一定走不通。我想,還是和方德凱他們一起到森林裏去,我應該和他們呆在一起。那裏,應該才是我該去的地方……”


    “浩哥哥,你別這樣,”宮月心的眼淚嘩就留下來了。“小月心裏難受……”


    閻音夢也哭泣起來:“浩哥哥,你別走,你走了,我們會難過的。”


    “唉,月有陰晴圓缺,人有悲歡離合。”羅浩恆歎氣搖頭,觸景生情。“小月……”


    宮月心猛然聽得這句詩詞,卻怔住了,這是為我寫的別離詞麽,是如此哀傷。這刻再也抑製不住,撲過去抱住羅浩恆便“哇哇”大哭起來。“你別丟下我,要走我們一起走……”


    “小月……”羅浩恆又低聲叫道。宮月心卻忽然仰起頭,重重吻在羅浩恆唇上。


    一股鹹鹹的味道,那是心海的聲音;一種涼涼的感覺,那是信念的堅定;一種軟軟的感覺,那是一生的纏綿。羅浩恆覺得渾身炸了開來,整個人好似掉到雲絮中,似醉酒般迷糊,似天音般纏綿……


    良久……良久……


    “浩哥哥……”“恩……”


    “小月想陪在你身邊,你,你不要趕我走。”“唉,我何曾想離開過你,隻是……唉……”


    羅浩恆望著宮月心的眼眸,那雙大大的眼眸布滿哀傷,深情地望著自己。


    “浩哥哥,你是一個善良的人。能遇見你,小月真的很開心。小月不想離開你,認識你的這幾天,是小月這輩子最開心的日子。如果,真的要走,小月願意……願意跟你去天涯海角。”宮月心一往情深地說。


    “小月,小月。認識你也是我的幸運,在我生命中最黑暗的日子,是你帶給了我最鮮豔的色彩;在我最無助的時候,是你給了我希望。你就是我心愛的人,我真的怕你受到傷害……”羅浩恆很痛恨自己沒有足夠的力量保護自己的家人和愛人,作為男人,這是一種最大的悲哀。


    幾位年輕人一時商議無果,最後閻音夢提議:“要不,我們明天問問段大法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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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早餐過後,宮月心把幾人的擔憂向段大法師說明,問要不要逃跑。


    “逃走,為什麽要逃走?”段大法師詫異地道。


    “抓羅浩恆?抓我的學生?!”段大法師冷笑,他的學生可不是誰想動就動的。


    “公主,別說對你不利了。他一個小小的鼎湖國,誰敢動我仁宮國段旭的學生,我就滅了他。”


    “可是他們人多呀……”閻音夢接上來說了自己擔憂。


    “嘿嘿,”段大法師撫了撫下頜胡須,嘴唇下彎,一副鄙視的表情。“百姓不足六百萬,軍隊不足二十萬,法師不足十個人,他陳成智也敢說人多?哈……哈……哈……”說道這裏,段大法師好似見到了很可笑的事情,忍不住笑了起來。


    “公主,您知道咱們仁宮國多少人嗎?”


    “人口一億三千萬,軍隊五十萬,法師三百三十人。”段大法師傲然道。“他一個小小的鼎湖國,還不夠咱們塞牙縫的。”


    “啊,那我們不用逃走啦”閻音夢道。


    “逃走?公主,您不給他們走,怕他們連逃走都不敢。”段大法師頓了頓手中法杖。“哼哼,公主,您在這兒遇刺,他鼎湖國如果不好好解釋,沒讓您滿意,他陳成智這個國主就不用當了。”


    “公主,這個國主您想不想當?反正老夫是沒興趣。徒弟,要不你來當?”段大法師一路問去,幾人隻是搖頭,這開啥玩笑。


    段大法師很是喜歡和這幾個小輩一起,這羅浩恆和公主當真是郎才女貌,而且這羅浩恆不知哪裏學來的神秘知識,即奧妙又係統,先前一堂課給自己的感覺真是大開眼界。


    “公主、徒兒,”段大法師淳淳善誘,“咱們國家有多強大,老夫說一件事情,你們就明白了。”


    “大鹿曆二六八八年,也就是一百多年以前,仁宮國與崗尼國發生戰爭。崗尼國你們知道吧。”


    幾位年輕人連連點頭,宮月心道:“是大鹿世界最大的國家。”


    “崗尼國先後派出一百五十萬軍隊,我們仁宮國派出了五十萬軍隊,在仁宮國與崗尼國交界的仁尼海打了一場三年的戰爭。仁尼海你們聽說過嗎?”眾人搖頭。


    “誰都以為仁尼海是一片海洋,嘿嘿,”段大法師搖搖頭,“其實那裏是和海洋交界的沼澤。仁宮國從宏業城、化龍城、王封城出兵,啊,那時候應該還沒有化龍城和宏業城。崗尼國從北大關出兵。我們仁宮國五十萬人殺得崗尼國八十萬人大敗虧輸。後來,崗尼國增兵七十萬,哼哼,那又怎麽樣,一樣是節節敗退。”


    “啊,大法師,那咱們為什麽要攻打他們?”閻音夢問道。


    “哪裏是咱們攻打,崗尼國組建了一個什麽獸人部隊,跑到仁宮國來燒殺擄掠,咱們才打過去的。”“那什麽是獸人部隊?”


    “呃,這個史料就沒記錄了。老夫也在想,是不是從九海大陸來的。”


    “九海大陸?”幾位年輕人從來沒聽說過這個名字。


    “別打岔,”段大法師道,“老夫聽前人提過這個大陸,這個已經是傳說了。這場戰爭有沒有獸人部隊,老夫也還沒搞明白。反正是莫名其妙打起來了。”


    “兩邊開始是小摩擦,後來水軍也參加,兩邊沿著仁尼海,互相抓對方的百姓。漁船和商船通通都不敢往那邊走了。這件事情越搞越大,崗尼國就派了軍隊和水軍攻打了王封城。”


    “當時皇庭就從尹靈城派了一支魔法師小隊過去,和邊關將士一起,殺了他們一個屍橫遍野。崗尼國就起兵三十萬宣戰。兩國陸續增兵,這仁尼海,也不知道死了多少人……”


    “後來,崗尼國的北大關、啟工城、大漁堡、佳蘆城,沿海四座城市都被我們攻下來了。那時候隻要往內再攻下一圈,把克日城、曆山城拿下來,就可以打到國都鳴鹿城。”段大法師越說越自信。


    “崗尼國就是那一次遷都的,遷到了寧益城、陶然城後麵的永茂城。一次就遷了近兩千裏。”段大法師說起這段光輝曆史,麵泛紅光,好似自己親身經曆一般。“如果不是武寧國出來調停,那時候崗尼國說不定有一半土地就歸咱們仁宮國了。他土地最多咋地,咱們仁宮國的魔法師攻打過去,他們隻有等死的份。”


    說完這段曆史,段大法師道:“公主,徒兒,小夢,你說,大鹿世界第一大國,咱們仁宮國都打得他哭爹叫娘,他一個小小的鼎湖國,還是武寧國的附庸國,咱們用得著怕他嗎?”


    “啊?老師,小月,原來你們仁宮國這麽厲害呀?”羅浩恆還真有點不敢相信,原來小月有這麽大的後台。


    一片白眼……


    “哼——!”段大法師是懶得搭理。


    “哼——!”宮月心是生氣這人昨日要趕自己走。


    “哼——!”閻音夢是傷心這人昨日離別也沒給自己一個懷抱。


    “……”


    “徒兒,你也別想什麽逃跑不逃跑的事情了,有那心思,你還是想想怎麽打造手術刀、止血鉗和剪刀吧。”段大法師始終念念不忘的就是羅浩恆所說的手術器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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